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依依縮了縮脖子，蹙眉看他，哪來的自信，梁靜茹的勇氣現(xiàn)在都零售批發(fā)了嗎？她的物理其實也沒他說的那么爛吧？怎么說她也是年級第五的呀。

大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而且她也未必一生考物理的呀。

“到時候我就選文科。還有，我聽人說北方的小哥哥白又帥，說不定還能遇上我喜歡的人，文科的男孩子應(yīng)該……”

她的話尚未說完。言煜的臉色已經(jīng)漸漸暗沉。原本勉強還掛著笑容的臉，已經(jīng)凝滯，卻依然出言溫順。“依依，你開玩笑的對不對？我們之間有誓言的。我們說過要一起……”

“我們說過要一起走過所有的校園生活。但那些都只是童言無忌啦。難道以后上大學(xué)我們還能上同一所大學(xué)，同一個班嗎？”

關(guān)依依拿手搓了搓自己的臉，她撒不起慌，都不知道說這些話要附帶什么樣的表情才合適。

“為什么不能？我們倆的成績沒差多少，我們可以選同一個大學(xué)。”言煜的語氣開始出現(xiàn)了一絲焦急。

她垂眸，一個年級第一，一個年級第五，成績是沒差多少，可到時候，他們中間會多出一個他喜歡的人。她理了一下自己的圍巾，換了另一種方式說：“言煜，我們的友情不會因為這點距離而變質(zhì)的，暑假的時候也會回去看你。”

兩個人一高一矮在機場里面對面站著。流動的陌生人群，急匆匆的擦身而過，身邊時不時響起行李箱滾輪滑動的聲音，他們好像忘記了寒冷和周圍陌生的壞境。

沉默了很久，言煜咽了口水，舔過有點干的嘴唇，皺眉試著問道：“所以，我們過來，不是為了看雪，對嗎？”

關(guān)依依見他明眸深邃，靜盯著自己。忽而想起飛機上他們的對話，便清了清嗓子說道：

“傻子才會跑那么遠(yuǎn)看雪呢。”

說著她抬起手，踮起腳尖，想推一推他緊皺不化的眉頭。卻在還沒觸碰到的時候，就被他一手拍開，被拍開的手在空氣中甩出了一個弧度。關(guān)依依有點詫異，這是他第一次這么果決的拒絕讓她碰他。

“關(guān)依依，你好自私。”

他算是明白為什么昨晚她突然問他，如果被她傷害以后恨不恨她的事了。

她唇瓣微張，愣神看了他好一會兒，又低頭默認(rèn)，沒錯，她就是自私。

她騙他大老遠(yuǎn)的送她到這邊，只為了以后待在s市的時候還能想起曾有熟人的身影陪她走過，她不想走過大街小巷的時候，只有空落落的思念陪著她。她心存愧疚卻不后悔。

她掰起了手指。“對不起，言煜。”

言煜把原本露在外面的手插進(jìn)羽絨服的口袋，晃過身子看向機場出口方向。深吸一口氣又輕輕地吐出，平淡如常的問她：“現(xiàn)在去玩雪嗎？”

關(guān)依依眼睛突然澀澀的，小嘴一撇，又繼續(xù)道歉。答非所問道：“對不起，言煜。我是自私，但我不后悔把你/拐/到這邊來陪我玩一天。我也不怕你恨我。如果你還是不服氣，我可以給你報銷來回的機票。”

“你在說什么？！誰稀罕你報銷了！”

稀罕嗎？關(guān)依依頭頂像是被人打了一悶棍，嗡嗡作響，隱隱作痛。她的“跟班”現(xiàn)在說話越來越有水平，脾氣也越來越大了呢。

他吼她了，是真的生氣了吧。

有出息了。反正以后天高皇帝遠(yuǎn)，現(xiàn)在不發(fā)飆，更待何時。

關(guān)依依小手插進(jìn)口袋，聳了聳肩，拾起內(nèi)心的那一份驕傲。“那行吧，你自己去買飛回去的機票，我們就此別過，我現(xiàn)在去找我外婆。對不起，這次浪費你時間了。”

就在她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去的那一刻，剛剛她在內(nèi)心夸他有出息，有水平的那些話，被全盤推翻了……

她的胳膊被人拽住了。

“依依，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吼你。你不要生氣，我陪你去玩雪，就當(dāng)是最初我們說的旅游。”

“別不理我，我錯了。我不該跟你計較這些。”

“……”關(guān)依依內(nèi)心不盡嘆息：言煜，你的出息呢？“你沒有錯，是我不該自我主觀，騙你來這邊啊。”

“我自愿過來的。你問過我要不要來看雪，我同意了的。”

關(guān)依依扶額汗顏，事情怎么會發(fā)展到這地步？這倒顯得她很蠻橫霸道，無理取鬧了。“可我隱瞞了我不回去的事情，就是我不對。你不要什么事都跟我道歉。”

“好，我聽你的，不道歉。我們還可以一起去玩雪嗎？”他抓著她的手緊了緊。漆黑的眼眸滿懷期待，可憐兮兮的看她。

關(guān)依依看著莫名有點心疼，這么輕易就跟他服軟的男生，怎么偏偏喜歡了別的女生？他嘆了口氣，隨口說道：“言語，你喜歡的女生，可千萬不要像我這樣的。”

“為什么？”

言煜嘴角微翹，真不巧，已經(jīng)喜歡上這款女生了，怎么辦？

“因為攤上像我這樣的女生，以后你就沒有出頭之日了。”關(guān)依依現(xiàn)在都覺得自己欺負(fù)他欺負(fù)得有點過了。

“哪有人這樣損自己的。”

話落，言煜突然把手伸給她。“我們先去吃午飯，找好今晚住的地方，再去玩雪。”

“？”

關(guān)依依瞪大了雙眼盯著那雙好看的手。他的手她不是沒有牽過，第一次牽手，是讀幼兒園的時候，放學(xué)回家，必須牽手排隊出校門，這是校規(guī)。后面的無數(shù)次牽手，是初中和高一的時候，跑步跑不動了，他拉著她跑的。

emmmm，現(xiàn)在，是什么理由……

言煜抿唇，訕訕笑道：“人太多，我怕等下走丟了。”

她故作嫌棄的把自己的手伸給他，跟著他牽手走出了機場。然后激動的對著冰天雪地的陌生地方呼喊，興奮得像只很久沒能出門，初得解放的哈士奇，又蹦又跳。

他們忘記了剛剛在機場里面的對戰(zhàn)，也忘了這地方，他們初來乍到完全沒了形象。

“言煜，我好開心！”她說。

“我也很開心。”你開心我就開心，他想。

蹦了好一會兒，累了。靜下來的他們終于感覺到了尷尬，帶著歉意向周圍人點頭抱歉，然后打了一輛計程車去找吃的和住處。

因為時間緊迫，若是言煜留下來玩一天，他們就沒時間去找外婆，那樣他們的時間將浪費在打車轉(zhuǎn)車上。所以，關(guān)依依的打算是：陪言煜到明天，送他上飛機，順便接她的媽媽一起回家。

因為他們跟司機師傅說了找一個吃住相近的地方，司機師傅便帶他們到了一家湘菜館前面，又指了指前方50米處，告訴他們那里有一家酒店。

下了車，跟司機師傅道了謝，關(guān)依依就緊跟著言煜進(jìn)了湘菜館。

迎接他們的是一個高高瘦瘦的小哥哥，長的有點帥，讓依依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坐下來后，另外一名，小姐姐端來兩杯溫開水給他們。

“請問要點什么菜？”小哥哥問。

言煜將菜譜遞給她，讓她點菜。她接過：“糖醋排骨，魚香肉絲，豆角炒肉，紫菜雞蛋湯，好了。”

“都要辣椒嗎？”小哥哥問。

“都放一點吧。”言煜接話。他不吃辣椒，可是對面的人愛吃呀。

“不，他不吃辣椒。呃，改一下，要一份糖醋排骨不要辣，兩份豆角炒肉，一份辣的，一份不辣，再來一個紫菜雞蛋湯。好了。”關(guān)依依笑嘻嘻的把菜譜遞給小哥哥，目光停留在小哥哥臉上，知道人家轉(zhuǎn)身離去的還目送了幾秒。

言煜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他端起餐桌上的溫開水輕輕抿了一口，看向關(guān)依依：“依依，你喜歡什么樣的男生？”

關(guān)依依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的動作停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像是在找話題聊天的言煜，皺眉想想，什么樣的？呵呵笑道：“呃，高，帥，溫柔體貼，得是個學(xué)霸，還得懂我。”

言煜聽她說著，不知哪來的自戀勇氣，語氣如常，慢悠聲小的說出這樣一句話：

“你這說的該不會是我吧？”

說完，他趕緊拿手護(hù)住自己的腦袋。因為他有預(yù)感，這話必將引來一擊拳頭。不過，他也竊喜，還好這些標(biāo)準(zhǔn)他都符合。

果然，關(guān)依依握起小粉拳就朝他腦袋瓜子頂上砸去。咬牙切齒道：“兇你一下就慫成什么樣了。可能是你嗎？啊？”

“啊。”言煜悶叫一聲。“我就，開個玩笑而已。”

吃完飯，結(jié)完帳，兩個人提著包包向著前面50米處的那所酒店走去。道路上積了一層不是很厚的雪，踩上去剛好可以印出腳印。關(guān)依依總是忍不住回頭看著他們踩出的腳印，然后高興的傻笑。要不是有言煜牽著，估計她已經(jīng)撞了好幾次電線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