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游客,非常感謝大家的配合,讓我能夠度過一個完美的行程,能夠為自己的導游生涯劃上一個圓滿的句號!”次日清晨,當所有的游客都聚集在一起吃早餐的時候,裴皖毫無預兆地說了這么一句話。
這是我們計劃中的第一環,故意泄露裴皖即將離開導游圈的消息,這樣一來,也就明確了,她以后將不會再來青巖寺景區,逼迫那個人不得不在明天我們離開之前動手。而就在裴皖說這番話的時候,我們幾個人也沒閑著,密切關注著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表情,希望從他們細微的變化中看出究竟誰的嫌疑更大一些。
然而讓我們失望的是,每一個人的臉上都被一種漠然填充著,似乎裴皖的這個消息對于他們來說可有可無。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李明,他看向裴皖的眼神中,竟然充斥著一些玩味的味道,我和蘇海峰相視一笑,就是他了,他將成為我們重點關注的對象。
盡管目前沒有任何的證據表明,李明和去年年底發生在裴皖身上的事情有直接的關系,但是他的身份本身就是偽造的,我們已經安排留守省廳的歐陽雨萌加大力度調查這個人的真實身份了,我們的目標并不僅僅是抓住這一個人,更是要將這個罪惡的團伙一網打盡,從目前我們所掌握的情況來看,他們不僅僅是在殺人。
裴皖大概也沒有料到,自己的告別演說換來的竟然是冷場,只好訕訕地說道:“今天給大家安排的行程是自由活動,我們將在明天清晨返回市內,請大家注意安全,不要玩的太過火,以免耽誤了明天的行程,謝謝大家的配合。”
早餐結束,人群很快散去,裴皖并沒有選擇與人結伴出行,她戴上了寬大的帽子和墨鏡,遠離了人群。
打了個招呼,我和蘇海峰跟在了她的身后,洪葉則悄悄地跟在了李明的身后,文靜和筱雨也有各自的任務,她們陪在了兩名司機的身邊,試圖從他們的身上找到些線索,至于魏鵬勃,一大早就不見了人影,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
當然,以文靜和筱雨的能力,是難以承擔調查的重任的,雖然已經明確了對方這次的目標就是裴皖,可誰又能保證,喪心病狂的兇手不會牽連無辜呢?事實上,他已經在這么做了,尤其,這還是最后一次可以對裴皖下手的機會,因此,在不為人注意的地方,一雙眼睛正將這兩個司機盯得死死的。
離開了賓館的裴皖并沒有進去青巖寺,而是來到了小鎮的市場上,買了一些黃紙,隨后返身上山,來到了山林前,停下了身形,似乎在猶豫著該不該進入,透過她單薄的衣衫,我甚至能感受到她內心的不安,她的身體不住地顫抖著。她輕輕側了側頭,似乎在猶豫著是不是應該拒絕,但最終還是狠了狠心,輕輕地點了點頭,走進了樹林。
“她怎么來這個地方?”我不解地看著蘇海峰。
“因為我告訴她,她的朋友們就是在這里遇害的!碧K海峰詭異地一笑,“這是裴皖單獨行動的最好借口,去吧,現在該你了。”
“我?”蘇海峰莫名其妙的言辭讓我手足無措。
“對,就是你!”蘇海峰不懷好意地笑了,“我在外面接應你,一路上我已經觀察過,沒有可疑的人跟著我們,根據那個人一貫的作風,他一定會提前做好準備,就在林子里等著我們,別忘了,筱雨現在還是很照顧你的,圈內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你這個人的存在,但是我不同,如果我跟了進去,一定會引起那人的懷疑,你進去,充其量是你承受不了裴皖的勾引,和筱雨情變了,又或者,是裴皖有什么關于筱雨的消息要跟你說!
“我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不會借機報復你什么的!睘榱藬[脫自己的嫌疑,蘇海峰厚顏無恥地說到,順便給了我一個曖昧不明的擁抱。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還是裝作內急的樣子走進了樹林,只不過這次,我更加的小心翼翼,每走十步就會留下一個記號,上次的迷路讓我心有余悸。
我不遠不近地跟著裴皖,就這么走了大概十分鐘左右,裴皖突然蹲下了身,從地上撿起了什么東西,神色古怪地看了看,便高高地舉了起來,展示給躲在她身后的我,我悚然一驚,那是一張地導證[地導證:我國導游從業人員職業資格證分為國家導游證、省導游證和地方導游證三種,一般持有地方導游證即可跟團,但沒有單獨帶團的資質,只有持有國家導游證的人才有獨立帶團的資質。雖然我看不清上面的照片和字跡,但我知道,那一定是李莉、王婉或者田博文某個人的,否則裴皖不會如此的鄭重其事。
可就在那一瞬間,頭頂突然掠過了一陣疾風,不待我反應,裴皖就突然尖叫了一聲,一下子癱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導游證也不翼而飛,我剛要沖過去,卻見一只通體發黃的小猴子手里拿著那張導游證,在一棵樹上向裴皖做著鬼臉。
驚魂甫定的裴皖大口地喘息著,看了看那只猴子,剛要回頭,卻克制住了,向那只猴子追了過去,我也只好起身跟在了她的身后,那只猴子似乎有意要和裴皖游戲,總是在裴皖停下腳步的時候,它也停了下來,還囂張地搖晃著手里的導游證,似乎它也知道,那張薄薄的紙片對裴皖至關重要。
可是我卻暗暗擔憂,短短片刻的時間,我們已經深入樹林很遠了,甚至比前一天我們進入的還要深,在這里,通訊工具已經成了擺設,蘇海峰根本不可能來得及支援我,下意識地,我握緊了懷中的槍,那是蘇海峰趁擁抱我的時候偷偷塞給我的。
好在,就在這時,那只猴子停了下來,它將手中的導游證扔在了一片空地上,呲牙咧嘴地消失在了樹林的深處,裴皖卻有些緊張,連導游證都忘了撿起來,而是不顧一切地翻著腳下那些枯枝爛葉,片刻之后,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了什么東西,將它收在了懷里,身體不住地顫抖著。
她在無聲地哭泣。
那一瞬間,我忘記了反應,只是呆呆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