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面自是一番寒暄,管理員已經(jīng)在這里工作許多年了,蘇家的墓園多年來承蒙她的照顧,當老人家笑吟吟的看著蘇珞懷里的孩子,問她什么時候和陸子熙復婚時,蘇珞有些窘迫。
好不容易被放過,陸子熙又道:“你看,現(xiàn)在我們國家所有人都在盼著我們能夠復婚呢,只等著你點頭了。”
蘇珞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這些國民,還有官員們,究竟是真心想讓她和陸子熙復婚,還是只想讓H國讓陸子熙后繼有人,她清楚的很。
“外人的看法不重要。”快登上山的時候,蘇珞淡淡的說。
陸子熙無奈,腆著臉問道:“那我什么時候能做內(nèi)人?”
蘇珞上上下下將他看了一遍,“你有那功能?”
“……”
總統(tǒng)閣下?lián)犷~,兩人爭辯了一路也沒爭辯出一個結果,還險些被蘇珞剝奪了在蘇家出入的權利,話說到一半就灰溜溜的閉了嘴。
這是蘇珞第一次帶著全部的家人來拜祭父母,期間經(jīng)歷無數(shù),如今再站在這里,除了一遍遍的擦拭纖塵不染的墓碑,她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從山上下來,蘇皖擔心蘇珞心情不好,硬是和他們擠上了一輛車,蘇珞靜靜的靠著車窗看著窗外的景致,寡言沉默。
沉默了片刻后,蘇皖忽然說:“姐,你還記得爸媽臨終前說的最后一句話是什么嗎?”
蘇珞微怔,陸子熙也一陣恍惚。
他還記得,已經(jīng)并未的父母舉著乏力的手將蘇珞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然后告訴他們兄妹三人,要快樂,要幸福。
而今,他不禁捫心自問,這些年,他可曾帶給過蘇珞一絲半毫的幸福?如今的苦苦相逼,又是為了什么呢?
蘇珞和陸子熙誰也沒有回答蘇皖的問題,卻更加沉默了。
又過了一夜,陸子熙在回了安城主持工作,然而這一夜之間,那些有意無意對他們進行關注,并且十分殷勤的人,再也沒有出現(xiàn)。
只是一夜之間,蘇珞的生活回歸平靜,無須再誠惶誠恐的接受那些鄰居和路人的目光,不用再出門買個菜都要憂心這些人是不是另有目的。
她和孩子們終于可以肆無忌憚的行走在陽光之下,偶爾會遇上好心的路人,給他們打招呼。
陸子熙沒有將平平安安任何一個孩子帶走,好像也在這一夜之間里,從一個殷勤的追求者,重新推回到朋友的角度,適時地關心卻絕不打擾,偶爾過來看望孩子,卻不會要求孩子們跟他回總統(tǒng)府接受王子們該受的教育。
蘇珞留了下來。
一晃,蘇濛都上幼兒園了。
陸子熙下飛機之后,先送孩子們?nèi)ド蠈W,等回到家的時候蘇珞正在給警長大人梳毛。
這幾年來,她好像擁有無數(shù)的耐心,可以做一切細碎瑣碎的工作。
已經(jīng)臨近遲暮之年的樂樂慵懶的趴在蘇珞腳邊,陸子熙靜靜的看著,無端生出幾分羨慕。
“我后天要去訪問R國,半夜就要走了。”
蘇珞抬頭瞥了他一眼,不置一詞。
“上次給你帶的面膜,要不要再帶一些回來?”
蘇珞頓時有些頭疼,她不知道這男人怎么忽然間就染上了購物的癖好,不,不是忽然間,是這幾年內(nèi)培養(yǎng)出來的。
每逢出差,必然會給他們母子帶回禮物,從小小的配飾,到生活中瑣碎的用品什么都會進入總統(tǒng)閣下的眼,對了,上次竟然還給她帶回來一只鍋。
“不用了,家里還有。”
“那平平安安和濛濛的……”
“也都有!”蘇珞打斷他,“你還是攢著你的錢吧,我和……孩子們,不需要你這樣。”
“好吧。”總統(tǒng)先生悶悶的應了一聲,腦海里偷偷過濾著他們可能需要的東西。
蘇珞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哼道:“陸子熙,你再這樣下去,不出兩個月,我們大概就要換方子了。”
“呃……”真有那么夸張?閣下自己并不覺得。
蘇珞慵懶的給樂樂梳好了毛,就進房休息去了,陸子熙緊跟著進去,其實,對于這幾年蘇珞一心帶孩子,從來不工作又從來不接受他的錢財?shù)氖虑椋懽游跏怯行┖闷娴摹?
“我在茶幾的抽屜里放了點錢,方便你不用再去銀行了。”閣下試圖把借口說的自然一點兒。
蘇珞順勢去拉抽屜,結果就看到了一柜子的鈔票,無語的瞥了他一眼道:“我有錢,你不用如此。”
“怎么可能?”陸子熙不相信,除了讓齊晟他們接濟,蘇珞怎么可能有錢。
蘇珞想了想,從身上摸出一張卡,“我真有,你看。”
陸子熙掃了眼那看,臉色就變了變,忽然大步上前抓過蘇珞手里的卡就掰折了,“不準你用!”
蘇珞挑眉,“為什么?”
然而,這一次陸子熙的情緒有些格外激動,他皺著眉來回在家里轉了幾圈還是沒忍住朝著蘇珞冷聲道:“你寧愿用陸麒麟的錢也不愿意用我的錢,蘇珞你在想什么?”
蘇珞全然愣了,“你說這卡是陸麒麟的?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這銀行,你以為是誰的,這就是陸麒麟他養(yǎng)母的!前幾年,他養(yǎng)母將公司交到了他的手里,只不過,這幾年他很低調(diào),別人都不知道罷了,這卡,除了他,幾乎不會有人送出去。”
總統(tǒng)閣下的臉都有些青白,來回在蘇珞面前走著,片刻后,他的怒氣漸漸沉下去,屈膝站在蘇珞面前問:“珞珞,你是不是真的……對我一點兒感覺都沒有了?或者……你真的喜歡陸麒麟?如果……如果……”
蘇珞好整以暇的看著他說下去,就聽陸子熙繼續(xù)說:“如果你真的……真的那么……喜歡陸麒麟,我……我也可以考慮……不……出現(xiàn)了。”
她絞盡腦汁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頓時有些呆愣。
“此話當真?”
陸子熙目光沉沉看著她,也不知過了多久,才仿佛下定決心般說:“如果……你們真心相愛……我……可以退出……”
蘇珞看著他臉上分明不愿意,卻又強行逼著做出割舍的樣子,忍不住問:“為什么?”
“……”陸子熙抿著唇苦笑,“其實,這兩年,我總在想,這些年你認識我,嫁給我,和我生活真的幸福嗎?可我一次一次想起來的都是我讓你傷心,難過,害你受傷,險些慘死,我從未給過你幸福,珞珞,如果你跟我在一起不幸福,我怎么還能拘著你,我不能這樣做。”
蘇珞半晌沒能回神,這還是陸子熙嗎?
她看著他空白的腦袋里忽熱那冒出四個字,愛是成全!
從斤斤計較相互猜忌,到如今大度坦然面對,他們之間用了多少個念頭蘇珞都快記不清了。
可是,忽然有那么一瞬,蘇珞想靠在他的懷里,再聽一聽他心口的顫動,他的呼吸。
“沒有。”她打破沉靜,“和陸麒麟沒有關系。”
剛剛她把這張卡拿出來只是偶然,或者說,她想從陸子熙這里問問這張卡的主人究竟是誰,卻沒想到竟然會是陸麒麟。
這幾年以來,與陸麒麟的聯(lián)絡也是少之又少。
她平靜安然的帶著三個孩子生活,幾乎沒有想過要去和別人在一起。
“我花的是我自己的錢。”
蘇珞將電腦打開,陸子熙才發(fā)現(xiàn),蘇珞重新用自己的名字開始發(fā)表作品,不過,不再涉及故事,而是關于孩子的教育、培養(yǎng)問題,將自己帶孩子的經(jīng)驗編纂成冊,已經(jīng)出版發(fā)表了幾冊。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理財產(chǎn)品在運作,她的經(jīng)濟來源很充足。
陸子熙這才放了心,他忽然問:“那你……不喜歡陸麒麟?”
“我什么時候說過我喜歡陸麒麟?”蘇珞好笑。
“那你喜歡睡?”總統(tǒng)閣下迫不及待的問。
蘇珞怔了怔,臉忽然有些紅。
她從一下子站起來,搖了搖頭,“沒有。”
“我不相信。”
“愛信不信。”倉皇躲開他的目光,蘇珞自己也覺得很奇怪,為什么平靜如水的心會再起波瀾呢?
為什么她愛上的還是那個男人?
陸子熙看著她一步一步朝樓上走去,煙色的長裙隨著她的動作而微微搖曳,陸子熙看的失神。
“喂,蘇珞!”
蘇珞回頭。
“我們結婚的時候,我送你的婚戒你沒有留下來,你還知道你放在哪里嗎?”
蘇珞想了一瞬,“丟了。”
“丟了?”
“嗯。”坦誠的點頭,“當年你逼著我離婚,又和林蔚蔚在雅居里氣我,我為什么還要留著那東西,諷刺自己嗎?”
“所以你就扔了?”
“是啊。”
陸子熙磨牙,蘇珞笑如春風,絲毫不放在心上一樣。
“那……如果我把那枚戒指找回來,你再嫁給我一次好不好?”
“什么?”
陸子熙深吸了一口氣,挺直胸膛看著他,“我把戒指找回來,你嫁給我!”
蘇珞想了想那枚被自己在雅居門口隨手送了人的戒指,點頭,“好。”
時隔多年,當年的那個小姑娘也早已不知道去哪里了,怎么可能還找的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