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可能！”聽著哥哥的敘述，我感到異常的震驚，這個結論是完全無法說服我的，“就算真的是因為違規操作，也不會只是割下腦袋那么簡單，那扇碩大的排風扇會將人體絞的粉碎。”

“海峰，這就是官方結論！”哥哥卻異常嚴肅地看著我：“不要再查下去，否則誰也保不住你！”

我并沒有把哥哥的話當回事，而是撰寫了一篇充滿了質疑的新聞發回了報社，我完全沒有想到，那會是我生活上的一個重大轉折，我沒有等來那篇新聞的刊發，卻接到了報社的辭退通知書，與此同時，我也收到了家里的消息，哥哥辭職了，準備到國外進修，爸爸因為身體不好，暫時退居二線，估計仕途上也就到此為止了。

我有一種直覺，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案子造成的，我必須追查出一個結果，我不能這么不明不白地就被人辭退了。可是，從我開始深入調查的那一刻起，我就發現，總有一些陌生人出現在我的周圍，不懷好意地看著我，我房子封閉的窗戶會在半夜莫名其妙地被人打開，我的車子剎車會突然失靈，我的信箱里有匿名放進的信封，里面則是黃橙橙的子彈。

我明白，自己已經觸動了某些人的利益，他們希望我停止調查，盡管如此，在我受到更大的威脅之前，我還是查出了一些東西，下面就是我查到的兩條線索。

凌晨鬼哭……

對于那個溫泉山莊，附近的人似乎諱莫如深，不愿多說半句，但那只是給他們的好處不夠，在金錢攻勢下，我還是得到了一些東西，其中最核心的事情竟然是--這個溫泉鬧鬼。

據說，前些年山莊剛剛成立的時候，一到晚上，山莊里就會傳來一陣陣的鬼哭狼嚎，很像是年輕女孩子凄厲的慘叫，有些知道內情的老人說，山莊的舊址是一處老宅子，大清的時候還是一家大戶，家里豢養了很多丫鬟小姐。但是，在某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一群流寇洗劫了這戶人家，奸淫擄掠，最后放了一把火，里面的人沒有一個能逃出來。

從那之后，那個地方就始終流傳著鬧鬼的說法。

對于那些老人的說法，我不敢茍同，可他們卻信誓旦旦地說，前幾年的時候，山莊還特意請了一批和尚道士做法，那之后，夜里鬼哭的現象就少了。

相比于這些老人，我還是更相信那些年輕人的說法，他們都是在外面闖蕩過的，所說的也就更可信一些，他們說，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鬼哭，按他們這么多年看愛情動作片的經驗，那分明就是中國版的“雅蠛蝶”。

據我猜測，這個山莊并不像看上去那樣守法經營，內里還有很多有特色的業務，只不過除非是相當熟識的導游介紹來的，否則是不會輕易接客的。

這個故事看的我意猶未盡，但蘇海峰的精力顯然沒有過多地放在這些傳說上，而是放在了第二條線索上，那是一個叫做“骨架氤氳”的故事，安娜傳給我的那份資料就是這個故事中截取的一段，故事的最后，蘇海峰只是質疑那些嬰孩的由來可能和山莊所提供的特色服務有關，但也沒有一個肯定的結論，而蘇海峰的記錄也就到此為止了，顯然那之后發生了什么事情，讓他不得不中止了調查。

合上筆記本，我陷入了沉思之中，導游需要靠一些特殊的業務來賺錢，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畢竟，他們沒有固定工資，只有少的可憐的導服，所以他們需要帶著游客購物，加景點，從中賺取提成，甚至，有些導游還會提供有償的肉體服務中介，或者，就是直接出賣自己。

但我從沒想過，有一天這樣的事情也會落在我的頭上。

“怎么樣？有什么收獲？”蘇海峰隨便炒了兩個菜，又拿了兩聽啤酒。

“完全沒有。”我聳了聳肩，故作無所謂般說到，“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你調查的那個山莊和筱雨現在所在的山莊是同一個，但沒有筱雨給我講的那個故事，也許只是他們胡亂編著玩兒的。”心里卻是百味雜陳。

“那不一定。”蘇海峰搖了搖頭，“我調查的時間很短，有些東西，是我沒有來得及觸及到的，可惜當時自己年少氣盛，做事張揚無比，就連打探消息也是光明正大地去做，結果沒多久，給我講山莊里面秘密的小七就死了，煤氣中毒，全家都沒有活下來，我知道自己再查下去，也可能是一樣的結果，只不過方式會有所不同，可能是車禍，可能是墜崖，或者壓力過大自殺什么的。”

蘇海峰看似很隨意地說到，灌了一口啤酒，卻又嘆了口氣：“現在想想，如果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說什么我也不會追著這件事情不放的，這種被人遺忘的感覺，那種仿佛時時刻刻都被人盯著的感覺，和現在這種窘迫的生活狀況，我真是受夠了。”

“你沒那么容易就放手吧？”我抿了一口酒，笑著問到，“它把你弄得那么慘，就這么放過他們，可不是你的性格！”

“你說我睚眥必報？”蘇海峰也笑了。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我確實沒放過。”蘇海峰輕輕地嘆了口氣，“不過不是什么睚眥必報，而是，我總覺得這件事情牽扯到的東西很多，你看這個溫泉的方位。”蘇海峰拿過一張地圖，那是一張精細到了街道的地圖，溫泉的位置被他做了顯著的標記。

“看出來了吧？”蘇海峰神秘地一笑，“省內離我們這里最近的溫泉是安波溫泉，也是冬天大家最喜歡去的地方，再遠一點有鞍山湯崗子，丹東的五龍背也不錯，不過這個溫泉--”他敲了敲地圖上的那個點，“毗鄰鴨綠江，我問過很多地質學家，那個地方根本就不自產這種東西，所謂的天然火山溫泉，純屬虛構，這個你比我懂，你是做廣告的。”

“嗯！”我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現在很多的宣傳都是玩個概念，所謂的火山溫泉，大部分都是自己隨便用點什么加熱出來的，但我卻還是不懂，蘇海峰究竟要對我說什么。

“我懷疑--他們在組織偷渡！”蘇海峰無比嚴肅地說到。

“啊？”我不禁啞然失笑，這個理由有點太夸張了，也完全不合乎邏輯，鴨綠江那邊是北朝鮮，從來只聽說他們往這邊偷渡，還沒聽說我們這邊會有人那么不開眼地往那邊跑。

“是偷渡！”蘇海峰卻無比的認真，“王鑫你別以為我是在開玩笑，如果只是死個把人的話，不算什么秘密，他們有一萬種方法讓我閉嘴，而不會采用殺人滅口這種極端的辦法，所以這個秘密一定是驚天的，聯想一下，每年都會有人跨過鴨綠江溜到我國境內，安置這些沒身份的人，沒有一定的權勢可做不到，這樣就能很好地解釋為什么我的調查會遇到那么大的阻力，也只有這個秘密才能讓他們如此諱莫如深。”

“等等，你的意思是，他們在組織境外的人向國內偷渡？”

“對！”

“證據呢？”我皺眉問到：“這種事情沒有證據可不能胡說八道，會有麻煩。”

“證據？”蘇海峰愣了一下，高漲的熱情一下子跌落了下去，“沒有，這種事情他們做的相當隱蔽，我只是猜測，不過你想，坊間流傳一袋大米就可以換回一個朝鮮媳婦，這種事情，總不會是空穴來風吧？”

“那你都查出了什么？關于那件事情？”在知道了溫泉山莊可能隱藏著極大的秘密之后，我突然急切地想要知道，那件事情他是不是已經查出了結果，因為那極有可能關系著筱雨的生死。

“哪件？啊，那個姓胡的服務員，抱歉，我還真沒查出什么！”蘇海峰笑了笑，“自從我推測出，他們可能是在進行偷渡的組織開始，我就把重點放在了每天進進出出的人身上，希望從中得到什么線索，不過我懷疑，那個姓胡的服務員可能根本就不是中國人，在哥哥辭職之前，我通過他調閱了一些檔案，發現這個服務員沒有任何的戶籍記錄，這條線索也就斷了，我只好把精力放到了外圍上，后來，連外圍我也沒辦法繼續調查了。”

“海峰，我必須去一趟那個山莊。”我緊緊地握著手里的啤酒罐，“如果你的推測都是真的，筱雨可能有危險，我懷疑，那個不說話的電話，是一種警告，筱雨可能無意中發現了什么，只是她自己還不知道。”

“我陪你一起去。”蘇海峰微微一笑：“別問我為什么，既然這份資料已經流傳了出來，就說明，對這件事情感興趣的，肯定不止我們兩個，我們絕不是一個人在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