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王后到……”
沈卿顏還等著接招,一個尖細的聲音忽然打斷,她和溫墨晟對視一眼,便入了座。
涼國王和王后駕到,眾人紛紛走到大廳中間下跪問安。
“大王萬歲萬歲萬萬歲,王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溫墨晟卻立在一旁,只是拱了拱手。
沈卿顏有些猶豫,她這是跪還是不跪?
以她的身份,現(xiàn)在只是一個小小的官宦之女,是理應下跪的。
但轉(zhuǎn)念一想,她嘴角上揚,微微屈身,行了一個普通的拜見禮。
“都起來吧。”
涼國王入了座,環(huán)顧周圍,目光落在最顯眼的溫墨晟和沈卿顏的身上。
眾人道謝之后,整齊有序的入了座。
如雅郡主將目光落在沈卿顏的身上,聲音不冷不熱:“沈小姐,你來我涼國,為何不向大王行跪拜之禮,難道真以為自己現(xiàn)在就是郡王妃了?”
就算是大凌的太子妃,見了大王也是應該行禮的,這個沈小姐算什么東西?
沈卿顏坐直了身子,感受到?jīng)鰢笸醪粣偟媚抗猓瑢θ缪诺?“小女為什么要向涼國大王行跪拜之禮?”
“大王九五至尊,天之驕子,難道還配不上你行跪拜之禮?”如雅聲音拔高幾分。
眾人聽了紛紛點頭贊成,覺得沈卿顏太不知天高地厚。
溫墨晟坐在一旁,面色如常,仿佛眼前發(fā)生的事情跟他沒有半點關(guān)系,一只手端著茶盞,打量著上面精致的花紋。
沈卿顏側(cè)頭看了他一眼,然后坐直了身子,理直氣壯的道:“涼國大王的確身份尊貴,但我是大凌人,并非涼國的子民,此次前來也算是大凌使者,要是真的向涼國王行跪拜大禮,怕是被人誤認為我涼國的大軍是吃素的吧?”
如今溫墨晟的大軍即將兵臨城下,她自然要在眾人面前揚眉吐氣夸贊一番。
想起因為涼國大王的貪婪,將涼國公主一女二嫁害的她沈家差點死在斷頭臺上的事情,她就恨不得把那昏君扒皮抽筋。
既然溫墨晟已經(jīng)交代她,可以在涼國橫著走,那她可要好好擺一擺耀武揚威的架勢,氣死他丫的!
一身金絲龍紋制服的涼國大王那雙老鼠眼十分不友好的打量著沈卿顏,強忍著拍案而起,讓人把她拉下去斬了的沖動。
一個小小女子,竟然也敢在他的面前撒野,真是不知死活!
可是沈卿顏說的是事實,他表面上再不承認但也是心知肚明的,他涼國現(xiàn)在是受制于大凌的。
看來,這女人如此在大殿上讓他難堪,是受了晟郡王的指使。
一旁的溫墨晟無視涼國大王質(zhì)問的目光,端起茶盞輕輕吹了吹上面的茶葉,淺淺的抿了一口。
“哦,聽晟郡王說沈姑娘前日受了傷,想來是身體虛弱行動不便,大王宅心仁厚,自然不會和沈小姐計較。”一旁的蘇王后有些看不下去,笑著打圓場。
“沒錯。”
涼國大王壓下面上的怒火,裝作漫不經(jīng)心的道。
“多謝大王、王后體恤。”
沈卿顏心中詫異,沒想到這蘇王后竟然會替她說話。
聽兩個丫鬟說,蘇王后才不過二十五歲,看起來確實年輕貌美,一身王后制服雍容華貴,端莊典雅。
她朝著打量她的沈卿顏友好的點了點頭,沈卿顏恭敬的頜首。
這場鬧劇的罪魁禍首并沒有覺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妥,她看了在場的眾人一眼,忽然笑著道:“咦,表哥怎么還沒來?”
“哦,勤兒離的遠,一路舟車勞頓,估計也快到了。”王后笑著扶了扶頭頂?shù)镍P釵。
沈卿顏疑惑,這淳于擎這個身份尊貴的世子爺不在都沒人問起,這個勤兒是誰,看樣子比淳于擎還威風。
一抬頭,沈卿顏身子一頓,這才發(fā)現(xiàn)對面坐著一個熟人。
華錦一身青色長衫溫文爾雅,正手搖折扇,面帶淺笑的打量著她。
沈卿顏眼里閃過一抹喜悅,朝著他微微點頭打招呼。
一塊糕點忽然落入她的碗碟,沈卿顏收回目光就看見溫墨晟滿臉的寒霜。
什么情況,她蹙眉,歪頭瞇著眼睛看著他。
“矜持些。”
溫墨晟聲音冷凝,說完便朝著華錦舉起了酒杯。
沈卿顏不解,她怎么就不矜持了?
華錦立刻回應,四目相對,目光中仿佛別有深意。
“晟郡王初次到我涼國,孤很是高興,在此,孤略盡地主之誼,晟郡王就把這里當做在家一般,不必拘謹。”
涼國大王朝著溫墨晟舉杯。
溫墨晟端起面前的酒杯站起身來:“謝大王款待。”
“聽說在大凌,你和老十有過交往,正巧老十的府邸剛修建完畢,不如就住到他那里,畢竟驛館太過于簡陋。”
涼國王喝了酒,不茍言笑的對二人道。
華錦聽了立刻走到大殿中央,誠惶誠恐的跪在地上:“父王,兒臣不過跟晟郡王有過一面之緣而已,并未深交,還請父王明察。”
沈卿顏咬了一口糕點,有些懵,這是什么情況?
涼國大王的臉色陰晴不變:“老十這是何意,孤不過是想讓你們多親近親近,何必行此大禮?”
華錦臉色更加不好,良久才磕頭道:“謹遵父王旨意。”
沈卿顏瞇了瞇眼睛,半天才明白,看來華錦是怕涼國大王把戰(zhàn)敗的事情怪在了華錦的身上,以為華錦和溫墨晟私下勾結(jié)。
這涼國大王生性多疑,況且為人冷漠絕情,自然連自己的兒子也不相信。
想來,等到她和溫墨晟離開涼國,華錦的日子不好過啊。
“要說十王子和晟郡王是故交,那他和沈小姐的關(guān)系怕是比知己還親密吧,聽說十王子在大凌的楚紅樓做小倌的時候,沈小姐可是找十王子借錢享受呢。”
如雅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嘲諷的意味十分明顯。
“什么?”
“十王子還做過小倌?”
“這么說這個沈小姐還睡過十王子?”
“這件事難道晟郡王不知道嗎?”
在場的眾人聽了頓時驚訝至極,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原本肅靜的大殿頓時比唱戲還熱鬧。
華錦表面無動于衷,但慘白的臉色已經(jīng)出賣了他,這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屈辱。
涼國大王聽了頓時火冒三丈,他猛地拍案而起,指著華錦的鼻子冷喝道:“逆子,你身為涼國王室,竟然在那種骯臟之地做皮肉生意,你怎么還有臉回來!”
他不能治罪沈卿顏,但收拾他自己得兒子還是輕而易舉的。
“父王……”華錦驚恐萬分,慌張的跪回大殿中間。
還沒等解釋,卻被涼國大王搶先:“來人,把老十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沈卿顏聽了臉色一變,就這個涼國大王對華錦的態(tài)度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華錦的處境,即使身為十王子,身份尊貴,在涼國大王這里也是不待見的。
如雅昂首,笑的一臉得意的向沈卿顏示威,沈卿顏眸色微沉,手里的茶盞‘啪’的一聲丟在了如雅的腳下。
“啊……”
茶水濺在如雅的小腿上,她猛然一驚,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放肆,你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