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沙發(fā)上,夏涼目光空洞失神的盯著前方。
她這個姿勢從醫(yī)院回來后就一直維持著,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兩個小時了,老管家有些擔(dān)心。
夏涼紋絲不動的坐著,她額頭上的繃帶還未解下,手臂上還帶著好幾道擦傷,稍稍一動,背脊就傳來一陣疼痛,可盡管這樣,她還是要出院。
也是時候,一切都該有個了斷。
“少爺,你可回來了,時夕小姐回來就這樣,問她也什么都不說。”老管家沙啞的聲音從玄關(guān)處傳來,接著,那熟悉的腳步聲就響起。
“你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低沉而磁性的聲音闖入耳里,夏涼眨了眨眼睛。
接著緩緩開口:“沒有。”
“時夕……”
“我是夏涼。”
輕聲一句打斷了蘇止,她轉(zhuǎn)過頭幽幽的看著他那張輪廓分明的臉,眼神異常的寡淡。
話音落下,蘇止跟老管家都愣住了。
他有些不解:“什么?”
“我都想起來了,別演了。”
繼續(xù)冷冷道,她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時夕的名字我不會再用了,我也不會再留在這里,這么多年幫你做的一切,也報(bào)復(fù)了唐家,算是還清了你的救命之恩,今天回來,就是想跟你說清楚,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以后,我想我們也沒必要再見面了。”
她猛地站起,云淡風(fēng)輕的說完了這一切,接著從蘇止面前徑直走過。
但卻被蘇止伸手就將她抓住了。
手臂上瞬間傳來一陣疼痛,她咬著唇,忍住了。
“你要去哪里?”
他沉聲問道,一張臉在聽完她的話瞬間拉了下來,面色沉重得可怕。
“收拾東西,接著離開,去哪里你就不用管了。”
咬牙狠心說道,她低頭看著蘇止的手。
男人薄唇蠕動了幾下,眸光一沉,想說什么,卻什么也沒說,在她冷冰冰的目光里終是無奈的松了手。
大步朝房間走去,她胡亂的將衣服塞進(jìn)箱子里,弄得噼里啪啦的一陣吵,仿佛在發(fā)泄著心里的不滿。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門口出現(xiàn)一抹身影。
“時夕……不,夏涼,少爺他這么做是有苦衷的,你能不能別走?”老管家皺著眉局促的站在門口挽留道。
可夏涼卻一個勁的往箱子里塞東西:“不能,我知道你這些年對我很好,可是我累了,我實(shí)在不想待在這里。”
她直起身子,看著老管家認(rèn)真道。
因?yàn)榇谶@里,只會讓那個噩夢一直延續(xù)。
她要醒過來。
“怎么會這樣呢……”老管家見事情已經(jīng)到了不可挽回的余地,搓著手悻悻的離開了。
拉上拉鏈,忍著痛將箱子抬下,她推著箱子頭也沒回的走了出去。
蘇止正坐在沙發(fā)上,黑色的西裝外套被他脫下,領(lǐng)口的紐扣也解開,顯得有些凌亂。
他低著頭,巨大的身影被投落在地毯上,顯得有些落寞。
看到她推著箱子出來,他抬頭說了一句:“我送你。”
“不用了。”
夏涼拒絕了。
“你,好好保重。”
沉了一口氣,她只留下這句話,接著推著箱子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攔了一輛車,車子在出發(fā)的前一刻,她終究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下一秒,司機(jī)踩下油門,車子飛快的遠(yuǎn)離身后那幢別墅,她靠著車窗看著外面飛快倒退的梧桐樹,腦里一片空白。
“美女,去哪?”
司機(jī)大哥問道。
一句話將她的思緒抽回,夏涼愣了愣,腦海里卻想不出來一個地址。
憋了好久,才給司機(jī)大哥報(bào)上了出租房的地址。
在去往出租房的路上,她給房東打了電話,想要繼續(xù)租下過去的出租房,卻被告知,她的房子在三年前已經(jīng)賣了出去,而買下房子的人,正是唐墨時。
心神猛地一顫,手滑落下來。
“喂……我這里還有別的房子,你還要嗎?”
房東阿姨潑辣的聲音從手機(jī)里傳出來,可她卻沒聽見。
沒多久,車子在那幢破舊的居民樓樓下停下。
“美女,到咯。”
司機(jī)大哥提醒著這個一上車就怪怪的乘客,看她一身光鮮亮麗,不懂為什么要從別墅區(qū)趕往這個破破爛爛的地方。
“哦,謝謝啊。”
她給了錢,從車上取了行李下來。
拖著行李抬頭看了一眼出租房的窗戶,她眉頭皺了皺,接著吸了一口氣,推著行李踏進(jìn)了樓道。
三年了,仍舊是逼仄昏暗的樓梯,熟悉的感覺一下子涌上心頭。
夏涼扛著行李,走走停停的往上爬。
終于來到那道熟悉的門前,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就連門口的地毯,還是原來那張。
記憶里在地毯底下藏了一把鑰匙。
她猛地蹲下,掀開地毯,揚(yáng)起一陣灰塵。
揚(yáng)起手揮了幾下,她眼前一亮。
“還在!”心里大喜,撿起鑰匙打開了門,她推著行李箱走了進(jìn)去。
一切就跟三年前一樣,時間仿佛在這個房間里靜止了,就連花瓶上里的花,都還是新鮮的。
捂住嘴,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下落下。
唐墨時這算是什么意思?
她腦海里思緒萬千……
把門關(guān)上,她審視著房內(nèi)的一切。
房子看上去沒變,可許多東西還是變了,掛在墻上的相片也泛黃了。
她拿起桌面上的照片,仔細(xì)盯著里面那張臉,突然門口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而后門鎖顫動了一下,大門被打開了。
抬起頭,一下子和進(jìn)來的人四目相對。
氣氛瞬間凝固了。
她這算不算擅闖民居?
稍稍遲鈍了一會,她放下手里的東西,低頭道:“我回來看看,這就走。”
死寂一下子被打破,她沉著臉說了一句,不去看唐墨時那張臉。
拉著箱子往外走,經(jīng)過唐墨時身邊的時候,卻被他伸出手一把用力的將行李拉住。
夏涼一愣,加重了力道,卻不小心扯到了手臂上的傷口,疼得她呲牙咧嘴的。
“這里留給你,不想我打擾我會放下鑰匙。”薄唇輕啟,他磁性的聲音闖入耳朵里。
夏涼卻將手一松,轉(zhuǎn)過身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這是施舍?
“不用,我會自己找地方住下。”
她拒絕道。
話剛落音,就惹來了唐墨時的不滿。
他滿肚子疑惑,從她恢復(fù)記憶那一刻起,就吵著鬧著說不想要看到他,如今又這種態(tài)度?
“你什么意思?”
皺眉質(zhì)問道,他陰鷙的目光落在夏涼身上,周身頓時氣息冰冷。
“沒什么意思,怕我自己會錯意,唐總您既然這么厭惡我,為什么還不讓我離開?”她咬著唇,眸光里泛著些許晶瑩。
他劍眉一凜,眸光覆上一層經(jīng)久不息的霧氣,接著冷不丁一把鉗住夏涼的手,幽幽盯著她厲聲道:“今天你就把話給我說清楚了!”
不容拒絕的強(qiáng)硬態(tài)度讓夏涼驀地感覺到一股壓迫感和危機(jī)感。
“有什么好說的,三年前你已經(jīng)說的一清二楚,你說過你不愛我,那就讓我離開啊!”幾乎是脫口而出,她聲音有些顫抖。
唐墨時更不懂了,皺了皺眉:“我什么時候說過這話?”
夏涼哽了哽,眼里的淚水忍不住了,拼了命往下流,她咬著唇,臉色蒼白道:“三年前,在我的病房門口,你親口對你爸說,只要我活著你就不會愛我!唐墨時,我記得清清楚楚!這下你可以放手了嗎!”
面紅耳赤的哽咽著,她聲音里帶著一絲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