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在左銘深面前能這么喊她的人,除了嚴翁玲,也就只剩下王美含了。母親,這個世上最大的一個詞語,到了她的身上就是一個笑話。當年她父親犯下的過錯,與她有什么關系?如果她的出生就是原罪的話,當初她又何必把她給生出來呢?
可惜,如果她當初能做選擇的話,她一定不會選擇來到這個世界上。不過,不管是當初還是現在,她都沒有選擇的權利。現在的她,連選擇走的權利都沒有。
王美含看見白盛夏的這張臉就覺得煩人,雖然白盛夏跟范程勇長的一點兒也不像,而王美含只是把所有的怒氣從范程勇身上遷到了白盛夏的身上。
“白盛夏,我不想看見,看見你我就覺得惡心。”從小到大,王美含的這句話已經不知道說了多少遍,而白盛夏也因為她的這份厭惡,惡心,受了她多少的凌辱。
王美含已經走到了百盛先的面前,惡狠狠的瞪著她,如果殺人不犯法的話,白盛夏相信王美含早就會把她給大卸八塊了。
白盛夏低下頭,忍下全部不甘的情緒,她可以和任何吵架,和任何人爭辯,包括左銘深。但是唯獨王美含,不管她怎么說自己,怎么打罵自己,白盛夏都不會去反抗她。原因很簡單,因為她自己的親生父親羞辱了她,王美含是一個受害者,而自己身上流著加害者的血。雖然白盛夏一直覺得范程勇犯下的過錯不能算在她的身上,但她對王美含還是有著愧疚的心里。
所以白盛夏對王美含的情緒相當的復雜,在無言的恨中,帶著那無論無核都抹不去的愧疚感,以及一個女兒對自己親生母親的渴望。
“白盛夏,你聾了是不是?”王美含毫不留情的推了白盛夏一下,用了力氣,白盛夏被推得往后仰去,那一刻的本能,白盛夏想拉住身邊的人,好找到一個著力點,但是身邊的人,在她之前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如果說白盛夏對王美含的情緒復雜,那王美含對白盛夏的態度就簡單明朗的多了,從白盛夏出生,到現在,王美含對她也就一個字,那就是恨。
王美含從來不覺得白盛夏是她的女兒,在她的內心深處,白盛夏不過是她發泄私憤的一個工具。
她當初把白盛夏生下來,抱著的想法就是,范程勇犯得過錯,她要十倍百倍的加到白盛夏的身上。
所以從出生起,王美含就沒有對白盛夏有過什么好臉色,有的只是不停的辱罵和拳打腳踢。當然往往白盛夏被打的鼻青臉腫的時候,她是不會讓她出門的,并且會把她關在一個小屋子里邊,有時候一關就是一整天。
范程勇有罪,但是王美含從來沒有想過白盛夏什么都沒有做過,從來沒有想過白盛夏的無辜。
一如今日,白盛夏在她的眼里依舊是一個罪人,而且比之前更為嚴重,白盛夏這個罪人居然還傷害了她最親愛的女兒,還搶走了女兒最喜歡的人。
“是我叫她留在這兒的,”一旁的左銘深淡淡的開口,
“左少,她……”王美含食指指向白盛夏的鼻尖,“左少,這是個賤人,云秋都回來了,你還留著她干什么。”
“我還是第一次聽見一個母親叫自己的女兒賤人呢,天下之大,真是無奇不有啊,”左銘深還真的笑了笑,只是笑不及眼底,冷的很,而后又有些漫不經心的道,“我還真不明白了,女兒是賤人,那母親是什么?不是都說有其母必有其女嗎?王阿姨,你給我說說唄。”
左銘深的一段話讓人相當的難堪,王美含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不能再難看了?墒瞧f這些話的人是左銘深,是左家唯一的孫子,是她不可能惹得起的人。平時對白盛夏所有的威風,在此時此刻,全部都消失了。
王美含僵著一張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白盛夏有些不理解的看向了左銘深,如果她沒有理解錯的話,左銘深這是在替她說話?而且是在白云秋的面前,左銘深今天到底是吃錯了什么藥?
事實上,別說是在場的其他人,就連左銘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一想到白盛夏在門外所有的表情,那副天塌下來都要忍著的表情,左銘深好像就管不住自己了,就想為白盛夏說話,甚至想告訴白盛夏,你別怕,天塌下來,也有我頂著。
左銘深覺得這種很是奇怪,再被白盛夏充滿了探究的眼神盯著,心里更是不舒服,根本不愿意去和白盛夏對視,眼睛往其他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依舊坐在椅子上的白云秋,左銘深覺得自己的頭有些疼了起來,他居然到了現在才想起來白云秋。
白云秋的眼眸里有淚水在打轉,和左銘深的視線一對上,眼淚就刷的一下流了下來。王美含不僅是白盛夏的母親,也是白云秋的母親,他剛才那么說,確實有點欠妥當了,對白云秋的愧疚感又加深了一分。
左銘深正猶豫著該怎么對白云秋解釋一下自己剛才的說辭,嚴翁玲便發現了白云秋流眼淚了,有些夸張的叫了起來,“云秋,你這是怎么了?”
至此,在場的人把視線全部都移到了白云秋的身上,白云秋像是終于忍不住了一樣,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可把王美含給心疼壞了,揚起手重重的一巴掌直接打在了白盛夏的臉上,“都是因為你這個賤人!”
左銘深剛才有些愣神,沒能阻止了這一巴掌,但是能阻止王美含落下來的第二個巴掌,陰沉著一張臉,左銘深低聲吼道,“夠了!”
王美含吃驚的看向左銘深,“都是因為她,云秋才哭的,你不能再護著她了,我得教訓教訓這個賤……女兒!”王美含打定了左銘深還喜歡著白云秋,所以只要她不惹左銘深本人,左銘深就會看在白云秋的面子上,不會對她怎么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