良久，客廳都是一片靜默。白薇雅原本滿懷期待的心，也一點一點冷下去。

她不敢看顧煦此刻的神情，怕自己會更加失望。

家中的保姆傭人早就識趣地離開了。雖然都知道老夫人不待見蘇染染，可是大家都還是第一次，看見顧老夫人這么嚴肅地和顧煦談離婚的事。

終于，顧煦開口打破了沉默：“媽，這些我會考慮的。先吃飯吧。”

陸曼晴仿佛又看見了曙光。她攙扶顧老夫人起身，輕聲道：“伯母，就讓阿煦哥哥自己做決定吧。”

她太清楚顧煦的為人了。越是逼迫得緊，越會招致顧煦的反感。

“這有什么好做決定的。”顧老夫人不屑一顧地說：“難道對那個蘇染染，還有什么不舍得的。真準備過一輩子了？”

“伯母，我替您盛湯。”陸曼晴笑著轉移了話題，親自起身，盛了一碗湯遞給顧老夫人。

這一舉動，讓上菜的傭人都紛紛感嘆，說陸小姐懂事識大體。

餐桌上的氛圍終于緩和了些許。談起公司的事，顧老夫人像是想起了什么般，詢問顧煦：“顧琛最近怎么樣？”

顧琛是顧煦的大哥，在公司里做總監。不知為何，從小到大，顧老夫人對顧煦都遠比對顧琛要好。自從顧煦接手公司后，顧老夫人也是三天兩頭便要問問顧琛的動向，像是生怕兄弟倆爭斗起來一般。

“挺好的，他說過幾天來看您。”盡管顧老夫人不拿陸曼晴當外人，顧煦還是留了心，沒有多說。

實際上，不用顧老夫人提醒，顧煦也一直派人在暗中留意著顧琛。當初，是父親留下遺囑，要顧煦接手公司。許是覺得這樣對顧琛不公，顧父又安排了顧琛做總監。雖然顧琛面上沒有表現出什么，但心中如何，就不好說了。

“如果你們能和睦相處，自然最好。顧家的基業，還指望在你們手里發揚光大。”顧老夫人語重心長地叮囑道。

“嗯，我知道。”

“對了，上次張阿姨找我，想讓她兒子進公司工作的事，你安排了嗎？”

“我準備這兩天就辦。”

“盡快，張阿姨急著呢。”

一餐飯的時間，在閑聊中很快便過去了。陸曼晴拿起手機，若無其事地點了幾下，嘴角卻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媽，我還得回趟公司。”顧煦理了理衣服，起身對顧老夫人說：“今晚還有個會議。待會我就讓人事部給張阿姨家兒子安排個職務。”

“今晚就算了，曼晴也在這。”顧老夫人勸說道：“你不陪陪人家？”

顧煦淡漠地看了陸曼晴一眼，陸曼晴頓時心中一緊。

她不安地站起身，笑了笑，識趣地道：“伯母，我待會就回去。”

“這么晚了，你回去也是一個人，不如就在伯母家住下來。”顧老夫人要陸曼晴留宿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轉頭看向顧煦，顧老夫人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道：“公司的事，每天都有那么多，慢慢處理就是了。抽些空，不如陪陪曼晴。”

“你們以前那么親密，怎么現在反倒沒話說了？還不是因為幾年沒見，生疏了。多處處就好了。”

顧老夫人的話已經說到這一步，顧煦的確不好違拗。再加上陸曼晴還是個女孩子家，顧煦不想讓她太過難堪，只得答應下來。

只不過，又和顧老夫人說了幾句話后，顧煦便回到書房，拿起財經報紙看起來。

安靜的書房里，連指針轉動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可是顧煦的心，卻始終平靜不下來。

他坐在書桌旁，腦海里總有個身影揮之不去。

就在前陣子，那個女人還陪在自己身邊。如果他要批文件，她就趴在書桌旁陪著他。

經常，顧煦看完所有文件時，已經是深夜了。身旁的小女人早就睡著了。每次抱著她回臥室時，顧煦的心中都是滿滿當當的幸福感。

那個時候，他的心，很靜很靜。哪怕什么話也不說，只要從一堆文件中抬起頭，能看見她甜甜地一笑，便是溫暖。

只不過，這樣的日子，怕是再也不會有了。

一想到那樣的溫情，全是她在逢場作戲，只是為了報復自己，顧煦便真的嘗到了心痛感。

“咚咚咚，”書房外有人敲門。顧煦還未開口，陸曼晴已經自顧自地推門進來了。

“阿煦哥哥，你還在工作啊？”將一杯牛奶放到顧煦的桌上，陸曼晴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她注意到顧煦的眼底，飛快地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他想起有天晚上，他沖了杯咖啡擺在桌上。正準備喝呢，一旁的蘇染染“氣勢洶洶”地拿走了咖啡，教訓他道：“大晚上喝什么咖啡？一點也不注意身體。”

而后，那個小女人跑到廚房，親自沖了杯牛奶遞給他。

那是顧煦第一次感受到，原來被人“教訓”，被人管著，也是甜蜜的。

“阿煦哥哥？”耳邊是陸曼晴的聲音，將顧煦的思緒一點一點拉了回來。

是陸曼晴，不是她。

她真的走了。

顧煦一遍遍在心中提醒自己。

“你也早點休息吧。”擺擺手，示意陸曼晴離開。顧煦一口牛奶也沒有喝，起身朝自己臥室走去。

顧煦……

陸曼晴站在原地，看著顧煦的背影。明明他就在眼前，可是陸曼晴忽然覺得，他和自己隔得真的很遠。

像是永遠也抓不住般。

為什么他的心，自己永遠都得不到？

為什么？

自己到底哪里比不過蘇染染？

想到這，陸曼晴上一秒還在勸說自己不要太過急切，下一秒卻理智蕩然無存。

抑制不住地沖動，讓陸曼晴快步上前，攔住了顧煦。

她一把撲到了顧煦的懷中，手環住顧煦精壯結實的腰，仰頭看著他。

“你是不是……到現在，還在想著她？”陸曼晴眼中蓄著淚水，像是隨時會哭出來般。她微微張唇，暗示的意味已然很明顯了。

陸曼晴想不通，自己在顧煦面前，就這樣沒有吸引力？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任憑哪個男人，都會心疼吧？

“阿煦哥哥，我說過的，我永遠也不會離開你。”拉著顧煦的手，搭在自己的披肩上，陸曼晴輕聲道：“所以，讓我來陪你吧。”

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不耐，顧煦想抽回手。可是陸曼晴順勢一拉，披肩便落到了地上。

她只穿了一件緊身的吊帶衫，將她玲瓏的曲線襯托的極好。

與顧煦貼得更近了些，陸曼晴身上也有香氣。

只不過，那種香氣太過濃烈，一聞就知道是瓶瓶罐罐的化妝品堆積出來的。

空氣中的溫度在不斷上升。陸曼晴拉著顧煦的手沒有松開，而是移到了自己胸前。

神情從不耐變成慍怒。顧煦一把推開陸曼晴，頭也不回地朝樓下走去。

“阿煦哥哥！”陸曼晴氣得真哭了出來，可是顧煦依舊沒有停下腳步。

更沒有再看她一眼。

沒有人知道，他現在有多想念，那個小女人發間的清香。

那才真的令他心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