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嬌笑,從人眾外傳進。
是爭論的焦點,白若櫻卻一貫遠遠張望著,瞧著這一場以她為中心的口舌之戰,她如今猝然發聲,即刻引起了諸人的目光,終究忍無可忍了?可她,怎么斗得過被厲烽捧在掌心中寵著的厲嬈呢?那不是自取其辱么?
“原來,阿嬈是想給我展示的機緣,那我若不露一掌,豈不是辜負你一片好意了?”她本不想多事,但厲嬈那番有關她家庭的謬論,要她非常不爽。
她的家庭出身咋了?她可從不覺得比她們差,在她心中,她的出身反而要比她們好上千百倍,千金難買的跟諧與關愛!
“若櫻,別難為自個兒!”厲烽夾著眉心,沖她使了個眼色,那是可以叫人安定的承諾,只須有他在,她乖巧呆著便可,不會要她吃虧的。
可她,已然吃虧了!
這些看熱鬧的眼眸,那些難聽的話,她咽不下這口氣!
她嬌羞的一笑,嗔怪道:“倒是難為你如此護著我,是不舍得我拋頭現身的么?不就是彈個鋼琴罷了,那般小氣!”
她從始至終都未講過自己不會彈鋼琴,厲烽只說她不喜歡,倒是其它人臆斷了,被她如此一說,成了厲烽護著老婆,舍不得老婆當眾表演,那般他那寶貝妹妹呢?
顯著,就比不上老婆金貴了!取出來拋頭現身的炫耀,是預備把她嫁出去么?
白若櫻幾句話就扭轉了局勢,厲嬈面色輕輕一僵,她勉強維持著笑紋,說大話容易,真實上臺面了,就該知道吹牛的錯了!
厲烽沒接話,雙眸狠狠凝望著她,帶著一縷探究的意味,這女人身上究竟還有多少他不曉得的事?
她一襲紅裙,典雅淡然的一步步走向場中央,挺直的背自信傲然,她從不存心表現什么,所有的氣質都只是發自骨子的某種低調的高貴,她輕輕掀開了鋼琴蓋,瑩白修長的指骨靈巧的敲打了幾個鍵。
只是試音罷了,便似是剎那間就捉住了諸人的耳朵,幾近所有人都停住,圍在了鋼琴周邊,望著她的動作。
她撫平裙尾坐下,雙掌自然抬起,指骨靈活的滑動,悠揚的鋼琴曲漫延了整個vip包間,是獨特的彈奏方式,亦是一首獨特的曲子,大多數人沒聽過,卻也沉醉當中。
真沒料到白若櫻是深藏不露!
周爽笑著扯了扯唇角,與凌昊晨對望一眼,都嘲諷的望向了面色變得難堪的厲嬈,她口口聲聲說給白若櫻展現的機緣,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呀,如今她偷雞不成蝕把米,可算丟了臉了!
一曲罷,有人不禁鼓足了掌,“厲夫人果真名不虛傳呀!”
“是呀,能嫁給厲少這般天神一般的人物,又豈是凡夫俗子可以做到的?”
“如此好聽的曲子,獨特到我們都未聽過,也不曉得是啥曲子,我聽起來有點像古曲!”
白若櫻一笑,盛譽之下也落落大方全不張揚,“是古曲,取自卓文君的《白頭吟》。”
白頭吟?
厲烽狠狠一震,狠狠凝望著她的眸縮了縮,幽邃似墨的眸底豁然間掀起了波濤。
皚如山上雪,皎若云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杯盞交錯的場景,白若櫻總是厭煩的,她非常快就尋到機會,從vip包間里溜出,想尋個地兒透下風,回廊盡頭她方才站穩,就發覺邊角里藏著好多方在纏綿的男女,彼此都飄飄然,她臉一紅,預備疾速離開,肩卻遭人輕輕摁住了。
她詫異回首,厲烽正笑瞧著她,眸底有調笑之意,“怎么到這來啦?”他也看見了四周曖mei的男女們。
她的臉只會更紅,“vip包間悶得慌!”講完,卻看見厲烽徑直在盯著她,帶著探索的意味,她不自然的不要過頭,“我不覺得我有啥好看的,你又不是第一回見我!”
“可我是第一回見識到你的琴藝!”他低笑著扭過她的頭,狠狠擒住她的目光,“你還有多少是我不曉得的?我猝然非常想摸清晰。”
他的目光令人有種要被看到底得幻覺,她朝后退了一步,身子還沒退開便被他扣住,扭身壓在了墻上,他邪魅低笑,“此情此景,我們不做點啥?”
公館。
見白若櫻回來,方姨忙迎上來,“少奶奶,玩得開心么?”
“非常累!”她倦怠一笑,這類場合對她而言頂多算是個應酬,比普通的應酬還累,由于太多的明槍黯箭的,上流社會的聚會有時就是一場惡俗的宮斗劇!
“少爺跟阿嬈小姐還沒回來么?”
他們么?
厲嬈醉酒了一路在鬧,至于厲烽自然是保護著他的寶貝妹妹。
一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厲烽橫抱著厲嬈進來,厲嬈的頭埋在他的懷中,雙掌攀著他的頸子,在喃喃自語,“哥,他們笑話我!”
“沒人敢笑話你!”厲烽留心抱著她,隨口答道。
“那是以前,你最寵我時,才不會有人敢怎樣,現在不一般了,所有人都說我是被你拋棄了,以后我走在道上,是否是皆會招人白眼了?”
厲嬈喝了許多酒,幾近是來者不拒的一杯杯灌下,她在用如此的方式來躲避今夜輸了的戰場,也在用如此的方式在另一戰場贏回來,她哭得梨花帶雨,撲在厲烽胸前打濕了他的深色的領帶。
厲烽揪著眉心,疼惜地瞧著哭得幾近接不上氣的女子,昨夜白若櫻哭成這般,今夜她哭成這般,他不禁一陣頭疼,抱著厲嬈坐在沙發上,他輕擦著她的面龐,“我講過,不會有人敢笑話你,這一輩我皆會寵你,即便以后我有了小孩!”
只是,昨夜白若櫻說,她不可能為他生小孩了!
厲嬈從他懷中抬眸,意外睹見沙發對邊白若櫻睹過來的目光,她剎那間哭得更為厲害,“你在瞧我的笑話么?我僅是不想失去我哥哥對我寵溺罷了,為什么你非要容不下我!”
容不下她?是她容不下她罷!白若櫻一笑,索性起身走開,她多言多錯,不若啥都不說。
“你不要走!”厲嬈從厲烽懷中掙扎出來,起身走向了白若櫻,目光灼灼的盯著她,“我問你,你愛我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