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不知何時已經被陰云籠罩,白的刺眼的閃電劃破天際,
“轟隆隆——”
“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雷鳴聲響起,陰云壓境,暴雨驟然而至。
“你帶我去醫院做什么?”不知不覺間,淚痕已經濕了臉,“我沒病,我不想來這里!”
看著那張蒼白的滿是淚痕的小臉,顧寒辭心底突然之間像是被針扎了一下,他皺了下眉,不在去看蘇以晚,只是直接強迫性的帶著蘇以晚走進了醫院。
這是一家私人診所……
也是顧寒辭設立的。
“這個孩子不能留。”他很冷靜的說了一句,語氣極淡,卻帶著極其冷酷的意味。
“這是我的孩子,和你無關!”蘇以晚嗓子喊得都啞了,她此刻真的后悔死了,自己為什么要犯蠢的告訴顧寒辭自己懷孕了,為什么偏偏要犯賤的對顧寒辭抱著一絲期望,她不應該的,她真的不應該的!
“顧先生。”接到這一個手術通知的醫生看著這一幕,有些為難。
“沒事,手術照常。”顧寒辭淡淡的說,他低著眸,看著緊緊抓著自己不放的女子。
蘇以晚的手死死抓住顧寒辭的手臂,她不斷搖頭,眼底是絕望而惶恐的哀求,就連手上的力道也很大,指節泛白。
顧寒辭眸色晦暗,他伸出手,一點一點,不緊不慢的掰開蘇以晚牢牢攥著自己手臂的手。
蘇以晚的手徹底無力的垂了下來,像是斷絕了所有希望。
“顧寒辭!”她拼命嘶吼:“你不能這樣,這個孩子不能就這樣打掉!”
天空是黑壓壓的一片,將醫院籠罩,在醫院刺眼慘白的白熾燈下,周圍還是顯得昏暗了些。
冷風刮過,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的砸在窗戶上,發出令人沉悶而煩躁的聲響。
她跪在地上,眼淚一滴滴的砸落,滾燙的淚珠滴落在顧寒辭身上,她仰頭著看他,像是突然之間想到了一個辦法,眼底帶著點光,露出了一個卑微至極又小心翼翼討好的笑,“這個孩子我自己養就好,我不會纏著你的,你說什么我都答應,好不好?”
顧寒辭別過了眼,心底像是被打翻了調味瓶,各種情緒混亂在一起,他閉了閉眼,對著醫生說:“快做手術。”
站在旁邊的護士看了看,也不好評價這件事情,只能默默的上前分別扯住蘇以晚的手臂,要將蘇以晚向手術室里帶去。
“我答應你!我答應你!離婚協議書我現在就簽,我簽字……”她雙目空洞而無神,就跪在那里,拼命的掙扎,伸出手,想要抓住顧寒辭的褲腿,字字泣血,像是從刀尖上擦過,艱澀的可怕:“我簽字……你放過孩子吧,我以后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求你了……”
“求你了……”她無端重復著這三個字,絕望又惶恐的哀求,卑微到不能再卑微的地步,像是把自己的所有尊嚴和驕傲踩在腳底下,然后巴巴的看著顧寒辭毫不猶豫的踐踏。
雨水模糊了窗戶,也模糊了人看向外面的視線,只有這一個小醫院的走廊中氣氛壓抑的可怕。
修長挺拔的男人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站在那里,他低著眸,冷冷看著那跪在地上的女人,在冰冷的手術室門口狼狽不堪的模樣,突然之間露出了一絲冷笑。
他俯身,白皙手指大力道的捏住蘇以晚的下顎,迫使蘇以晚仰頭看他。
顧寒辭深墨色的眸落在女子那滿是淚痕般的臉上,眸色像是化不開的濃墨,帶著某種晦暗不明的意味,他薄唇輕啟,字字如鋒利的刃扎在人的心口狠狠攪動,冷酷的宛如修羅。
他的話順著呼嘯的風聲和猛烈的雨落聲傳到了蘇以晚耳邊,遙遠的像是從另外一個時空傳來,
“我的孩子,你配嗎?”
輕飄飄的話音落下,看著蘇以晚雙目毫無焦距的模樣,顧寒辭忽略掉心底異樣的感受,直起身,當著女子的面,拿著紙巾狠狠擦了擦手指,像是碰過蘇以晚是一件多么令他厭惡的事情。
看著男人那毫不遮掩的嫌惡動作,蘇以晚突然之間毫無預兆的咯咯笑了起來,她看起來笑得開心又瘋狂,只是那隱藏在笑意底下的絕望和死寂又有誰能知道?
“十年……十年……”蘇以晚笑得渾身顫抖,她神經質般的重復著這兩個字,“十年青春喂了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聲很尖銳,像是破損的零件,老舊的已經不能再用,混合著暴雨中轟隆隆的雷鳴聲落下,像是最后的崩潰。
聽著女子那幾乎笑得前仰后合般的話,落在顧寒辭的耳邊,卻無端帶著刺耳的意味,好像是有多諷刺一樣。
顧寒辭心底很不舒服,這是蘇以晚十年來第一次對他說這種話,用這種陰陽怪氣的語調。
他覺得本來不應該是這樣的……蘇以晚是一直愛著他的。
修長俊美的男人面無表情,涼薄的眸子盯著蘇以晚,帶著強烈的侵略性和冷酷,最后他風輕云淡的說:“帶進手術室。”
站在旁邊的護士看著這一幕,眼底劃過一些不忍,但是也無可奈何,只能拖著蘇以晚進去。
蘇以晚整個人像是一灘爛泥,毫無生氣的被人拖著進入手術室,她看著周圍的目光是毫無焦距的,像是死水,一片死寂,好像是一個壞了的洋娃娃,已經廢棄了,被人毫不猶豫的扔掉。
在手術室門關上的那一刻,原本死寂的毫無反應,安靜的可怕的人突然之間高聲力竭,撕心裂肺地喊:“顧寒辭!我恨你!”
那瘋狂的聲音久久回蕩在醫院走廊里,帶著令人頭皮發麻的意味,那是一個女人真正的絕望和心死如灰,伴隨著那噼里啪啦的暴雨聲響,像是生命最后的交響曲。
余音落下,
昏暗走廊中安靜的可怕,壓抑無聲的彌漫,只剩下那慘白刺眼的白熾燈發出的光亮。
路過的護士都不敢看這一幕,只能低著頭裝作什么都沒有聽到的模樣,快步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