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宥寧最后也沒磨過Leif，他說她可以不作為模特，但是他費心費力設(shè)計的服裝不上場覺得遺憾，他退了一步，讓她最后和他一起上臺致個謝。

她想了想這個方法還算可行，反正中間還有一點時間，分公司的代表也會上臺，到時候她再下來換衣服，應(yīng)該也來得及。

Leif看她點頭，又非讓她現(xiàn)在換了，程宥寧有點無語，但是她不換他就不走，Leif不去的話，秀場根本就沒辦法開始，程宥寧拗不過她只能同意。

換完，Leif又讓她換了鞋還給她搭了條項鏈才算結(jié)束。

他看著她，眉梢微挑，也不知道是欣賞還是品味，總之點了點頭，好像很滿意。

“好好背，我不打擾你了，一會兒我的助理來叫你！”他笑著說完，轉(zhuǎn)身離開。

程宥寧哼了一聲，純粹是浪費她的時間！

她拿起發(fā)言稿，低頭背起來，其實只要她靜下心來，還是很容易背的，時間越緊，她的大腦越高速運轉(zhuǎn)，背了個七七八八，差不多了，反正可以拿著稿子，背不過是笨方法，到時候流利些，千萬別卡殼。

手機響，程宥寧拿起來，是條短信，陸珩的，就兩個字：

“等我”

她剛要回，又來了一條：

“別忘了我的驚喜！”

“……”

這些人怎么一個個記憶力都這么好！

程宥寧無語，也不回了，看了看時間，秀場應(yīng)該開始了吧，怎么還沒人來叫她？

為了背發(fā)言稿，她把郝雅琪徐銳他們都支走了，身邊連個人都沒有，想著就要給郝雅琪打電話，門卻突然響了。

“進！”

進來的是Leif的助理，快結(jié)束了，Leif讓她快點過去。

程宥寧跟著助理，一路小跑過去，不禁嘀咕：“非得現(xiàn)在這么著急，就不能早點來叫！”

真是的！

還好她在的休息室離后臺不遠，走了幾分鐘就到了，Leif看著她頭發(fā)都有點亂了，抬手想幫她整理一下。

程宥寧退了退，自己拿手撫上頭發(fā)，一邊捋順一邊問道：“怎么樣，成功么？”

“一會兒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收拾好，聳聳肩，還搞神秘。

“我可說，一會兒我就是個陪襯……”

還沒說完，Leif已經(jīng)帶著她向前走，緊張的氛圍一下上來，她不展示也是一樣，今天的座位安排她知道，而且座無缺席，程明遠，付騏禹他們也都在下面坐著。

上去之前，程宥寧已經(jīng)禮節(jié)性的挽住了Leif的胳膊，她聽著外面安靜的仿佛沒有一絲聲音，低聲問了一句：“怎么這么安靜？”

“你想怎么著？”Leif也側(cè)頭回她，“還沒出去，全場就鼓掌？”

她搖搖頭，老老實實跟在他旁邊，再不出聲。

其實就是設(shè)計師上場最后的一個亮相的動作，很簡單，復(fù)雜的程宥寧也不會同意。

舞臺的那段路卻比她想的長多了，會場的確鴉雀無聲，閃光燈不停閃爍，程宥寧覺得氣氛有點怪異，難道這次不成功？

她有點疑惑，低頭掃過去的時候正好和程明遠四目相對，他坐在最中間的位置，整個人依舊凜冽霸氣，看到她的那一刻，眼里卻冰寒透徹，隱含殺氣！

真的搞砸了？程宥寧吞了口口水，模特已經(jīng)從四面八方繞到舞臺，最后圍到了他們四周，程宥寧只看了一眼心里就念著。

完了！

這個真的是寧熙集團秋冬新品的會場么？怪不得程先生會那副表情，他們的模特們都穿的什么？一個個倒是禮服光鮮，可是這真的和他們的主題一點都不搭啊！

天吶，Leif究竟是干了什么？！

會場上突然響起一下掌聲，打斷了她的思路，程宥寧回過神，鼓掌的是程明遠，他站的筆直，整個人身上卻散發(fā)著冷冰冰的淡漠氣息。

他的掌聲緩慢而又有節(jié)奏，會場的人都反應(yīng)過來，驟然熱烈的掌聲如浪潮般席卷而來。

但是她的眼神卻一直沒從程明遠身上移開，她看著他，眉頭微蹙，他卻已經(jīng)坐下了，眼神也從她身上移開。

Leif感受到她身體的僵硬，緊了下手臂，程宥寧才回過神，跟著他鞠躬示意。

下來的時候，程宥寧還覺得手腳一陣陣冰涼：“Leif，秀場為什么是那樣的？”

她看著從旁邊穿梭下場的模特，剛走到走廊的入口，就質(zhì)問道。

這難道就是他的保證！

Leif笑著看著她，不答反問：“你不覺得這些衣服很美嗎？”

“Leif你怎么和我說的？你說只要公司還是以我媽媽的名字命名，你就不會搞砸的！”美，可是美有什么用？！

程宥寧聲音里蘊著怒氣，她生氣，當(dāng)然生氣，Leif之前一點招呼都不打，結(jié)果最后關(guān)頭成了這個樣子！

Leif卻不說話，程宥寧深出一口氣，才慢慢緩和下來。

Leif看她沒那么激動了，才輕聲說道：“我說過，所以我也在努力做，Crys，你不知道，這些都是寧伯母設(shè)計的，包括你身上那件�！�

程宥寧愣了一下，Leif在說什么？

“這些都是寧伯母的設(shè)計，但是都沒有被展示過，我覺得伯母會覺得遺憾，才……”Leif緩緩又重復(fù)了一句。

程宥寧卻低下頭去，看著自己身上的禮服，這種低調(diào)卻精致的設(shè)計的確是她媽媽會喜歡的。

“Crys，抱歉沒有提前告訴你�！�

她搖搖頭，算了，既然事已至此，只當(dāng)是紀(jì)念她的媽媽吧，反正這些年，她為她做的事情，少之又少。

程宥寧苦笑一下，轉(zhuǎn)身要往會場方向去，她還有一場發(fā)言，不用換衣服了，也不用拿稿子了，這件事既然如此，還是她來承擔(dān)好了。

Leif始終看著她的背影。

抱歉，Crys，這一戰(zhàn)，你得自己面對！

“真是你父母的好女兒，今天這個秀場費了不少心吧？！”還沒走到，就聽到前方的聲音。

程宥寧本來低著頭，倏地就抬起來，四周一個人影都沒有，安靜極了，只有她前面的那個熟悉的身影。

程明遠站在她前面不遠的位置，抱肩看著她，眼眸和在會場上一樣冰冷。

“對不起，”程宥寧垂了垂頭，她也不知道要說什么，最后只說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搞砸，也不是故意要讓寧熙集團和他丟臉的，可是這件事難道全怪Leif嗎？他也是好心，只是方式有點……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程明遠看著她的樣子，雙拳不自覺握起，“你是有意的！”

她聽著他的聲音下意識搖頭，還想解釋一句：“程先生……”

“程先生？”還沒說完就被打斷，程明遠揚了揚語調(diào)，“知道自己有親生父親之后，我這個養(yǎng)父就只能自動退位了，是嗎！”

“不是�！背体秾幠罅艘幌率种�，今天他到底是怎么了？

程明遠走近她，凌厲的聲音像破空的箭一般，直指她的心臟，他捏著她禮服的一角，手上青筋卻暴起。

“不是什么？寧兒，你現(xiàn)在都知道拿著你父母的東西來朝我炫耀了是嗎？”

父母？所以這不是她媽媽一個人設(shè)計的，是她和……

“可是你別忘了，她嫁的人是我，最后愛的人也是我！”程明遠也不管程宥寧的表情，兀自說著，“你生父，他配么！”

程宥寧咬了咬唇：“那為什么，為什么我母親不愿意葬在程家公墓？”

她不知道為什么會突然發(fā)問，但是她想問很久了，很多事情，她太需要一個原因了！

程明遠卻一愣，已經(jīng)松開了手，他唇角微動，雙眸收緊，兩鬢間的白發(fā)特別突兀，但是最終卻什么都沒說。

“你為什么不回答？”程宥寧苦笑一聲繼續(xù)問，“你不是說她愛你嗎？她嫁給了你，為什么最終卻不愿意歸宿在程家？！”

“程先生，你給我個理由吧！”最后，程宥寧近乎哀求地問道。

可是程明遠卻搖著頭，表情一下從剛才的咄咄逼人，變得有些無奈。

“寧兒，這件事情……”他閉了閉眼睛，不能說，都瞞了這么久了，要瞞就瞞一輩子吧。

程宥寧也一下放松了：“我不問了，反正你已經(jīng)答應(yīng)讓我把她的墓搬走了�！�

“程宥寧，我再說一次，如果你想讓你的母親和那個男人葬在一起，”他一下攥住了她的胳膊。

“不用說了，她是我的母親，我只會尊重她的遺愿，”程宥寧被捏的疼了，抿著唇慢慢說，“你呢，你不是說愛她嗎？為什么你不能尊重她的想法呢？”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她不懂，是，她不懂，可是他也什么都沒說，什么樣的事情會讓程先生那樣的人，都難以啟齒？！

“我是不懂，我不懂高高在上的程先生為什么要拆散我的父母？我不懂口口聲聲說愛我母親的人為什么置她臨終遺言不理？我還不懂，那么愛我的你，當(dāng)初為什么要阻攔我的愛情？！”有些話，她還是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報復(fù)她父母嗎？所以阻攔，所以連她也不能得到愛情！

她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程明遠沉口氣，深深地看著她，最后聲音里，凌厲的鋒芒被掩去，反而透出一股濃郁的滄桑：“程宥寧，我養(yǎng)了你這么多年，最后，還是抵不住一句血濃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