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李冰不解地看著我,“這有什么問題嗎?”
“不,沒有!蔽倚α诵,“我只是覺得,魏總這句話說得很對,很多流言,只要你不信,就減少了一條傳下去的路,對了,魏總一定是個工作狂吧?”
“他啊!”李冰竟滿含幽怨地苦笑了一下,“是個忙起來就不顧家的人,有時候一兩個月都不回家一次,連自己的兒子有時候都不認得他了,最近馬上就有一個漂流的項目要上,這幾天又到外地去考察了!
“這樣啊,謝謝你!”我微微一笑,并沒有多說什么,心中卻暗流狂涌,是的,這太不正常了。
“太客氣了,是我應該謝謝你們!”
告別了李冰,我們帶著取回的樣本,暫時借用了當地警方的化驗室,開始了化驗。
“怎么,小子,是不是發現了什么?”在等待檢測結果出來的時候,蘇海峰扔給我一支煙,在我身旁坐下,問到。
“不知道算不算!”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按李冰的說法,魏德明是一個熱愛工作的人,可是據我所知,他是個十足的混混,什么工作激情這種事情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他的家業的的確確一刀一槍地拼出來的,而且,他根本就是個粗人,‘流言止于智者’這種文縐縐的話,不可能是他說出來的!”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王鑫,你也不能總拿老眼光看人,說不定人家轉性了呢?”蘇海峰抽著煙,戲謔地說道:“畢竟經歷了這么一回,有些變化,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我不排除有這種可能!”我認真地點了點頭,“但是在李冰的敘述中,有這么一句話,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她說魏德明是個忙起來就不顧家的人,有時候一兩個月都不回家一次,這說明,魏德明成為一個工作狂并不是最近的事情,而且李冰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幽怨,顯然對魏德明是一種因為他不顧家產生的不滿,卻不是怨恨,這和最初給我的檔案中的敘述完全不同!”
“所以,你斷定,李冰在撒謊?”
“對!現在,等勃勃的檢測結果出來,就可以證實我的一個判斷了。”
“你的什么判斷?”
“現在還不能說,不過據我猜測,這份檢測結果八成對我們不利,李冰要說謊,一定是有恃無恐!”
在魏鵬勃的努力之下,檢測結果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提交到了我們的面前,但是這個結果卻讓蘇海峰和歐陽雨萌兩個人大跌眼鏡,檢測顯示,這孩子和死者“魏德明”的DNA匹配程度只有70%,而要判定兩者之間的親子關系,至少要達到85%以上的匹配才可以斷定,但是對這個結果,我卻沒有任何的意外,因為李冰當初以懷孕為條件,脅迫魏德明結婚這件事,本身就存在著諸多的疑點。
以魏德明的性格,被他玩弄過的導游有多少,恐怕自己都不記得,簡單的防護措施怎么可能不做呢?
“這份檢測報告只能證明,死者和李冰的孩子之間沒有血緣關系,但卻并不能證明死者不是魏德明,因為,李冰的孩子究竟是誰的現在就無法確定,從子體推斷父體,本身也存在邏輯性的錯誤!”正如我所料的那樣,魏鵬勃也認為這份報告并不能證明什么,“要判斷死者究竟是不是魏德明,我們還是要想辦法從他的父母入手!
“這么說,我們忙乎了一整天,其實什么結果也沒得到?”蘇海峰翻著白眼看著我們,聲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許多,“拜托,我們沒有那么多的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你們聽好了,這是葉子委托我們做的最后一件事,我不希望出任何的差錯!”
“就因為是葉子委托我做的最后一件事,所以每走一步,我都不允許自己有任何的錯誤!”我直視著蘇海峰的眼睛,冷冷地回敬道:“我說過,我需要通過這次檢測來判斷一些結果,現在我可以斷定,李冰在撒謊,而且是有恃無恐的謊言,她一早就知道,自己的這個孩子和魏德明沒有任何的血緣關系,才會這樣做,我還敢打賭,如果我們以警方的身份去他的父母家取證,一定會遭到拒絕!”
“化裝偵察?”蘇海峰鄙夷地嗤笑了一聲,“你以為自己是在演抗戰?拿對付鬼子那套對付老百姓?”
“我必須保證萬無一失!”我吸著煙,嘆了一口氣,“海峰,你我都知道,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我不能冒險,你也不能,不是嗎?”
蘇海峰愣了愣,神色復雜地看著我,慢慢地垂下了頭,輕聲說道:“對,我們都沒有多少時間了,不過……”他猛地抬起了頭,“既然要萬無一失,在化裝偵察之前,我們就還有些準備工作要做!”
次日一大早,我和歐陽雨萌率先來到了魏德明的父母家,蘇海峰則帶著魏鵬勃去了別的地方,據說要去借些東西來。
看到穿著警服的歐陽雨萌,魏德明的父母顯得有些緊張,年邁的老人站在門口,甚至沒有請我們進去的意思,一臉戒備地問道:“你們要干啥?”
“大叔!”我帶著微笑,盡可能平靜地說道:“我們知道,魏總去世的消息讓二位很苦惱,你們堅持他沒有去世,可是我們在尸體身上發現的資料卻證明,那個人確實就是魏總,所以,為了進一步確認死者的身份,證實你們沒有說謊,我們想從二老這里拿點東西,進行一些化驗,您看,可以嗎?”
“化驗啥?有啥好化驗的?”魏德明的父親毫不客氣地說道:“我娃身體好著呢,剛出差走,你們咋都說他死了呢?昨天還來給我們送吃的呢。”
“大爺,大娘,別急啊,您看啊。”歐陽雨萌上前一步,柔聲說道:“現在的事情是這樣的,您二老說魏總沒死,可是我們掌握的情況卻是魏總已經去世了,這件事很矛盾,要是不能最終確認死者的身份,這種謠言還得繼續流傳,我想,您二老不也希望魏總平平安安的,什么事都沒有嗎?”
我不得不承認,在某些事情上,歐陽雨萌做起來要比我方便多了,她甜美的長相配合著恬靜的笑容,讓兩位老人眼中的警惕放松了不少,卻還是沒有請我們進門的意思,“那你們想要啥?”
“血!”我立即說到,可兩位老人眼中剛剛褪去的戒備再一次升騰了起來。
“啥?不行不行,那個不能給你!你們要是拿我們的血去做壞事咋整?”
面對這種情況,我哭笑不得,“大爺,就是一滴血就行,我們要做DNA鑒定,DNA,您知道吧?這個東西一下子就能判斷出那個人到底是不是您兒子!”
“不行,我可聽說,有些人就用血來給人下什么咒語,厲害著呢!”
“大爺,我們可是警察啊!”歐陽雨萌無奈地說到。
“警察咋了?警察就都是好人了?”老人的語氣中充滿了不屑,目光更在我的身上游移著,充滿了不信任,我低頭看著自己的便裝,也有些無奈。
“閨女!崩先擞謬@了口氣,“你要說是別的吧,我什么都能給你,但是,血真不行。”
“那……”歐陽雨萌的目光投向了兩位老人的身后,最終落在了放在土炕上的一個煙灰缸里,眼睛一亮,“大爺,你看,能讓我進去采集一些指紋嗎?這個,也能證明那個人和你們沒有關系。”
“行!”這一次,老人痛快地點了點頭,將歐陽雨萌讓進了屋子里,她裝作毫無目的地在屋子里轉了轉,最終來到了那個煙灰缸前,小心地撿起了一枚煙頭,那煙頭有些特殊,過濾嘴似乎被咬掉了一半,我的眼中登時亮起了光芒,仔細看下,那是一支中華煙。
我不動聲色地掏出了自己的紅塔山,作勢要給老人家點上,目光卻又掃了一眼煙灰缸,突然愣了愣,“大爺,您老這生活不錯啊,都抽上中華了!”
“那可不是我抽的!”老爺子連忙擺了擺手,“我都抽老旱煙,你們那個卷煙,根本不夠味!”
聽到老爺子這樣說,歐陽雨萌的臉上掠過了一絲失望的神色,我連忙說到,“哦,是這樣啊,那這煙,是?”
“這個啊,是德明抽的!”
我向歐陽雨萌使了個顏色,示意她帶走一個煙頭,兩個人又隨意采集了一些東西,便告辭離開了。
“這個不是老爺子留下的,我們拿這個有什么用?”轉過了一個街角,離開了兩個老人的視線,歐陽雨萌不解地問到。
“并不是只有兩個人的DNA匹配才能確認死者的身份。”我笑了笑,“這個煙頭,我一眼就看出,肯定是魏德明抽的,因為總是打麻將,他抽樣就養成了一個習慣,叼著過濾吵嘴的時候會很用力,所以煙頭的過濾嘴,總會被咬掉一半,這支煙頭,很符合他的習慣,而且,你看,這煙頭似乎有些日子了,極有可能是魏德明出事前,在這里留下的,那上面就有可能殘留有魏德明的痕跡,這個和死者能夠匹配上的話,不也能證明,死者的真實身份了嗎?”
“哦!”歐陽雨萌恍然大悟,“這樣啊,那我們接下來做什么?”
“當然再走訪一下其他人。”我向著村邊的一個小廣場走了過去,那里,三五成群的老人正坐在樹蔭下,扯著家常,“有時候,迫于某些壓力,有人會選擇撒謊,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會選擇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