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衿的眼睛需要恢復，宋明提議帶她到國外去治療，秦昊同意了。但他覺得還應(yīng)該問問梁子衿的意思。
去談這件事情的人，不是秦昊，是宋明。至于原因宋明很清楚，當年那件事到如今，怎么都在心里還有過不去的坎。他不能理解，但至少到如今體諒，也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一定要去美國嗎？”
幾天的休養(yǎng)，梁子衿現(xiàn)在感覺已經(jīng)好了很多。偶爾也能下床，但身體比較疲累，走幾步路還是帶點喘的。
理論上來講，她不大想在麻煩秦昊。但從現(xiàn)實上來講，她很清楚如果不麻煩秦昊，那么她暫時也不知道該找誰，眼睛這種問題，連給她緩沖的機會都沒有。
“丫頭，你很清楚什么決定才是對你自己最好的。秦昊之所以不當面來問你，而是由我來問你，就是怕你會不同意。但我覺得你會同意的，對不對？”
宋明這番話顯得尤其睿智。
不可否認，梁子衿的拒絕在此刻顯得很蒼白，她不太愛矯情，至少在沒辦法保存自身的情況下。矯情這種東西并不能讓你活下來，也不足以繼續(xù)支撐你的自尊。
她點了點頭，表情顯得沒有方才那么的躊躇：“好，那麻煩你了，宋醫(yī)生！”
房間里微弱的燈光顯得四周都有些泛黃，梁子衿坐在那里，倒像是一副靜止著沒畫完的油畫。
宋明腦袋里的記憶似乎還停留在那個時候，她倒在血泊中，捂著肚子，眼神空洞的看著上方。如果說那個時候的她是‘絕望’，那么現(xiàn)在的她應(yīng)該是‘恬靜’，時過境遷的‘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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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振澤從局子里出來之后，就先回家了一趟。
程安青坐在沙發(fā)上，見到他回來的時候，難得的平心靜氣。他剛出來就接到電話，他前腳剛被抓走，后腳程安青就去鬧了。不過依舊和過去一樣，整不出什么名堂來。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程安青之所以‘平心靜氣’的原因。
“秦昊回來過？他到過我的書房？”
程安青抬眸看了他一眼，才輕飄飄地應(yīng)了一句：“是回來過。”
“你他媽的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是不是，我說過，不準任何人到我的書房。你他媽的聽不懂是不是？”秦振澤幾步路走到程安青的面前來，拽住她的頭發(fā)扯到面前來，情緒激動。
“啊，秦振澤，你放開我！”
“放開你？你伙同秦昊偷我東西的時候，怎么不說這句話？”
外面的管家聽到程安青的呼叫聲，立馬跑了進來。
秦振澤一雙眸光陰鷲的看著程安青，半晌，松開拽住程安青頭發(fā)的手，嘴角浮起一抹冷笑：“老子就知道你一直就想著要扳倒我，我告訴你，程安青，別妄想了。秦昊我不會放過，你做的那些事我也不會放過。我們走著瞧！”
程安青笑了笑：“秦振澤，你聽過一句話嗎？‘長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你當年搶走了我爸的產(chǎn)業(yè)，接下來秦昊就會搶走你的，人這一輩子最好別做壞事，報應(yīng)到頭，屢試不爽！”
“你又得意什么，當年的事情要是沒有你推波助瀾，難道我能這么輕易？程安青，我們不過是彼此彼此，誰也別在這里假裝清高�！�
秦振澤冷笑一聲：“秦昊，你指望那個為了個女人就要死要活的小子，跟我斗？別做夢了，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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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梁子衿剛剛答應(yīng)，第二天他們就買了最早的機票到了美國。
宋明是她的主治醫(yī)生必須要去，但秦昊為什么尾隨她就不大懂了。為了她，亦或者為了其它？她都不大想猜。
不管怎么說，這次她又欠了他一次。
換了家酒店，不怎么出名，地段也不怎么好。梁子衿覺得大約是秦昊現(xiàn)在被罷職在家，手頭確實有點緊。這樣的認知令她反倒覺得有那么點內(nèi)疚。
“你先回房間，半小時，我們門口見，去樓下餐廳吃飯！”
秦昊一路沉默將她帶到隔壁房間，領(lǐng)著她進去，幫她拉好房間所有的窗簾，然后在打開酒店里節(jié)能燈，燈光較暗，才扭頭對她講話。
梁子衿取下臉上帶著的墨鏡，這個是根據(jù)她現(xiàn)在的情況特地調(diào)節(jié)的，雖然帶上依舊還有些模糊，但至少相對好點。她點了點頭，喉嚨干癟癟的：“謝謝！”
秦昊沒吭聲，轉(zhuǎn)身就走了出去，房門被人從外面帶上。
她嘆了口氣，說不來為什么。自從那晚難得的溫情之后，她在他面前，反倒不知道該說什么。而他也開始有意識的避開她，她也找不到機會說話。
換好衣服，又坐在窗臺邊靠著吹了會風，約摸著時間到了，才起身走出房間，依舊帶著那枚墨鏡。
秦昊就靠在走廊邊樓梯附近在抽煙，起初就一個背影，她沒怎么看清，猶豫了半天，才走過去。
她站在他的旁邊，有一會，都沒講話，怕認錯人。
秦昊突然扭過頭來：“你來了怎么不叫我？”
“我，我怕認錯了！”
“哦。下次就直接對著走廊叫，秦昊，秦昊�！鼻仃还室饽笾ぷ雍鹆藘陕�，兩人都在笑：“這樣我聽到就會走過來了，記住了嗎？”
梁子衿還在笑，墨鏡遮擋住半張臉，但嘴角弧度微揚。她心情卻是不錯，點了點頭，又有些疑惑：“宋醫(yī)生呢？”
“他去接瑞恩了�！�
秦昊扭頭將煙頭掐滅，丟進垃圾桶里。才轉(zhuǎn)頭邊朝著外面走，邊回答她。
“瑞恩？”
“嗯，她還在美國。偶爾會跟宋明見一次！”
梁子衿的表情微垮：“官司還沒打完？是因為馬奧不放人，所以一直這樣拖著嗎？兩年，最遲兩年，現(xiàn)在也有一年多了，應(yīng)該快要解脫了�！彼逯割^在算，神情略顯苦惱。
秦昊才停下腳步，扭頭看向她：“差不多�！�
“哦，那就好�！�
從秦昊看向她的那刻，她的腦袋里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除了點頭，跟說‘好’，好像也不知道該怎樣，好像突然變得生疏、躊躇起來，傻傻的還有點呆。
秦昊繼續(xù)朝前走，兩人進了電梯。電梯里面人有點多，每層都有人陸續(xù)上來，漸漸將最多十人的電梯擠滿。
梁子衿長得瘦，被擠到電梯角落里，前面有個女人身材豐滿，不知是故意還是有意，一直朝著她身上擠。不像占便宜，可那動作與占便宜沒兩樣。
“不好意思，請你讓讓！”秦昊抬手橫在她的眼前，將那個女人與她隔開。
女人扭頭看向秦昊，語氣不善：“What？”
“你在擠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毫無疑問這是句笑話，可從秦昊那清冷的聲線里說出來，卻半點聽不出來‘幽默與笑話’，周圍的空氣有些冷。他的聲音不高不低，但響徹整個電梯間。
所有人都朝著這邊看過來，梁子衿看不見大家的表情，也不清楚現(xiàn)在到底算怎樣的狀況。
她扯了扯秦昊的襯衫：“算了。”
再忍一忍，應(yīng)該就快到了！反正坐電梯最多也就兩三分鐘就該到了。
秦昊沒吱聲。
梁子衿怕他沒聽見，又重復了一遍：“秦昊，算了，我們就要到了！”
‘叮咚——’
電梯門又到了一層，不知道是到了哪里，周圍的人都陸陸續(xù)續(xù)的離開，四周變得空曠起來。她有些猶豫地抬頭看向秦昊：“這是第幾層？”
“到了�！鼻仃焕^她的手，就朝著外面走，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秦昊走過去的期間，正好撞到那個豐滿的女人。
那個女人‘啊’地一聲，還沒吱聲，電梯門就猛地關(guān)上了。
梁子衿跟在秦昊后面走，悶著嘴在笑。
“笑什么？”秦昊停下步子，回頭看她。
“沒，沒什么。”
梁子衿立刻收了笑，其實講真，她自己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就是單純覺得好笑。
隔得近了，燈光可以的時候，她還是能看清楚秦昊的臉，再細致點也能洞察到他的表情。
他繃著臉，清冽的眸光停留在她的臉上，也不吭聲。
“你在生氣？”
“我生什么氣？”
秦昊這么問，梁子衿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顯得有些無措，扯了扯身上的白T，“這次的事情麻，麻煩你了，等我好了，我回去攢錢了，在還給你。”她猶猶豫豫地才將這句話說完。
“你覺得我在乎這幾個錢？”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你不在乎，只是...”梁子衿不知道該怎么講，男人應(yīng)當都很在意面子，尤其是秦昊這樣從小到大的天之驕子，更甚。
秦昊并不打算放過她：“只是什么？”
“只是你現(xiàn)在被罷職在家，估計手頭也有點緊�，F(xiàn)在又要帶我來美國，又要帶我去治眼睛，肯定需要很多錢。否則你，你也不會委屈自己，住在這，這種地方。”
秦昊忽然笑了起來：“所以你以為我是因為沒錢，才住的這里？”
“不然呢？”
秦昊淡笑不語，抬手動了動身上的白色襯衫的領(lǐng)口，下午還要去見個人，他嫌麻煩，沒換衣服，直接穿著這件就下來了。然后徑直朝前走了，目標很明確，第二排第三桌，他下來前先預(yù)定好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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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wù)生很客氣，盡管這里并非什么高級酒店，但服務(wù)還行。
侍者指引秦昊與梁子衿到訂好的桌位上坐下，簡單詢問了幾句，就捧來菜單放到一邊，無聲無息的退下了。
梁子衿這才注意到，桌面上有個響鈴，一些高級酒店都有的服務(wù)，只要叫響鈴，服務(wù)生立刻就過來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