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集中到男人面上時,男人正有條不紊地處理著一只螃蟹的后腿。
聽見蘇唐的言語,他手上動作未停,表現得極度平靜,好像被催生的另外一個主角,并不是自己。
置之事外的態度連顧笙歡都有些看不下去,她狠狠地瞪了兒子一眼,總算換來了傅夜白不算表態的表態。
有了前車之鑒,這一次傅夜白將一半的螃蟹肉撥到了蘇唐碗里。
隨后漫不經心地回答了母親之前的問題,略過了蘇唐的話語。
“公司目前還在上升期,她也有意向籌辦一期畫展,目前,我們應該還是會以事業為重。”
男人煞有其事的回答中看不出私底下的任何薄情,真實得連蘇唐都險些誤以為他有存心為自己考慮。
她的確有心在最近籌辦一期畫展。
畢竟身體的狀況大不如前,繪畫是她除了傅夜白之外唯一深愛的事務,她不愿意給自己留下任何遺憾。
男人對她意向的留意,已經足夠讓她滿足了。
但凡事耐不住對比。
至始至終鮮少發聲的傅霆深,對于兒子關于生育后代的看法不予置否,只顧著給聊得興起的妻子剝去蝦殼。
甚至還留心著妻子用餐的進度,時不時發聲提醒一句:“笙歡,碗要滿了。”
顧笙歡碗里堆著的,都是傅霆深的愛意。
而顧笙歡是早就習慣了這份寵愛的,她頭都沒回,只伸手拍了拍丈夫的手腕,兩人默契的一舉一動間,暗藏著幾十年的風雨同舟。
低下了頭,蘇唐遮掩去眼底的羨艷。
她很早就對傅夜白父母的相愛經歷有所耳聞。
哪怕歷經了一路風雨,時至如今,傅霆深也從未淡過對妻子的關愛和寵溺,以至于顧笙歡臉上明媚的笑意,甚至比她還要濃烈許多。
年近五十,顧笙歡眼角的痕跡寡淡得幾乎無從找尋。
皮膚的細膩絲毫不輸蘇唐的年紀,由于心境上的和平暢快,她紅潤的臉色,甚至會讓不少人誤以為,她是蘇唐的同齡人。
這在同齡人間,幾乎是屬于老天爺賞賜的稀罕恩寵,而這一份恩賜來源于傅霆深的無邊寵溺。
同樣都姓傅,還是父子關系,傅夜白對自己,卻沒有父母相處的任何痕跡。
對比自己和男人……
蘇唐越發不太敢設想,一開始她希望男人在她身上多花幾分心思,到了如今,柳沐沐回到他身邊,都成了一份奢望。
餐桌上,傅霆深和顧笙歡肆無忌憚地恩愛交談著,和蘇唐同傅夜白毫無交談的疏離形成了鮮明對比,她默不作聲地用著自己碗里的飯菜,心里卻對這種相處方式有幾分享受。
畢竟經過了昨夜的事情,不知道她還能有幾次和男人和平共同用餐的機會呢?
奈何似乎總有人見不得她心愿圓滿。
和諧的餐桌被一陣鬧鈴打斷,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約而同地落在了傅夜白。
蘇唐的目光,隨著傅夜白,一路延伸到陽臺,她看著男人聽著電話,緩緩皺起的眉頭,心下一跳。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