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別生氣，這些人，干正事不行，添亂倒是挺有一套的！”蘇海峰連忙安慰到，“他們哪還有點記者的樣子？連自己為什么當記者都忘了，第一課就是講新聞媒介是黨和政府的耳目喉舌，應該時刻以黨和國家的利益為重，應該以社會大局為重，這些都是教材里白紙黑字寫著的，可這些人，除了添亂就不會別的，回頭，這個總監也該下崗了。”

洪葉卻只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重點不在于他們報道與否，而在于他們報道的內容，這回我們壓力大了，電視臺這么一說，沒有的事也變成真的了，上面肯定要我們盡快查明真相，給人民群眾一個滿意的交待，平息人們的騷亂。”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洪葉看了一眼來電，一臉的苦笑，接起電話后什么也沒有說，只是“嗯”“是”“明白”“保證完成任務”后就掛斷了電話。

“我沒說錯吧，上面已經知道了，要求我們五天內破案！”她啪的一下把電話扔在一邊，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五天？開什么玩笑？我們可是一點線索也沒有啊！”蘇海峰大叫道：“還不如說整件事情就是我策劃的，讓我去當替罪羊呢！”

“也是個不錯的主意哦！”筱雨嘿嘿一笑，讓蘇海峰大窘。

“你看你老婆！”蘇海峰求助似地看著我。

“我也覺得是個不錯的主意！”我落井下石地說到。

“你們！”蘇海峰氣急敗壞抓了一把頭發，“我去幫魏鵬勃，你們就不能干點正事？”

“我們是干正事呢啊！”筱雨一本正經地說道：“要你們五天破這個案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但是要堵住那些人的嘴，卻只需要一個人出來承認錯誤，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就足夠了。”

“嫂子說的對！”洪葉一拍巴掌，“我太死板了，當務之急并不是破了這個案子，而是讓那些無聊的記者閉嘴，所以，只要一個合理的解釋就足夠了，勃勃，你那邊有什么進展？”

“暫時還沒有，樣本太少了，根本無法進行有效的檢測。”魏鵬勃頭也不抬地說到。

“那就暫時先放一放，現在我們的主要精力是要調查出這個古尸是怎么消失的，先把眼前這個僵尸的謠言破解掉，海峰你協助一下，古尸的樣本是足夠的吧？”

“嗯。”魏鵬勃點了點頭，將之前的切片小心翼翼地收好，拿出了從棺槨里搜集上來的樣本，開始了新一輪的分析。

我這才突然想起，之前魏鵬勃是在移動通訊運營商那里工作的，怎么會突然擺弄起這些化學儀器了呢？

“她上學的時候學是化學學院藥學專業的學生，畢業之后被家里強制安排到那個地方工作的，所以，做這些事情，她比我們任何人都有經驗。”看出了我的疑惑，洪葉笑著說道：“跟你是一個學校畢業的，還是你的小學妹呢。好了，接下來，我們兩頭行動，海峰和勃勃在這里，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破解干尸消失之謎，我們幾個去調查周靜的發狂和古尸的消失究竟有沒有直接的關系！”

“另外，完成手頭的工作之后，勃勃準備去采樣，光憑現場留下的痕跡，恐怕不會有太大的發現，要調查出周靜發狂的真正原因，還要從她本人的身上入手比較好。”

“你開什么玩笑？”魏鵬勃大張著嘴巴，“你沒聽他們說，那幾個人力大無比，你這不是想讓我死嗎？”

“不是開玩笑！”洪葉一臉嚴肅地說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放心，我已經給雨萌打過電話，要求她盡快趕過來了，有她幫你，應該不是什么難事了吧？”

“太不人道了，你這是典型的辣手摧花啊！”魏鵬勃哀嚎一聲，卻無濟于事，只能埋頭繼續干活。

“你是不是已經有目標了？”看著洪葉信誓旦旦的樣子，讓我不由得懷疑她已經有了接下來調查的線索，同時心中也不由得有些疑惑，在之前的案子中，歐陽已經受了很重的傷，才沒有能成為一名刑警，洪葉對她怎么還如此信任，敢放心地讓她去幫助魏鵬勃接近那些幾個保安聯手才勉強能制住的人？

洪葉兩手一攤，說道：“沒有！不過我有個大概的方向，當時離古棺最近的除了周靜和你，其實還有另外一群人，要說真是那具尸體鬧出來的，無疑他們會是第一受害者，可是看上去他們好像沒什么事，所以我打算先去問問他們是不是有什么見解，不管怎么樣，有他們出來說話，對平息謠言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我愣了愣，洪葉不愧是專業的警察，刑偵經驗非常豐富，我們都忽略了，現場確實有一群人可能掌握著重要的線索，就是那些挖掘古棺，親歷了古尸消失的專家們。

當我們趕到錢老家的時候，錢老剛剛到家，但卻并沒有休息，而是忙碌在自己的案頭，甚至連招待我們的時間都沒有，埋首在一大堆已經有些泛黃的書籍中，瘋狂地翻查著什么。

直到筱雨等的已經有些不耐煩，錢老才從書籍中抬起了頭，緊縮的眉頭卻沒有絲毫的舒展，看到我們先是一愣，隨后才和藹地問道：“你們找我有什么事？”

“錢老師，您好！”洪葉起身行了個禮，說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后才問道：“今天發生的事，我想聽聽錢老您有什么高見，畢竟在這方面，您是專家！”

那句“專家”讓錢老很受用，想來他在這一行里浸淫了數十年，到現在還郁郁不得志地屈居在一個市級博物館里，他的地位今生恐怕也止于此，如果沒有機緣巧合，怕是難有太大的發展了。

“你是說干尸消失這件事？”錢老微笑著問到。

“嗯，干尸消失是一件事，還有另外一件事，如果人要是太接近這樣的干尸，會不會造成情緒失控，或者說，可不可能干尸身上散發出的某種物質能夠嚴重影響到人的大腦，做出讓人匪夷所思的事來。”洪葉誠懇地說到。

錢老哈哈一笑：“丫頭你是想問，是不是真的有僵尸復仇這種事情吧？”

“跟錢老說話，就是輕松！”洪葉由衷地一笑。

“我可不是那些老頑固，死不承認那些事情，這樣吧，我一樣一樣來給你解釋，雖然這只是我自己的觀點，但是希望對你們能有所幫助。”錢老沉思了一下，轉身從書架上抽出一本落滿了灰塵的書，一邊翻一邊向我們解釋了關于干尸消失的原因，我注意到那本書都有些泛黃了，上面的署名是“錢偉昌”，想來，這就是錢老的名字了，但看這本書就知道，錢老雖然也曾出版了一些著作，卻并不被學術界認可。

“秦始皇陵的兵馬俑在出土之前，并不是像現在這樣單調的黃土顏色，相反，他們是多姿多彩的，他們身上所涂抹的顏料，就是當今的科技也無法完美地仿造出來，但是就在他們出土的那一刻，身上的顏料卻化為了飛灰，片片剝落，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錢老似乎為了顯示自己的博學多才，先向我們講述了這樣的一段故事，然后才說道：“事實上，這樣的例子在考古學界數不勝數，原本很多美麗的東西，在出土的一瞬間，就變成了飛灰。”

“錢老的意思是？”洪葉微微一笑，大概的原因我們已經猜到了，但是在專家面前，還是要表現出一些謙虛。

“這種情況，說實話，并不少見，只是學術界一直以來都沒有個讓大家信服的解釋，但是根據目前我所掌握的資料，我想，自然氧化應該是唯一合理的解釋了，在當時的條件下，沒有任何外力的介入，除了自然氧化，我實在想不出還有其它的理由，而且，因為人體的結構和化學顏料不同，所以，出土之后，并沒有立刻消散，而是經歷了一段時間，當量變積累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才發生了質變！”錢老雖然這樣說著肯定的話，卻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反復強調著“自然氧化”這個詞，他的樣子，與其說是在說服我們，倒不如說，是在讓自己相信。

“錢老似乎并不完全確認這種說法？”我有些疑惑地問到。

“不，我很確認，因為沒有任何其它的原因可以解釋，古尸為什么會突然消失。”錢老搖了搖頭，微微一笑。

“我明白了，那么錢老，那些自然氧化所產生的物質里，會不會有對人體產生嚴重副作用的東西呢？”洪葉繼續問到。

“這個，我說不好！”錢老推了推眼鏡，盡量選擇著措辭，治學嚴謹的他看來不允許自己說錯哪怕一個字，“古尸出棺的時候，因為在地下埋得久了，都會有些有害的氣體，所以我們在工作的時候都會準備相應的措施，但是一般來說，這些氣體，比如說人們常說的尸氣，主要是影響人們的免疫系統，對于神經系統的影響，目前還沒有相關的報告，但也不排除這種可能，我倒是建議你們對那些人進行檢查，看看他們的體內是不是有什么特別的物質，我是不太贊同古尸對他們有影響的，不過也不排除另一種可能，那就是古尸對他們的心理產生的影響，畢竟這種尸體，就是我們經常打交道的也會有些不適應，更不用說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