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洪葉和蘇海峰!
在洪葉離開后沒多久,這個丫頭就又回到了山莊,而且似乎還帶回了自己的裝備,我清楚地看到,她的手中握著一把小巧的配槍。
蘇海峰微笑地看著我,先給了我一個熊抱,然后才解開了捆著我的繩子,“小子,你真是命大,我要是再晚來一會兒,你的小命可就交代在這里了!
“哥,你就不能聽話一點兒嗎?”洪葉苦笑:“我說過我很快就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我已經拿到了搜查證,現在我們已經有權利對山莊進行徹底的搜查了!
“是戴天然!蔽覠o暇理會手腕的疼痛,對洪葉的關心更是置若罔聞,急急地說到,“是戴天然將我引到了這里,他已經不再是省廳的偵查員了!
洪葉看向我的眼神卻充滿了苦澀,蘇海峰用力摟了摟我的肩膀,拉著我來到了溫泉池邊,“我打賭,你不會想來這里第二次的!彼伺,指了指水面,順著他的目光,我抬眼看去,只感到自己的雙腿一軟,險些跌倒在地,胃里一陣翻涌,強忍著才沒有吐出來。
就在翻滾的水面上,兩具尸體不停地滾動著,身上已經有部分熟透的肉掉落了下來,露出里面慘白的骨頭。
“這就是我們一直在找的楊蘇和戴天然。”洪葉苦笑了一下,“我來晚了。”
蘇海峰沒有說話,只是用力摟了摟洪葉的肩膀。
“騙你來這里的是小蕓,現在她已經被我們控制住了,下面我們就準備從她的口中問出,究竟誰才是幕后主使!焙槿~輕輕掙了掙,嘆了口氣,“另外,我們還有一些其它的發現,哥哥,戴天然沒有辱沒了他的榮譽,楊蘇也沒有!
蘇海峰順手遞給了我一個天藍色的小本,那是一本護照,里面是李寶國的照片,但是名字卻并不是李寶國,根據我當年瘋狂迷戀HOT的經驗,這個人的名字應該是“金在元”,聽上去并不像中國人的名字,而那本護照也并不是中國的護照,從上面的文字判斷,這應該是屬于我們國家的鄰邦的。
“你在哪找到的?”我訝異地看著他,同時也隱約覺得,事情已經超乎我們的控制了,牽扯進了臺灣同胞不說,現在連國際友人都招惹了。
“就在洞口邊!”蘇海峰沉重地說到,“我是無意中發現的,被花花草草擋上了,恰好又被我踩了一腳,我想我已經明白了,那天晚上戴天然為什么要衣著整齊地等待,他在等待楊蘇,等待楊蘇拿到李寶國外逃的重要憑證,在歷經三年都沒有查到任何有價值線索的情況下,戴天然采取了極為冒險的方法,為了保護國有資產不被非法帶走,他以偷走李寶國護照的辦法,中斷他的外逃計劃,但是,很顯然,他們并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被監控了,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眼睛中!
“事不宜遲,走吧,提審小蕓!蔽逸p輕地嘆了口氣,小蕓,那個看起來單純無比,不斷地在幫助我們的小服務員,竟然會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我們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關押小蕓的房間門前,洪葉拿過房卡便推開了門,眼前的一幕卻讓我們大驚失色,小蕓雙腳離地,整個人吊在窗臺邊,兀自搖晃著,在她的脖頸處,一根拇指粗的麻繩系了一個圈套咋了她的脖子上,她的舌頭長長地伸了出來,搭在了嘴角邊,人已經失去了氣息。
洪葉惱怒不已,卻也只能壓抑著憤怒,指揮著我們將小蕓放了下來,仔細地檢視著她脖子上的勒痕,神色凝重。
“自殺?”我皺眉問到。
洪葉輕輕地搖了搖頭:“是他殺,自殺的勒痕是不會脖頸的后面的,很明顯,這是他殺之后再偽造的自殺,該死!”她恨恨地罵了一句。
我和蘇海峰也是惱怒不已,一條條線索被發現,卻有一條條地被人凌空斬斷,仿佛有人在和我們玩一場貓捉老鼠的游戲,只是我們才是老鼠。
“我已經報告過上級了,專案組很快就會過來!焙槿~臉色不善地說到,“但是現在線索又斷了,我們必須找到殺害小蕓的人,我有一種感覺,死的人越多,那個人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現在,跟我去提審李寶國,他是準備外逃的人,掌握的信息也比我們多,我們不能再讓他也死了!
“也許殺害小蕓,殺害楊蘇和戴天然的人,就是李寶國呢!蔽依湫α艘宦,“你們別忘了,楊蘇偷走了他的護照,戴天然也有份,李寶國能放過他們嗎?我們已經查到了小蕓的身上,小蕓可能就是和李寶國聯系的人,你們覺得,李寶國會放過她嗎?”
“你們說,李寶國在發現自己的東西丟了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洪葉突然問到,大眼睛滴溜溜地在我們身上來回打著轉,并沒有接我的話頭。
“找唄!碧K海峰想也不想地說到。
“不對!蔽覅s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李寶國是準備外逃的,為了這個計劃,他肯定已經籌備了很久,絕不會輕易地就中途停止,在最重要的護照丟失的情況下,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應該是聯系上家補辦護照!蔽矣樣樀匦α诵,自己的推斷還是有些太武斷了,李寶國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惹麻煩,那無異于是放棄自己外逃的計劃,自投羅網。
蘇海峰和洪葉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就是這樣,而且上家就在這里!”
筱雨不明所以地看著我們,眼中充滿了求知的渴望,洪葉微微一笑:“李寶國發現自己護照丟失的第一時間就是聯系自己的上家,所以從來不出現在山莊的張武才會那么反常地出現在這里,他已經警覺到,山莊里打入了我們的人,聯系到李寶國接觸的最后一個人是楊蘇,而他們一定可以通過監控系統發現楊蘇最后去找的人卻是戴天然,嫂子你還記不記得,你去見戴天然的時候,他有什么異常?”
“異常?”筱雨愣了愣,隨即恍然大悟:“對,戴天然當時衣著整齊,完全不像準備休息的樣子。”
“這就對了!焙槿~一拍手邊的卷宗:“戴天然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將楊蘇發展成了自己的線人,通過她拿到了李寶國外逃的證據,他一定是在準備向上級請示下一步行動的時候被張武發現,遭遇了毒手!
“提審李寶國?”蘇海峰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再等一下,我還需要一些證據,僅憑一份外籍護照還不足以給他定罪,在我回來之前,我已經讓省廳給我準備一些資料了,差不多也該準備好了!焙槿~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伸手要拿起電話,一個號碼卻先一步打了進來。
“我是洪葉!”她冷靜地說到。
“洪警官,你需要的資料已經傳到了你的郵箱,這次要是立了功,別忘了請我們吃飯啊!”電話的那頭傳來了一個略顯興奮的聲音。
“我知道了。”洪葉干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打開了自己的蘋果電腦,下載了一封郵件,只看了一眼,便冷冷地說道:“傳訊李寶國,從他的身上打開突破口,這次我們要將這個罪惡的地方一網打盡!
洪葉將張武的辦公室臨時改成了審訊室,跟隨她前來的一名警官將李寶國帶了過來,開始了對李寶國的審訊,讓我意外的是,蘇海峰竟然有資格和她坐在一起,而我和筱雨則被禮貌地請到了外面。
筱雨此刻的心情顯得很好,嘴里哼著歡快的曲子,白皙的小手抓著我的胳膊晃來晃去。
“干嘛這么開心?”我笑著看著她。
“當然。”筱雨得意地看著我:“我早就說過,戴天然和楊蘇不可能是壞人,怎么樣?戴哥是偵查員,就連楊蘇也在為警方辦事呢!
我淡淡地一笑,原來,這么長時間筱雨的悶悶不樂不僅僅是因為在我們推理的過程中她插不上話,還因為我們曾懷疑過楊蘇和戴天然的死是他們自作孽。我輕輕地摟了摟筱雨的肩膀,沒有說什么,走到了外面,站在張武辦公室的窗邊,仔細地聽著里面的問話,不時抬眼看看這棟三層的賓館,二樓的地方,幾根粗大的管子突兀地接在那里,一頭延向后院,在墻邊插入了地下,一頭就那么插進了樓里,看的我極不舒服,就像好好的一件藝術品被砍了一刀一樣。
屋子里,洪葉已經開始了問訊。
“我是該叫你李寶國還是該叫你金在元?又或者叫你李部長?”洪葉的聲音中帶著些許的戲謔。
原本還趾高氣昂的臺商李寶國此刻已經垂下了他高昂的頭,沉默不語。
“你演技不錯,騙了我們一次又一次,可惜,你不該和楊蘇發生關系!”洪葉笑道:“你就不想知道,你是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綻嗎?”
“楊蘇偷了我的護照!”李寶國苦笑,“我原本以為,要是我太不食人間煙火,更容易引起你們的懷疑,可我沒想到,楊蘇竟然會偷了我的護照,我更沒想到的是,戴天然竟然也是你們的人,幫我的人明明說,這個團是他安排好的,不會有任何問題!
“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跟你接頭的人是誰?”
“我不知道!”李寶國嘆了口氣:“我們一直都是電話聯系的,而且從來都是他打給我,每次的電話號碼也不一樣,我只是按要求將錢送到指定的地方,他說我到這邊之后,會有人和我接頭,可我到這邊之后就一直沒有動靜,直到楊蘇找到我,我以為她就是那邊來和我接頭的人,所以那天晚上我要求她盡快安排我出國的事,可楊蘇卻一臉的驚訝,我這才意識到她并不知道我的事,本來我想讓她閉嘴的,可是我沒想到的是,她下手比我快,比我狠,等我醒來的時候,她已經不見了,和她一起不見的還有我的護照,沒有護照,我的計劃也就被迫擱淺了。”
“但是戴天然和楊蘇死了,你敢說這件事情和你沒有關系?如果不是你和那邊取得了聯系,楊蘇和戴天然怎么會有危險?他們的身份怎么可能會暴露?”
“不是我!”李寶國矢口否認,“我沒有殺人,我本來是準備外逃的,當然越低調越好,還不想惹麻煩,只是那時候,那邊突然打來電話,說已經安排好了,聽到我這里出了事情之后就掛斷了電話,我以為他們是要放棄我了!
“那么,你又是怎么混進這個團的?我們調查過,這個團里其他人的確是臺商,只有你一個人的身份是假的,可你不僅混進來了,而且還成了這個團拿錢的人。”
“也是那邊安排的,那邊讓我只要想辦法進這個團就行了,其它的都不用我擔心!”李寶國大概也意識到自己大勢已去,當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皺起了眉頭,想到了一個問題,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安排一個人進入原本已經計劃好的團里,難道是社里的人動的手腳?
針對李寶國的審訊沒有取得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安排他出逃的人很謹慎,反偵察的能力極強,面對這種情況,就是洪葉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只能安排手下的警察將他押送往省廳,關于楊蘇、戴天然、張武三個人死亡的調查依然沒有任何的進展,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兇手目前還在山莊里。
洪葉坐在床上,顯得異常的焦躁,不時將手插進頭發里,我和蘇海峰則站在一邊,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至于筱雨,李寶國突然被警方帶走已經讓團上的客人感到了不安,紛紛詢問什么時候可以離開,她只好耐著性子一個一個地去安撫。
“我太急躁了,原以為能從李寶國的身上打開突破口,沒想到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現在我們已經打草驚蛇了,如果不能抓緊時間找到嫌疑人的話,我們所有的工作就要功虧一簣了!焙槿~的語氣中有些沮喪。
蘇海峰看了看她,想說些什么,終歸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
“想想看,還有什么人最值得我們懷疑,卻被我們忽略了的。”洪葉焦躁不安地站了起來,在屋子里走來走去。
“這個人應該就在我們身邊,而且對山莊很熟悉,根據我們所掌握的情況,團上的人已經沒有可能了!蔽页了贾,緩緩說到。
“那就讓嫂子帶著團先回去,這里已經沒她什么事了!焙槿~擺了擺手。
房間的門恰在這時候被推開了,筱雨一臉難看地走了進來,看著洪葉,一字一頓地說道:“在找到殺害楊蘇和戴天然的兇手前,我不會離開,我必須對他們有個交代!
“筱雨,不要胡鬧!蔽疫B忙上前拉住了她。
“我沒有胡鬧,我說的都是真的!斌阌昀淅涞乜粗遥骸皸钐K是我的好姐妹,戴天然幫過我的忙,我有義務這樣做,我現在就去打電話叫社里安排車過來!辈挥煞终f地,筱雨就撥通了電話。
我苦笑著看著洪葉,洪葉的注意力卻顯然沒有放在我的身上。
“我覺得你們一直忽略了一個人。”打完了電話的筱雨突然說到。
“說說看,我們現在的思路有些被限制住了!焙槿~看著筱雨,一副鼓勵的神情。
筱雨看了看我們,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一個擁有山莊通用房卡的人,他能打開我們的房間,偷走日記本,能打開關押小蕓的房間,殺害小蕓,而且這個人一定沒有被我們重點關注過,因為,我們重點關注的人基本上都死了!
“這樣的一個人啊!焙槿~皺起了眉頭,“誰會有這樣的房卡呢?”
“是……”筱雨剛要說話,洪葉的電話就響了起來,她接起電話,片刻之后,眉角慢慢地展開,“我明白了,現在就去抓捕馮天明!
“你說什么?”聽著洪葉的話,我們的臉上都露出了一抹驚異。
“謝天謝地,歐陽雨萌已經醒過來了,她說進入她房間并襲擊她的人就是馮天明,是通過窗子進入的。”洪葉冷笑了一下,“馮天明的房間就在歐陽房間的隔壁,兩間屋子的窗戶相隔不足一米,我們都忽略了,他通過窗子進入歐陽的宿舍,襲擊她之后又通過窗子返回去,然后再出現在走廊里,這就是所謂的密室了!
我恍然,猛然想起馮天明之前的那間屋子的窗戶上那個碩大的手印,很顯然,那就是他潛入歐陽雨萌房間里時留下的痕跡,卻被他偽造成了房間鬧鬼的痕跡,但是其它的線索卻就被這個明顯的痕跡所掩蓋,被我們忽略了。
抓捕馮天明的過程并不順利,大概他也嗅到了危險,當我們來到他現在在二樓的房間時,發現房門緊閉,洪葉用房卡打開了門,卻發現房門已經在里面上了安全鎖,透過縫隙,看不到里面有任何人活動的跡象,洪葉打了個手勢,讓我和蘇海峰到樓下去盯著,這里是二樓,對于曾經當過特種兵的馮天明來說,從窗戶跳出去逃走,并不是特別困難的事情。
然而當我們來到樓下的時候,卻發現二樓的窗戶緊閉,沒有打開過的跡象,樓下活動的人們也說沒有人從窗子里出來過。
“糟了!”蘇海峰大喝一聲,轉身就走,我猶豫了一下,急忙跟了過去,跑回了二樓,卻看見洪葉捂著左肩和馮天明對峙著,而馮天明的手中還拿著一根從椅子上卸下來的鋼管,而洪葉的槍卻掉在了一邊,顯然在第一次的交鋒中已經吃了虧。
原來馮天明一直就躲在門后,當洪葉撞開門的時候,他也發難了,饒是洪葉反應迅速,卻還是被馮天明砸中,險些被打中了要害。
見我們也趕到了,馮天明咬了咬牙,舉起鋼管向洪葉撲了過來,盡管已經退伍,他的動作依然迅捷兇狠,洪葉不敢大意,連忙后退了幾步,肩膀上的傷讓她的行動有些不便,堪堪避過了馮天明的擊打,卻也讓自己陷入了被動之中,搶得了先機的馮天明步步緊逼,洪葉只能左躲右閃,一時間狼狽不堪,我和蘇海峰干著急卻沒有任何的辦法。
“葉子,槍!”蘇海峰大吼了一聲,不要命地沖到了洪葉和馮天明的中間,合身向馮天明撲了過去,這種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打法讓馮天明也愣了愣,但只是一瞬間,高舉的鋼管便向蘇海峰的頭頂落了下去。
與此同時,洪葉也動了,她飛速撲向了掉落在地上的手槍,但速度明顯慢了一分。
“瘋子!”我愣在了那里,猛地閉上了眼睛,實在不忍看到他腦漿迸裂的樣子。
砰的一聲巨響,我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蘇海峰愣愣地站在那里,沒有倒下,身上也沒有受傷;馮天明愣愣地站在那里,手中的鋼管已經遠遠地飛了出去,啪的一聲掉落在了墻角;洪葉手里舉著槍,慢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槍口始終對著馮天明的要害,她并沒有在第一槍就選擇擊斃馮天明,而是打飛了他手中的武器。
面對手持槍械的洪葉,馮天明無奈地笑了笑,只能選擇投降。
“如果我都說了,你們能保證給我寬大處理嗎?”馮天明要了一根煙,吸了一口,有些不確定地問到。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是我們一向的政策,至于能給你寬大到什么地步,那是法庭的事情,我只能保證如實向檢察機關提供我們所偵查到的一切!”洪葉微微一笑,頓了頓說道:“這取決于你能為我們破案提供多大的線索,能挽回多少損失!至于你襲警的事情,如果你能為我們破案提供強有力的幫助,我不介意不予追究!”
“你們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訴你們!”盡管洪葉給出的答復很曖昧,馮天明卻也像吃下了一顆定心丸,長出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張武是我殺的,戴天然和楊蘇也是我下的手,和李寶國接頭的人也是我!”
“你一件一件的說,交代的越詳細越好,還有你的同伙,這么大的工程,絕不是你一個人能夠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