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琳一暗自猜想,那個自負又霸道的男人,對這場大戲會是如何感想?
“寧晚秋,幾年沒見,你編瞎話的本領,練得更加爐火純青了。”此刻,Daniel終于找到時機發泄心中積怨,“到現在我都沒忘記,自己是怎樣被你那幅贏弱樣子騙了的。當年,你出國根本不是因為……”
正準備說下去,誰知寧晚秋卻突然跳了起來,尖聲喊道:“你在瞎說什么!既然你不是為了挽回我來的,那就立刻滾回去,我們各不相欠。”
這一刻,她徹底慌亂,滿腦子只有一個聲音,不能讓Daniel說出真相,絕對不能!
“讓他說!”偏偏,一道沉厚的嗓音插了進來。
正是一直坐在旁邊,默不作聲的韓國山,“既然雙方各執一詞,我們聽了你的,自然也得聽他的!”他抬手,示意Daniel可以繼續。
眼下,寧晚秋是真的哭了,眼淚猝不及防,卻還是沒能阻止事態的發現。
于是乎,Daniel松了口氣:
“當年,這位漂亮的寧小姐有一位生了重病,急需腎源的姑媽。這本來跟她沒什么有關系,可萬萬沒想到,醫生檢查的結果卻是她的腎源剛好跟姑媽匹配。她不想少一顆腎,可她的一切吃喝用度全靠這位姑媽給予,離了這位貴人,她連自己能去哪里都不知道。更何況,寧大小姐一直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也沒辦法接受外面那些滿是煙火氣息的生活。”
聞言,寧芬整個人如同傻了似的,愣在當場,一雙眼睛睜得比銅鈴還要大。
她是不是年紀大了,出現幻聽?為什么會有這么匪夷所思的說法?
“不是的!你瞎說!”寧晚秋哭得沒了聲音,只能不停地重復著這兩句話,“不是的!你瞎說!”
Daniel卻不給她狡辯的余地,“于是,她找到了我,利用這幅弱不禁風的樣子,成功地俘獲了我的心。并且唆使我帶她出國。后面,寧家也有派無數人過來尋找,由于我家在當地有些關系,每次都能成功逃脫。直到幾年前,她從電視上無意間得知,原來當年,在醫院的全力治療下,她的姑媽順利得救,并且已經基本康復了。”
旁邊,夏琳一蹙眉聆聽,雖然大致情形她早已猜到,可當聽到當事人親口說出,那種感覺如針刺骨。
寒心,真的寒心!
“這下子,寧大小姐徹底坐不住了。突然有一天,她提出分手。我不同意,她便說出當年只是利用我的真相。之后,不顧我的苦苦挽留,鐵了心回國,繼續當她孝順又乖巧的小侄女。”
“晚秋,這個男人說的是真的嗎?”寧芬巍巍顫顫走到寧晚秋的身邊,聲音輕得如同絲線,幾乎帶著絕望。
這就是自己費勁辛苦、一手帶大、傾心培育、處處著想的好侄女啊!
卻在她性命攸關、急需腎源時,悄無聲息地離開。
天底下最自私自利的白眼狼也不過如此。
“我……”寧晚秋手足無措地絞著,“姑姑,你不要聽他瞎說!”
“我要聽你說!”寧芬突然大吼。
平日里,她大多數時候清冷高貴,這還是第一次,當著外人的面,發這么大火。
寧晚秋嚇的渾身不住發抖,臉上的淚干了又再流。
“姑姑,不是的。他是因為得不到我,才故意編排這些,我發誓!”寧晚秋舉起三根指頭,鄭重其事地朝著天:“我發誓,如果我當年忘恩負義,做了對不起姑媽的事,就讓我不得好報,缺胳膊斷腿,這輩子也不能跳舞。你要相信我,Daniel跟夏琳一是一伙的,故意騙人的!”
看著身邊哭得帶雨梨花的寧晚秋,寧芬腦里,突然生出一股陌生感:她一口咬定,自己冤枉,卻又拿不出證據。
沒來由的,寧芬想起前幾天,寧晚秋教自己“死不能承認”的事情。
她緩緩低下頭,雖然沒說什么,可那幅表情,卻早已說明了一切……
寧晚秋拉著姑姑的手陡然松了下去,整個人呈現一幅大勢已去的頹廢。
旁邊,臉色鐵青的寧芬,在靜默良久后,終于發聲:“不論你們說什么,我都相信晚秋。畢竟當年的事,只有你們兩個知道。你說晚秋利用你的感情逃出國,我又怎能不懷疑,是你哄騙了單純天真的晚秋,騙她出國,甚至全家將她軟禁,導致她無法回來呢?”
事到如今,不管所謂的真相是什么,寧芬都不能當面計較,她還想給自己留點臉面!
肉爛在鍋里,打碎門牙也要咽進肚子。
Daniel面露震驚,他從來沒有見過這種人,明明真相大白,卻還是巧舌如簧。
華國有句古話: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
從前,他一直不能理解,漂亮美女的女人,怎么會讓古人如此頭痛?眼下,自己總算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這句話的意思。
既然如此,多說無益。
Daniel邊搖頭邊嘆氣,“夏,抱歉,我幫不了你。我已經將我所知道的全部說了出來,卻架不住人心的根深蒂固。我就不給你們添亂,先走了。”說著,轉身就走。
夏琳一面色復雜地望著Daniel的背影,又回頭睨了一眼忤在原地的寧芬,爾后快步追了出去,“等等!”
這時,一道修長的人影從身后沖出,“我跟你一起去!”
“啊?”夏琳一愣了幾秒,原來這個男人從頭到尾都在關注,只是故意裝作不在乎。
門口。
夏琳一與韓明倫攔住去路,“Daniel,無論如何,今天的事,我都想跟你說聲謝謝。”
“別這么說,我會覺得不好意思。”Daniel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臉上掛著一抹如同大男孩般純真靦腆的笑意,“什么忙也沒幫上。”
“這個結果我早有預料,永遠也別想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先不說這些年寧芬在寧晚秋身上付出的感情和金錢,就論她們都是寧家人,她也不可能當著外人的面,真拿親侄女怎么樣。
說句不好聽的,寧芬與寧晚秋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韓明倫從口袋里取出筆,又在隨身攜帶的空白支票上,刷刷寫了幾筆,然后遞了過去,“聽說你母親身體不好,這里是100萬英鎊,你拿著,說不定能派上一點用場。”
夏琳一詫異地看向韓明倫,意外挑起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