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說,真的是老母顯靈嗎?”洪葉皺著眉頭問到。
“扯淡!”我撇了撇嘴,毅然說道:“神仙鬼怪都是扯淡!”
“以前你不是挺信這些的嗎?怎么這次態度這么堅決?”蘇海峰愕然地看著我,對我在面對鬼怪這件事情上態度的轉變大為驚訝。
“你天天舉著這么個東西試試!”我豎起了左手的大拇指,上面一個令人惡心的肉團赫然在目,那是一個多月前,我聽信了考古學家錢老的話,非要拿放射性物質去對付“僵尸”造成的,“自從我發現錢老騙了我之后,對鬼怪這些事情,我就再也不信了。”
“可是,真的很奇怪啊。”洪葉還是有些心有余悸。
“葉子,要說怪事,我遇見的才更奇怪呢。”我嘆了口氣,輕輕攬過了洪葉,“我那趟車先是爆胎,然后,晚上的時候又遇到了動物靈攔路,要不是我鎮定,現在還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不過要我說,這些都不算什么,都是開夜車,誰還不會出現幻覺啊。”
“那彩虹呢,彩虹又怎么解釋?”洪葉依舊不甘心地問到。
“凡事無絕對,冬天還能打雷下雨呢,這時候有彩虹怎么了?”我很不負責地說到。
“那好吧。”洪葉撅起了小嘴,這個放下了警察身份的小女孩兒,在我身邊撒嬌耍賴的小丫頭,才是那個我的妹妹啊,我下意識地摟緊了她的肩膀,就像一對親密的小情侶,絲毫不去理會蘇海峰殺人般的眼神,卻也忽略了遠處筱雨的目光。
“請大家注意了,接下來我們將正式開始參拜老母,所以請大家一定要虔誠,不要像有些人做一些有傷風化的事情,這是對佛門圣地的褻瀆。”筱雨很和適宜地說了一句,讓我尷尬萬分地放開了手,其實,我只不過是想和洪葉說一些悄悄話罷了,有些話我更愿意講給我這個妹妹聽,只有她才能深切地了解我的痛苦。
但是看著筱雨看向我時的那種眼神,我只好壓下了心中的沖動,苦笑了一下,乖乖地跟在了人群的后面,仔細觀察著人群的動靜,尤其注意著裴皖,誰知道,她會不會像報紙上報道的那樣,突然甩下游客就走,一部分團款可在這個女人的身上,筱雨可承受不了這種損失。
筱雨和文靜帶著游客開始在寺廟里參觀,裴皖卻從文靜的手里接過錢,獨自一人先行一步,我知道,她是要去聯系香的事了,這也是她甩團的最佳時期,和洪葉打了個招呼,我便跟在了她的身后,沒想到,不甘寂寞的蘇海峰也跟了上來,還一副擠眉弄眼的樣子。
“我說,你小子,不夠仗義啊。”蘇海峰跟在我的身后,不滿地說道:“葉子跟我都沒那么親近過。”
我不禁偷笑,蘇海峰果然是在吃我的醋,“她是我妹妹,就算我們倆再親密一些也沒什么吧?”
“你少來這套,你真對她沒意思?”蘇海峰不放心地看著我。
“瘋子,你還不了解我嗎?她只是我的妹妹!”我嘆了口氣,被這樣一個明顯缺乏安全感的男人追,不知道對于洪葉來講是幸還是不幸。
“就因為我了解你,我才更不放心。”蘇海峰搖了搖頭,“你典型的是那種有老婆的時候到處收妹妹,沒老婆的時候就從妹妹里挑老婆。”
蘇海峰的話讓我無言以對,眼看著裴皖走進了最大的一間香鋪,我急忙跟了進去,裝作認真挑選著合適的香,卻豎起了耳朵,聽著裴皖和店員的交談。
“裴姐?好久不見啊,你都忙什么去了?”見到裴皖,店員一臉的驚訝,急忙上前招呼。
“前一段身體不太舒服。”裴皖笑了笑,那笑容有些勉強,似乎也沒有再繼續應酬下去的心思,直奔主題地說道:“給我拿三百炷香,還是老價格吧?”
“那一定的,裴姐來,怎么能讓你吃虧呢?”店員呵呵一笑,安排人去庫房取香,又問道:“李姐、王姐和田姐她們呢?怎么沒跟你一起來?你們可都好久沒來照顧我的生意了。”
“她們啊,家里有事,暫時不會帶團了。”裴皖邊說邊點清了錢,交到了店員的手里,我注意到,她對客人的交代是三十五塊錢一炷香,但店員卻是按十塊錢一炷收她的錢,一炷香轉手她就賺了二十五塊,一個團下來,導游司機一起就賺了七千五百塊,就算再刨除返給社里的部分,導游和司機每個人也至少有一千塊入賬了。
“真黑啊,利潤又大,又沒有風險。”蘇海峰連連搖頭,“那些小偷、搶劫犯還不如努力學習,考個導游證下來呢。”
“那可不一定非要有導游證啊,裴皖就沒有,不還是一樣賺錢?”我也搖了搖頭,卻聽那店員又說道:“你們一不來,我這店里的生意都差了好多呢,對了,聽說,前一段有幾個團的導游甩客被曝光了,你們沒什么影響吧?”
“沒有,我們可是正規的旅行社發出的正規旅行團,上面就算是查也查不到我們身上!”裴皖連忙說到,“對了,李莉那幾個丫頭,最近沒自己過來過?”
“沒啊。”店員一臉驚訝地看著裴皖:“你們可從來都是集體出動的,要不我怎么還覺得奇怪呢,這次竟然只有你一個人。”
“哦,這樣啊。”裴皖接過了香,沒再說什么,轉身走出了店,我和蘇海峰連忙跟了出去。
按照客人們交的團款,裴皖在文靜和筱雨的幫助下,將那些香分發給了客人們,隨后便組織客人們有秩序地為老母上香,我也湊了個熱鬧,就當是為筱雨請愿,蘇海峰難得的虔誠,跪在老母像前,念念有詞,細聽之下,才發現,他竟然在祈求老母保佑他和洪葉的感情能一帆風順,然而洪葉的聲音卻令我異常的詫異,她用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喃喃說道:“我只希望,他能知道我愛他。”
愛他?我愣住了,不禁又看了一眼蘇海峰,難道洪葉喜歡的人并不是蘇海峰嗎?
“對不起,施主,本寺不收俗世之香!”就在我還沉浸在洪葉的反常中時,一個沉穩緩慢卻又不容拒絕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朵,訝然抬頭,就看見,那個在車上就與導游唱反調的李明,在上完了裴皖交給他的香之后,竟又從隨身的包里掏出了一炷香就要點上,卻被知客僧攔了下來。
“俗世之香?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這是俗世之香了?”被人揭穿了的李明卻是一副臉不紅心不跳的樣子,看了一眼知客僧,淡淡地說到,“這香和你們的香有什么不同?你看,連廠家都一樣,憑什么你們賣的香上得,我這香就不能上?”
“施主,本寺不收外來之香,本寺為老母上的香都是佛前供奉了三年以上的香,你這香乃是俗世買來的香,怎么可以辱了老母呢?”知客僧回答的彬彬有禮,卻是一步不肯退讓,堅決不肯讓他上這一炷香。
“大和尚,上香講究的是一顆虔誠的心,心在,哪怕是一片樹葉也是對老母的尊敬,佛祖當年拈花一笑,不也是隨手摘花嗎?”不知何時,蘇海峰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伙竟然湊了過去,雙手合十,微笑著說到。
知客僧一愣,蘇海峰說的不無道理,但如果讓李明上了這炷香,也就等于破了例,任誰都可以自己帶香來了,寺里的收入可就要銳減了,想了想,他才說道:“施主,這是本寺的規矩,您若想上香,就請用本寺提供的香吧。”
“這樣啊,規矩可壞不得。”蘇海峰一臉無奈地看著李明:“這位先生,你看?”他攤了攤手,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李先生,出發的時候我就交代過,到這里上香,只能用寺里提供的香火,大家都是抱著一顆虔誠的心來祈求老母的庇佑的,怎么好在老母的面前起了爭執呢?”裴皖抱著臂膀,冷冷地說到,“我看李先生你也不是請不起香的人,不會在乎這么點錢吧?”
李明的臉色猛地一沉,竟突然間痛哭流涕,“我怎么不知道寺里的規矩啊,可是我哪還有那么多錢?我是來給我的老母親請愿的,她就要離開人世了,她畢生的愿望就是能親自給老母上一炷香,現在她沒有這個力氣了,只能我代替她來,難道連這么一點小小的愿望,都不能實現嗎?”
聽到這句話,裴皖的臉色變了變,我原以為她會大發善心,自己出錢給李明買香,可她臉上的異樣僅僅維持了片刻,便又恢復了冰冷:“既然是為老母親請愿,就更應該虔誠一些,還在乎那么點錢嗎?看你也是個孝子,怎么這點道理都不懂呢?就算你把脖子上的鏈子當了,也能值幾個錢吧?”裴皖的話尖酸刻薄,李明忿忿地看著她,終于嘆了口氣,轉身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