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我讓徐秘書長去安排。”
蘇珞說:“我要向警察署申請,釋放江女士。”
封梓晨沒忍住,直接問:“為什么?”
解救一個害自己過敏昏迷的人,蘇珞這是為什么呢?
“江女士在國民心中頗有地位,一生致力于教育慈善事業,單單她傾力興建的希望小學就有27所,這樣一個心地善良的人,絕不會想要害我。只能說……”蘇珞看了看陸子熙,接著說:“是有人借江女士之手對我動手。”
陸子熙沉著臉,這些他并非不知,不過,江柔是林蔚蔚的親生母親,母親愛女兒心切為女兒報仇似乎一切都合情合理,可蘇珞……
“我讓人去安排。”
蘇珞沒有看網上的消息,不過她也能猜到民眾的心理。
一個小時后,江柔被從警察署釋放,原本人證、物證俱在,江柔雖然竭力表示自己沒有對蘇珞動手,可如果移交檢察院判刑也是可以成立的。但是有了蘇珞的保釋,愿意相信她這只是個誤會,江柔被人接回了家。
兩個小時后,這條消息再次在網上發酵。蘇珞變成一個以德報怨的女子,國民之中呼聲很高。
“你沒必要這樣做。”江柔被釋放之后,封梓晨和柯藍不在的時候,陸子熙對蘇珞說。
蘇珞用漸漸恢復直覺的手,捧著一碗熱乎乎的湯,亮如黑曜石的眼睛望著陸子熙說:“你忍心讓你的民眾失望嗎?”
陸子熙啞然,不過他還是說:“這些是我該考慮的事。每個人做錯了事,都應該付出代價,真也好,假也好,活著不就是這樣嗎?”
這個世上有太多黑暗的不能見光的東西。
蘇珞沒有說話,靜靜的喝了一碗湯,這次也沒有再吐。
用餐之后,蘇珞正要休息,門外忽然傳來低低的對話聲,“林議員,請你出去!”
是封梓晨的聲音。
蘇珞看了看在床邊的辦公桌上批閱文件的男人,燈光在他的臉上投下半片陰影,美好不可方物。
“我想看看夫人閣下,我剛剛才知道我母親的事情,給夫人閣下帶來病痛折磨我心中很是過意不去。封醫生,請你讓我見見夫人吧。”女子懇求的聲音甚是溫婉,跟那天被洋娃娃嚇到尖叫的女子絲毫不同。
“夫人在休息。”
臥室里,蘇珞掀開被子,卻發現地上并沒有拖鞋。
肩頭被人按住,男人惜字如金,“休息。”
“林小姐來了,無論如何我都該見一見才是,如果傳揚出去,反而成了我的不是。”
“你是我的女人,誰敢議論你?”
蘇珞聽不出這話中的情緒,仍然下了床,赤腳踩在地毯上的一刻被人抱了起來。蘇珞發現,陸子熙很喜歡抱她;不,或者他很喜歡抱女人。
蘇珞眼中的冷嘲一閃而過,被抱著走出了房間。
房門打開,兩人出現在客廳里的時候封梓晨一下子就從沙發里站了起來,林蔚蔚的臉上閃過意外,瞪大的雙眼忘了收斂,一直到陸子熙抱著蘇珞在她身邊走過,柯藍過來在皮質沙發上鋪了一張毯子才將蘇珞放下。
蘇珞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虛弱一笑,“林小姐,不好意思,請坐。”
補充了一些能量,身子仍是虛弱,陸子熙讓蘇珞靠在了自己懷里,手里拿著徐凱送來的文件,睨了同樣是一身病號服看起來楚楚可憐的林蔚蔚一眼,“你們聊。”
蘇珞有點不自在,兩人之間她都不習慣和陸子熙這樣親近,更何況還有外人在。
不過,眼前的人是林蔚蔚,蘇珞沒有動。
柯藍搬了一張椅子讓在蘇珞的前面,“林議員,請坐。”
林蔚蔚微微蹙眉,這許多年來,似乎不管她和陸子熙的關系如何親近,他身邊的人對她的稱呼永遠只有一個,林議員。
蘇珞笑了笑,“謝謝林小姐自己生著病還來看我。”
兩個女子淺淺的對視,都笑了。
“這不算什么,我生病的時候夫人閣下也來看我了呢,不過那天我不小心睡著了,讓夫人白白跑一趟,我心中很是歉疚。正巧,我剛剛知道母親被夫人保釋出警察署的事情,特來代母親向夫人道謝。夫人明察秋毫,相信我母親,蔚蔚心中十分感激。”
蘇珞再次笑了笑,“其實我一直很敬仰江女士,教育事業、慈善事業,都在她手中做的風風火火,我以后應該像江女士學習才對,更何況,江女士還是H國乃至世界著名的教育家,更是教育出了林小姐這樣優秀的國家人才,我更要感謝她。”
陸子熙不由看了蘇珞一眼,這是他第三次從她口中聽說對江柔的敬仰之意了。
林蔚蔚的臉有片刻僵滯,如同昨晚江柔聽到這句話的表情一樣,不同的是,此刻蘇珞在林蔚蔚深藏的眼底看到了一絲陰郁。
江柔是H國最著名的教育家,可她的著名不僅僅因為她的教育事業和慈善事業的成功,更因為她有一個叫做林蔚蔚的女兒,不管總統閣下婚前還是婚后都始終陪在總統閣下身邊。
由此可見,最成功的教育家也不一定教養出最得體識禮的女兒。
是以蘇珞的話無論停在誰的耳中都帶有濃濃的諷刺的味道,殊不知,蘇珞對于江柔是真的很佩服。
“都是我們應該做的。”林蔚蔚笑著回道,“夫人的身體如何了?我看過敏情況比我嚴重很多。”
“還好,有封醫生在,還有閣下與柯藍的照顧,我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勞林小姐掛心了。”蘇珞說話時看了看陸子熙,溫柔的眼中是屬于女子的依戀,像個幸福的小女人一樣。
短短五分鐘的談話,林蔚蔚被蘇珞撒了數把狗糧,終于在看到陸子熙溫聲抱起蘇珞走進臥房之后,林蔚蔚紅著眼出了走了出去。
蘇珞陷入沉睡狀態,臨睡之前對陸子熙說道:“你可以回總統府暫住,不必每天來看我,我這里有柯藍照顧就很好。”
陸子熙沒有回答,卻沒有回總統府,也沒有回雅居,只有柯藍回去收拾了一些衣物過來。
因為過敏,蘇珞被禁止喝牛奶了,封梓晨的強力禁止,縱然陸子熙也不能反駁,更何況,他希望蘇珞能借此機會戒掉喝牛奶的習慣。
一早蘇珞再次醒來,身上的溫度退了很多,但服用的藥物中有發熱發汗的作用,一整夜她身上的病號服都被汗水浸濕了,蘇珞進衛生間洗了個熱水澡,黏膩的感覺褪去她的心情才好一些。
柯藍進來報告,“夫人,總統閣下已經出發去總統府了,初步預計兩個小時以后回來,早餐您想用些什么?”
今天天氣很好,陽光普照,萬里無云,蘇珞靜靜的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花園里有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正在和一條狗在玩耍,孩子臉上燦爛的笑容和哈士奇蠢萌的樣子讓蘇珞的心情似乎都好了起來。
她說:“我想養條狗。”
柯藍愣了一下,過去那個溫柔的蘇珞不光存在于陸子熙的記憶里,同樣被柯藍記著。
她在腦中想了想自己對于狗的了解,正要問是否需要一條博美犬或者巴哥時,蘇珞又說:“藏獒吧,要大的,毛茸茸的那種。”
柯藍被嚇了一跳,自己心中萌萌噠夫人閣下,要養一條兇悍暴力的藏獒?
蘇珞回過身來,“早餐隨意,記得把藏獒準備好。”
她的堅持再次打破柯藍的預想,只得應了一聲,出去準備早餐。
封梓晨進來檢查身體,蘇珞退了高熱,體溫維持在38度左右,身上的紅點卻沒什么消退的情況,常規檢查后繼續住院接受治療。
時間繼續推進,林蔚蔚家的仆人出來承認,是她在林蔚蔚帶回來的洋娃娃里添加了頭孢,因為在林蔚蔚回家之后要求她幫助清洗,給了她作案的時間和機會,之后洋娃娃干了被送到林蔚蔚的房間,林蔚蔚頭孢過敏住院,誤以為是夫人閣下對洋娃娃動了手腳。
而另外一件案子,江柔女士因為蘇珞的過分相信而被保釋。
兩件案子同時被壓了下去,兩件案子同時曝光的蘇珞,在國民心中有了新的定義。
下午的時候,江柔女士再次過來問候,致歉并致謝,兩人談話二十分鐘后,江女士被客氣的送出了病房。
隔天下午,蘇珞剛剛入睡,陸子熙在隔壁書房批閱公文,病房的門忽然被推開,一身軍綠的女子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聽到聲音,徐凱立即朝陸子熙說:“閣下,我去看看。”
徐凱走出房間,柯藍已經將人攔了下來正耐心解釋這什么,不過女子臉上憤然的怒火仍未消退,高高挽起的軍綠色襯衫下的手臂上有一條新鮮的擦痕,血肉外翻,女孩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蘇中將,是你啊。”徐凱笑了笑,走過來朝她伸出手。
例行公事般和徐凱握手,蘇皖展開笑顏。
蘇珞和蘇皖兩姐妹靜靜站在一起的時候非常想,尤其是長發束起,一身干練衣裝的時候,更加相似,不過,只要露出一個表情,便會發現兩人是不同的。
蘇珞的笑容總是溫溫的,如春風送暖包裹人心十分舒適,而蘇皖的笑卻是凌厲的,她的眼神就像她手中的槍,凌厲,決然,說一不二。
就像此時蘇皖笑著看著徐凱,說:“徐秘書長來看我姐姐嗎?多謝你,我不在我姐姐讓你費心了。”
徐凱笑意一僵,心說蘇皖就是蘇皖,從不會給人留下半點回轉的可能,她對人心的丈量仿佛子彈穿透身體造成的致命傷,指哪兒打哪兒。
“蘇上將可能誤會了,我不是來看夫人的,我是來給總統閣下送文件的。”
徐凱朝自己走出來的方向一指,蘇皖悠然哦了一聲,“那徐秘書長先忙,我去看看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