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葉向上級匯報了情況,因為端掉了這樣一個充斥著黑暗的窩點,擅自行動所帶來的張武的意外死亡已經顯得不那么重要了,可洪葉的心情卻并沒有輕松多少,我們都知道,擺在我們面前的還有一大堆的未解之謎,這個案子離真相大白還很遠。
筱雨也在這個時候回到了山莊,據說有幾名警察出現在了醫(yī)院里,對歐陽雨萌實施了24小時的不間斷保護,當她聽說山莊里發(fā)生的事情時,也震驚不已,光明正大地給社里打了電話,說自己的客人牽扯到一些國際糾紛,暫時被扣留了。那個之前還趾高氣昂的計調聽到這個消息之后,灰溜溜地掛斷了電話,一句話都沒有說。
晚上的時候,由省廳抽調警力組成的專案組趕到了現場,同來的還有兩輛沒有任何牌照的大巴,車玻璃上都擋著厚厚的窗簾,看不到里面的東西,只看到那些個朝鮮的女孩子明顯帶著些敬畏,盡管有些不情愿,但還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登上了大巴車,隨后,那兩輛大巴車不作停留地開走了,去了什么地方,則不是我們這種人有權利過問的。
“洪葉警官,你做的很好!”一個油光滿面,大腹便便的男人微笑著說到,但是我卻清晰地看到,他的眼中飽含著難以掩飾的怒火,“無論作為你的上級,還是你的父親,我都為你感到自豪!”
“謝謝你,爸爸!”洪葉說謝謝的時候,有些落寞,還有些不冷不熱,“我覺得事情還沒有結束,楊蘇和戴天然失蹤,到現在還沒有下落,歐陽雨萌受到襲擊,我以為是張武做的,但是現在張武也死了,我覺得他還有同黨,我有理由相信,張武的死,只是對方的棄卒保車,如果不能徹底端掉這個團伙,今天我能救出這批人,明天還是會有其他人掉進魔窟里。”
“洪葉警官,我現在不是以你父親的身份在和你談話。”洪葉的父親突然莫名其妙地爆發(fā)了,“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做的很成功?解救出了那么多的外籍人士?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給你請功?但是我告訴你,我現在沒有親手扒下你的警服已經是給你最大的肯定了,你知不知道你未經上級批準,擅自行動給我們惹下了多大的亂子?三年,三年啊,省廳三年的布局就因為你的貿然行動,功虧一簣,我們的主力偵查員一死一傷,這個損失,完全是因為你,因為我的女兒仗著他這個父親身居高位,擅自行動造成的啊!”
洪葉徹底呆住了,不解地看著自己火冒三丈的父親,眼淚在眼眶里打著轉,隨時都可能會淌下來。發(fā)泄完了怒火的老洪警官擺了擺手,只留下了洪葉,把我們其余的人趕出了門外。
“葉子啊葉子。”老洪嘆了口氣,仿佛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年,“你以為我不知道這里收容了那么多外籍偷渡客嗎?你以為我不知道這個組織背后還有其他更高的領導人嗎?可是我們始終沒有動手,就是因為,我們一直在等,等一個一網打盡的機會,三年前,歐陽從警校畢業(yè)后,便接受了打入這里臥底的任務,三年的時間,她都沒有取得任何的進展,可見這個組織是有多么的密不透風,她只能確定張武是其中一個頭目,但卻并不是最重要的頭目,她一直在想辦法成為他們的一員,同時,她也發(fā)現了另外的一些事情,除了收容外籍偷渡人員,這個山莊經常有團上的客人失蹤,通過她提供的資料,我們發(fā)現了他們在組織國內的貪官外逃,與那些來自對面的偷渡客相比,我們更希望徹底阻斷貪官外逃的這條通道,阻止國有資產的大量流失,為此我們不惜加派偵查員打進經常往這里派團的旅行社,戴天然就是其中之一,可是,現在,我們所有的心血,全部都付之一炬了,你自以為是的功勞和我們的損失一比,簡直微不足道!”
老洪頓了頓,嘆了口氣,“現在我們只能寄希望于歐陽盡快醒過來,知道是誰襲擊了她,或許我們還有機會。”
“爸爸,對不起!”洪葉低聲說到。
“就這樣吧。”老洪擺了擺手,“是我太心急了,戴天然失蹤在前,你出現在后,看來,他們已經發(fā)現了,你收拾一下,跟我一起走,再留在這里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可是爸爸,戴天然和楊蘇還沒有找到,是誰殺了張武也還不知道。”洪葉急急地說到。
“你還嫌給我惹得麻煩不夠多嗎?”老洪臉色一沉,帶著怒容低喝到,隨即苦笑,“繼續(xù)留在這里,已經完全沒有意義了,你知不知道?”
片刻之后,洪葉失魂落魄地走了出來,看著我們帶著些擔憂的眼神,苦笑了一下,“你們在這里等我,不要輕舉妄動,保證自己的安全,相信我,我很快就會回來。”
“線索斷了?”我有些不確定地問到。
蘇海峰打著手電,微弱的光芒照在前面那堵潮濕的墻上,還在仔細搜索著,沒有回答我的話。
在洪葉離開之后,我和蘇海峰并沒有坐下來等待,誠如洪葉所說,我們多耽擱一分鐘,楊蘇和戴天然就多了一分危險。
我們打著手電,二次進入了張武辦公室的地下室,希望在這里找到一條通往外面的道路,可讓我們失望的是,地下室的四周都被我們仔細搜索了個遍,卻還是沒有任何的線索,這個地下室,就只有張武辦公室的那一個入口。
“回去,再看看監(jiān)控!”蘇海峰轉身就走,頭也不回地說到。
也許監(jiān)控錄像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或許是為了監(jiān)視那些偷渡過來的女孩子,張武在地下室里也安裝了攝像頭。我和蘇海峰迅速調出了監(jiān)控錄像,讓我們失望的是,張武根本沒有出現在攝像頭里,也沒有任何外人出現。
“看來線索真的斷了!”我苦笑。
“不!”蘇海峰卻搖了搖頭,“我不這么覺得,起碼,張武肯定不是楊蘇和戴天然殺的,他們之間應該沒有任何關系,張武的事情是個謎,我們也沒必要去管,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找到楊蘇和戴天然,那個人既然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干掉張武,一樣也能宰了他們,我們不妨猜測,他們兩個或許是發(fā)現了什么不該發(fā)現的東西,才不得不消失,現在,說不定正躲在什么地方,等著我們找到他們,這個任務很重啊,如果晚了,可能什么都得不到了。”
“你還記不記得那個李寶國?”我問到,我突然想起,李寶國對洪葉撒了謊。
“李寶國?就是那個臺商李公子?”蘇海峰想了想,顯然雜亂無章的事情已經讓他快忘了這個并沒有引起我們太多注意的人。
“就是他!”我點了點頭,“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是最后一個見過楊蘇的,但是,他卻對洪葉撒了謊,我覺得他可能隱瞞了什么!”
“你不說我還忘了,這個李寶國,肯定有問題!”蘇海峰一下子來了精神,“走,我們現在就去問他!”
還沒等我們兩個人起身,門就被一股大力推開了,筱雨怒氣沖沖地走了進來,手上還拽著一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人,我和蘇海峰一愣,萬沒想到筱雨竟然會如此強勢,她帶來的人正是我們要去找的臺商李寶國。
“你說,當著我們三個人的面把當天晚上的事情交代清楚!”筱雨雙手抱胸站在了門前,一副一女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別說是李寶國,就是我和蘇海峰也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壓力。
“秦小姐啊,我真的沒有什么好說的,該說的我都對那個洪警官說過了,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呢?我是臺商,你們不能這樣子對我的!”李寶國操著一口拗口的國語,焦急地說到。
“行,李寶國,你有種就別說,我把你在團上干的那些事都告訴你家里,我看你怎么解決!”筱雨冷冷地說到,聽的我和蘇海峰背脊發(fā)涼,她也太狠了點,李寶國就算什么都沒做過,憑人們對導游這個行業(yè)的誤會,筱雨只要胡亂編造點什么,也足夠讓他焦頭爛額了。
果然,李寶國的額上流下了冷汗,臉色慘白:“秦小姐,做事不要太絕啊,事情和我的家人沒有關系,你不要打擾他們啊!”
“那就把那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和我們說清楚,我知道你對洪葉撒了謊,我也不強求什么,我只是想找到我的朋友,只要你都說了,我就絕不會為難你!”筱雨的語氣中充滿了誠懇。
李寶國的臉上卻是青一陣白一陣,顯然內心在做著激烈的掙扎:“你,你是怎么知道我撒了謊的?”
“你們臺商最在乎的是什么?還不是那張臉?楊蘇那天晚上到你的房間里做了什么,同樣是導游,難道我不知道嗎?何況當時,我就在戴天然的房間里,聽的真真切切,洪葉沒追查你,不是你撒了謊,還能是什么原因?”筱雨不屑地說到。
李寶國一愣,隨即臉上也露出一抹曖昧,看向筱雨的眼神也不再那么懼怕了,反而有一種輕蔑在里面,不用多說,他顯然誤會了筱雨為什么會出現在戴天然的房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