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厭煩,這就是那個我喜歡了三年多的女孩兒?這就是那個我非她不娶的那孩兒?這就是那個我放棄了一切接回來的女孩兒?在這一刻,我突然感到,她是那么的陌生。
“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就當你離開前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行嗎?”見我沒有出聲,筱雨小心翼翼地說道:“當然,你也可以拒絕,其實,我都沒有權利再要求你什么了。”
我張了張嘴,本想拒絕,我也應該拒絕,因為,眼前的這個女人,她毀了我的一切,因為,現在的我們,什么關系都沒有了,就像她自己說的,她沒有權利要求我做任何事情,可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你說吧!”,我想,即便經歷了這么多,我依然沒有學會拒絕。
“上一次,是我甩了你,這一次,換你來甩我,讓我們平衡一次,讓我好受一點,能更坦然地接受現在發生的一切,行嗎?”
這算什么要求?我愣了,隨即笑出了聲,平衡嗎?平等嗎?讓我來甩她一次,無非是讓我從這里搬走罷了,我突然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從搬進這里開始,筱雨就已經不再是那個我愛的筱雨了吧,她讓文靜來這里,等待的就是這一天吧。一股莫名的憤怒與厭惡打心底升起,冷冷地說道:“你放心,明天我就收拾東西,不會耽誤你的!”
“王鑫!”筱雨似乎難以接受我用這種冰冷的語氣和她說話,不禁有些慍怒,但隨即卻硬下了自己的怒火,輕輕說道:“王鑫,我知道,你還愛我,我知道你對我好,所以,你放心,如果有一天我混不下去了,沒有人要我了,我還會來找你,那個時候,你還能收留我的,對嗎?”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筱雨,她拿我當什么?備胎?垃圾站?竟然會說出這樣荒唐的話來,“海峰跟我說過一句話,我記得因為那句話,我險些跟他動手,他說,男人可以做港灣,但絕不可以做車站,我記得我也告訴過你,我絕不會給人第三次傷害我的機會!我不在意你走進了我的世界,可是我很在意你在我的世界里走來走去!我累了,我要睡了,或許明天還要去公司處理一些事情!”
黑暗中,筱雨的哭泣終于傳了過來,一聲聲敲擊在我的心底,奇怪的是,對于她那讓人心碎的哭聲,我卻無動于衷,反而無比的厭惡。
“王鑫!”良久,筱雨終于收起了哭聲,抽噎著說道:“我再求你最后一件事,我保證,這件事之后,我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以后,我絕對不會再煩你!”
“說!”我干凈利落地說道,我突然發現,面對眼前的這個女孩子,我已經懶得多說一句話了。
“我,我姨夫病了,癌癥晚期,他想這兩天到濱城來玩,我想,我們陪他這幾天,等他們走了,你再走,行嗎?”
一股怒火騰地沖上了我的頭頂,我想問她,你已經有了新的男朋友,為什么這種事情還要落在我的身上?你當著我的面和你的男朋友在電話里親親我我,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可是,最終我卻只蹦出了“好,他們什么時候來?”。
死瘋子說的對,說好聽些,我只是太善良,說難聽點,我就是個爛好人,如果有專家評測的話,我一定就是一個弱智,低能!
“還有錢嗎?”鬼使神差地,我竟然問出了這句話。
“還有些,不夠的時候,再用你的吧!”筱雨說完這句話,翻了個身,沉沉地睡去了。
我卻久久不能入睡,這算什么事?她已經有了新的男朋友,我干嘛還要給她拿錢呢?而她,竟然就這么接受了。
而更讓我想不明白的是,當他姨夫一家四口來到大連的時候,我竟然微笑著接待了,甚至,毫不猶豫地取出了自己最后的三千塊錢。
老人在濱城市內玩的很開心,酒桌上頻頻向我敬酒,顯然對我這幾天陪他們玩感到很滿意。
“王鑫啊!”筱雨的姨夫飽含深意地看著我,語重心長地說道:“你是個好孩子,筱雨跟著你,我們放心,你們可要抓緊時間啊,都老大不小的了。”
聽到這句話,筱雨的臉上竟露出了小女孩才有的羞澀,嗔怪地看著自己的姨夫。
而我,只能一杯接一杯地喝酒,陪著笑臉,什么都沒有說。
“明天,我們去一趟冰峪溝,聽說那里環境不錯,然后我們就走了,這些天,真是麻煩你了!”筱雨的哥哥也站起來說道。
“都是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我也站起身,微笑地說道,仰頭將最后一杯酒灌進了肚子里。
一家人?筱雨毫不顧忌地接她新男友的電話這些人不是沒看見,說了些什么他們不是沒聽見,難道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嗎?還是,真的以為我是個傻子?
劇烈的震動傳來,我口袋里的山寨手機不甘心地跳動著,我拿出電話,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竟然是蘇海峰打來的,自從上次在樓下一別,我們就失去了所有的聯系,可是就在現在,他竟然主動打了過來。
“王鑫,明天,冰峪,九點,我等你!”蘇海峰的嗓音無比的沙啞,語氣卻又不容拒絕。
“等等,葉子呢?叫葉子和我通電話!”
“她……她不能和你通話了。”蘇海峰猶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說到。
“怎么回事?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我急切地問到,可是蘇海峰已經掛斷了電話,回答我的只有一陣陣“嘟嘟”的忙音。
“該死!”我毫無形象地罵了一句,回撥了回去,可是電話里竟然還是“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的回應,他一定是設置了呼入限制,可是他最后的那句話分明告訴我,洪葉出事了,或許已經發生了什么無法挽回的意外,這讓我無法靜下心來面對眼前的這些人。
“是海峰?”筱雨猶疑地看著我,問到。
“是!”我沉重地點了點頭,“葉子,葉子可能出事了!”
我知道我此刻的臉色一定很難看,因為全桌的人都帶著驚愕地看著我。
“王鑫,你去吧!”良久,筱雨的姨夫才開口說道:“這些天,辛苦你了,我知道你有你的工作,我也知道……”
“姨夫,沒關系。”我打斷了他的話,“這是我應盡的責任和義務,不管發生了什么,我都應該照顧好你們,因為,你們是我的長輩,就算沒有筱雨,我也會這樣做,但是,真抱歉,葉子是我的妹妹,現在可能有危險,我不能丟下她不管,所以……”
冰峪景區正門,早上八點三十分,我站在人群中,焦急地搜尋著蘇海峰的身影,而筱雨則帶著她的姨夫一家人排著隊,等著開始冰峪的開心之旅,憑借著自己是導游的身份,可以買到便宜的團體票,她便把我們放在了一邊,自己過去買票了。
可是已經過去整整半個小時了,看著散客們一撥又一撥地走了進去,團隊入口前卻絲毫沒有移動的痕跡,漸漸的,焦躁不安的情緒在人群中蔓延了出來。
“氣死我了!”八點五十分,筱雨氣鼓鼓地走了回來,手上拿著的卻是幾張散客票。
“怎么了?”我壓抑著心中的焦躁,盡可能平靜、體貼的問到,畢竟我現在的身份還是筱雨的男朋友,盡管我們彼此都清楚,這不過是在人前演的一出戲。
“冰峪的團體票被當地的一個旅行社壟斷了,每次來都要找那家社拿票,可是那家的導游今天沒來,打電話竟然說他們的老總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沒有票可賣,你說氣不氣人?這么多人等著呢!”筱雨喋喋不休地講著,肆意地發泄著心中的不滿,可是我的目光卻已經投向了遠方,在那里,停著一輛我無比熟悉的帕杰羅,可是從車上下來的卻并不是那個讓我魂牽夢繞的洪葉。
“總算買到票了,不是嗎?那你們就進去吧。”我們一行五人,可筱雨的手中只有三張票,除去她自己不需要票之外,只有姨夫一家三人的票,我的那份,筱雨根本就沒有買,“姨夫,哥,玩的開心一點,我就不陪你們了!”
“好,王鑫,你去忙你的吧!”筱雨的姨夫呵呵笑著說到,擺了擺手便走向了入口,我卻連回頭看一眼的興趣都欠奉,大步走向了蘇海峰。
他斜靠在車上,與前幾天的見面相比,他更加憔悴了,頭發亂蓬蓬的,身上的警服也皺巴巴的,風紀扣根本就沒有系上,領口敞開著,嘴里叼著煙,在他的身下,只是短短幾分鐘,就已經落滿了煙蒂,似乎,他的煙根本就沒有斷過。
見到我過來,他露出了一抹苦笑,突然扔掉了煙,給了我一個熊抱,就像好久不見一樣,隨即,他搬過了我的身體,讓我看著冰峪景區的入口,就在那里,筱雨親昵地挽著一個人的胳膊,和她的家人有說有笑地走進了景區。
“看到了吧,這就是女人!”他冷冷地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