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什么時代,婚姻這種事還講究門當戶對嗎?”
梁子衿抬手摸了摸肚子里的孩子,充滿無限勇氣。
“我一直以為梁小姐是個典型傳統(tǒng)的女性,沒想到梁小姐也是突破時代的新時代女性。怪不得和我們家瑞恩這么合拍。”
提到瑞恩,梁子衿總有種時過境遷的感覺。如果面前的人不是馬奧,而是宋明。或許梁子衿的心態(tài)會變得更好一些,但眼前的人暫時只能是馬奧。
“馬奧先生我們中國有句典故叫:君子有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
對面坐著的馬奧突然沉默,梁子衿正懷疑他有沒有在聽,馬奧突然笑著問她:“下一句應該是,小人反之。”
梁子衿:“……”
馬奧笑了起來,聲音洪亮,帶著蹩腳的音色,終于顯現(xiàn)出兩國的語言不同來:“梁小姐拐著彎的想罵我小人,我聽得出來。但是梁小姐恐怕忘記,我才是瑞恩的合法丈夫,宋容才是那個可恥的第三者。論起來,應該宋明才是小人。”
被人這么反將一軍,是梁子衿沒有料到的。正如她沒有想到馬奧的口才好到人神共憤,尤其是對中國詞句的理解能力。
“……”梁子衿想了想,腦袋沒詞,說不下去了。便開始裝鴕鳥,直接漠視眼前的人。等到她漠視夠了,馬奧應該就會走。
“我個人很欣賞你的勇氣,只可惜你應該是阻止我和神話集團完美合作的一個異數(shù)……”
馬奧搖搖頭,砸吧砸吧嘴唇,說話時他的手肘半撐在胸前,手指放在下巴的地方磨砂著下巴細小的胡須,在籌謀著什么。如鷹隼般的眸光里滿是算計。
“……”
“不過沒關(guān)系了,我有足夠的耐心等待,你總是會被踢出局的。畢竟宋家小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我期待梁小姐的后續(xù),令我滿意才好。”
馬奧說完又是一陣輕笑,就好像在說什么好看的電視劇情,讓人止不住的開始隨著他的話,想象著下一秒發(fā)生的事情。
‘踢出局嗎?’梁子衿的臉色轉(zhuǎn)沉,看向馬奧的眼神有了微末的變化。帶著某種深思與疑問。但她沒有問面前的人,因為直覺馬奧并不會對她說。她何必自討沒趣。
……
“你沒事吧!”
馬奧不知道什么時候走的,梁子衿坐在原地上,小臉不知什么時候起開始變得小臉慘白,即便臉上撲的粉底也遮蓋不住的慘白,十分憔悴。
問她話的人是VC。
她從秦昊離開的時候,就一直在密切的察覺梁子衿的方向。直到馬奧過來,再到馬奧離開。本來不打算過來,但見到她那好像受到刺激的樣子,還有懷孕的事情,就強迫著她走到這邊來了。
梁子衿回神看向她,笑意淺淺,單純無知的模樣特別像是小時候那個小女孩。
“VC姐姐,我沒事。”她濡濕著嗓音說。
‘VC姐姐’?VC的眸底里閃過驚訝,但隨即又自嘲的笑了笑:“我確實比你大那么個十幾歲。”
見到VC誤會了,梁子衿變得有些焦急起來,急忙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其實我,我以前就是這么叫你的。”
“你以前見過我?”
“嗯,見過的。在鎮(zhèn)江的時候,姐姐曾經(jīng)給過我一顆棒棒糖。那一年我大約九歲,你說要找我?guī)兔Γ髞砭徒o了我一顆棒棒糖。”
梁子衿笑著說道,有種如釋重負的輕松感。
VC站在她的面前,陷入沉默,顯然是在腦袋里回憶著什么,大約十幾秒鐘之后。她的臉上綻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硬朗的五官輪廓變得柔和溫暖許多。
她俯身湊到梁子衿的身邊,拍了拍她的黑叢叢的腦袋:“沒想到是你,小妹妹……”
“看來姐姐還是在把我當小孩,不過我現(xiàn)在也是馬上就要當媽媽的人了,在這樣小就有些丟臉了。”
梁子衿仰起頭看向VC,笑意中帶著孺慕之情。
“這么多年我一直在關(guān)注姐姐的設計還有姐姐的生活,姐姐是名人,我只是個比較平凡的人,所以都只能從雜志上去關(guān)注到姐姐你的動態(tài)。從沒想過有天會以這樣的方式和姐姐見面,我一直覺得姐姐要是過的好,就很好了。沒想到見過一次面之后,我就一直期望著能在見姐姐一面。要是姐姐能為我設計一套婚紗那就更好了,因為是姐姐。但是……如果姐姐不方便,也沒有關(guān)系。”
“看來你很會做推銷。”
VC突然笑了起來,在梁子衿的對面坐下。端過旁邊桌子上的果汁,喝了一小口:“如果我要是不答應,估摸著得被人罵忘恩負義了,讓一個小姑娘記了我這么多年……怎么想,都是我忒沒良心。”
“不會的。”梁子衿有些緊張的解釋。
“怎么不會?”
“我是真的覺得姐姐你現(xiàn)在很好,你這十幾年沒有太多的變化。每次見到姐姐我都想到那個詞匯,初心。即便我很嫉妒姐姐和秦昊之間的關(guān)系,但我知道姐姐還是姐姐,會永遠保持初心的。姐姐知道什么是該自己要的,什么是不該自己要的。”
梁子衿雙手交握相疊放在桌子上,手指纏繞在一起,顯得她十分局促和緊張。
“這么大頂高帽子啊……不過我還是很甘心的受了。婚紗我已經(jīng)在設計了,只是得明年年初拿出來,還有一個半月,你應該可以等吧!我采用的蓬蓬裙擺的設計,不會讓你肚子顯得難看的。”
“真的啊!謝謝你,VC姐姐。”梁子衿笑著說,心情格外愉悅和歡喜。
VC點點頭,笑意收斂,只是那雙如枯井般幽冷的眸光里,隱隱潛藏笑意。不至于讓她顯得幽深沉靜。
她聲音略微壓低:“剛剛馬奧來找你做什么?”
梁子衿好奇的:“姐姐你也認識馬奧?”
VC拿過桌子上的果汁喝了一口,才隨意地回答:“嗯,有過一面之緣。”
“剛剛他肯定跟你說了什么話,沒事吧!他這個人比較陰暗,還喜歡嚇人。你習慣就好,另外就是別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因為說話的人不會有半點的負疚心,最終受影響的只有你自己。”
VC說的很是順遂,就像是她將馬奧摸得滾瓜爛熟,一字一句都是她的總結(jié)史一樣。令梁子衿十分懷疑兩人之間曾經(jīng)的關(guān)系。
她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姐姐你。”
“不用謝,我只是好心提醒。先走了,有事在讓秦昊聯(lián)系我。還有……小妹妹,姐姐很高興再次見到你。”
*
那天從酒店回來之后,梁子衿就做了個噩夢。
夢里馬奧的話變成了現(xiàn)實,她的孩子被流產(chǎn)了,渾身是血的躺在血泊之中。而秦昊正是冷眼站在邊上,清冽的眼神就像是刀子一樣正在凌遲著她的身體。那個時候的秦昊很冷漠,冷漠到即便是在夢中的梁子衿,都感到渾身泛冷。
“你的孩子不能留,我最愛的還是貝洺微。”秦昊說。
她趴在地上哭的聲嘶力竭,卻發(fā)現(xiàn)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她很想說:‘我把孩子生下來自己養(yǎng)好不好,你救救她,救救她,別讓她離開我……’
留給她的只是一室的沉寂。她躺在地上,能清晰感受到孩子從肚子里抽離的那種感覺,疼痛到最后只剩下麻木,只有孩子一分一秒從肚子里抽離開來的時候,才是她最痛的時候。
隨后是畫面一轉(zhuǎn),秦昊將她送走:“以后你別在回來,我們橋歸橋,路歸路。”
在夢境里的人,很奇怪的就像是有預知能力,能知道所有人的動向。或許是因為夢境里所有的東西都是隨著她所想,而在所做。
后來,她見到秦昊后來跟宋容爭訂婚了……
后來,她見到貝洺微被秦昊接回去了……
后來,她見到秦昊對她冷心冷情,淡漠的就像是個陌生人……
再后來,她見到孩子跑到她面前來,對她說:媽媽再見……
“啊,不要……”
梁子衿突然大喊一聲,從夢中驚醒過來。秦昊還在書房處理文件,聽到聲音,急匆匆地跑過來。
打開燈,明亮的光源透過屋頂穿透在全身,好像那徹骨的冰涼還在身上如水蛇般纏繞侵襲,令她渾身止不住的打著哆嗦。秦昊已經(jīng)走到身邊,一把將她抱入懷中。
“怎么呢?”秦昊問。
梁子衿只是縮在他的懷中,然后眼淚開始往下掉,止不住的往下掉……
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跌落到秦昊胸前的衣襟內(nèi)。濡濕了他的衣襟,然后穿透皮膚,有些燙人。秦昊皺了皺眉,將女人略一拉開:“做噩夢了,還是你有心事……”
“做噩夢了,秦昊,你會不會有天不要我了?”梁子衿打斷他的話,低聲問。
“別瞎想。”
秦昊神情不耐,似乎對她的問句感到不滿。
梁子衿略微瑟縮了下脖頸,將頭埋入到秦昊的懷中。最近發(fā)生的事情,樁樁件件都像是有預告似的。在提醒著她,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接下來她會面對什么。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深,有時候她好像下一刻就感覺到秦昊會離開她。
“我已經(jīng)離不開你,離不開孩子了。所以秦昊你千萬不要傷害我的孩子,好不好?我怕我會恨你,很恨你很恨你,因為我只有她這么一個最親的人了,沒有了她,我也不可能在回到你的身邊,絕不。所以你答應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