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懷疑，司雪自然就是想辦法去證明。

自己的脈象的確跟風寒相似，但是，只要有經驗一些的大夫，都會發現，這并不是風寒，而是中毒。

對毒術司雪沒有太多的了解，只是，她知道怎么證明她中的毒與程雷是有關的。

吩咐婢女給自己找來一身衣服，換了之后，司雪又給自己易了容，給婢女也易了容，倆人才悄然地出了府。

想必現在府中一定有程雷派來的細作，她們光明正大出府，只怕前腳出府，后腳程雷就會出現在她們面前。

司雪出府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懷疑，所以，此時自然不能讓程雷知道。

到了云風樓，司雪要了廂房，隨后掌柜的親自來招呼著。

“要最好的大夫，最好是精通毒術的。”司雪拿出一沓銀票放在掌柜面前，語氣平靜地說道。

“姑娘稍等。”云風樓做的就是這些買賣，只要有錢，又不涉及人命，自然是要什么樣的人才都有。

掌柜拿著銀票離開一會兒，便有一男子走進了廂房。

“替我把脈。”司雪知道，在這個地方，沒有什么可隱瞞的，也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矜持在這里是多余的。

男子一根玄比內力系到了司雪的手腕上。

片刻之后，玄絲抽走。

“寒城的無子蠱。”男子啞著聲音說道。

“無子蠱？何意？”司雪心下一涼，看來，她是猜中了。

“此蠱只針對懷孕之人有用，無色無味。初中此蠱，脈象跟風寒相似，九天之后，胎死腹中，懷孕之人，也會跟著暴斃。”男子說道。

“如何知道，下蠱的人是誰？”司雪問道。

“下蠱的人，身上必定有母蠱，寒城的蠱毒，大部分而言都分子蠱和母蠱。你身上的是子蠱。”

“想要知道下蠱之人，你只需要放血即何，母蠱聞到帶有子蠱的血腥味，便會有所反應。”男子說道。

“多謝。”司雪點頭。

在云風樓，所問要適可而止。這一點，司雪懂。

況且，她想要問的，她都已經得到答案了。

男子點頭，轉身離開。

掌柜的再次到廂房來的時候，司雪又拿出了一沓銀票：

“我知道規矩，不該問的不問，我想要一種毒，一種讓男人斷子絕孫，從此不能人道的毒。”司雪沒打算要程雷的命。

這種人，讓他死了，簡直是便宜了他。

他既然要她死，那她死又何妨？

只不過，她死了，她要程雷活得比死還痛苦。

程雷的毒，司雪想也知道，必定是在云風樓買的。

但是司雪也知道，她就是用再多的銀子，都不可能從掌柜那里問出什么來的。

所以，她換了種方法。

“請稍等。”掌柜拿了銀票，便退了下去。

再出現時，手里多了一個小瓶子。

“此毒，對與你有過夫妻之實的男人有用。不會傷及無辜。”掌柜的話，說得還真是含蓄。

“多謝。”司雪接過瓶子，點頭道謝。

隨后，將瓶子收起，帶著婢女離開了云風樓。

悄然回到司王府之后，入夜，司蕊出現在她的院子里。

聽著院子有動靜，司雪披了衣裳從房間出來，看著那站在院子里的人，司雪只是楞了一下：

“蕊兒？”語氣雖然是疑問的，但是，司雪的內心卻是肯定的。

這種時候，能出現在她院子里的，除了她的妹妹，還能有誰？

所以，她沒死？

“還是姐姐愛蕊兒。”司蕊看著自己的姐姐，說道。

司雪走到她身邊，看著她變了的容貌，還有聲音，最終嘆息一聲，坐在院子中。

“姐姐，可有辦法，讓我混進將軍府？”司蕊直接問道。

“你想拿宇蕭蕭去威脅東方允傲他們？”司雪問道。

“得不到，我就毀掉，誰都不能阻止我。”司蕊沒有直接點頭，只是語氣堅定地說道。

“我活著的時間不多了，蕊兒，真的不能放下嗎？”司雪問道。

“姐姐！我如何能放下？你看著蕊兒，你看到蕊兒這張臉了嗎？你聽著蕊兒的聲音，這是蕊兒的聲音嗎？還有蕊兒的身體，你以為，蕊兒還能活多久？”司蕊聽著自己的姐姐說活不了多久了，她并沒有什么傷心的，因為，她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

如果不能得到東方允傲，不能馬上去神之谷修煉，她也活不久了。

所以，誰還能活多久，她有什么好關心的？

“你就算混進了將軍府，你也不可能對東方允傲他們下手的，他們，不會給你這樣的機會的。”

“而且，將軍府現在都是絕命閣的人在把守著，雖然你改變了容貌，改變了聲音，但，沒準也早都在他們的監視下了。”司雪說道。

東方允傲他們的能力，她就算沒有全部見識過，也該有點自知之明，那些人，真的不是她們能招惹的。

“那又如何？我只要能靠近他，那么，不僅我能活，姐姐，你也能活。”司蕊說道。

“蕊兒，父王已經被下令不許再入朝，爺爺也覺得無顏面前皇上，這司王府，還有什么你能用的，你用便是。”司雪說道。

“姐姐，你適才說你活不了多久，是什么意思？”司蕊聽著自己的姐姐這樣說，心底的氣也消了些。

“就是活不了幾天了。到時候，父王和爺爺免不了一陣傷心，如果可以，你就陪著他們吧。”司雪說道。

“姐姐。”司蕊想再問，但是，看著自己姐姐那無意多說的樣子，她也就不問了。

“是姐姐害了你。”司雪看著司蕊，嘆息著伸過手，輕撫著她的臉。

“姐姐。”司蕊也跟著感傷起來。

“當初封君青出現的時候，我便知道他不安好心，也知道，我們不過是他手里的一顆棋子。”

“但是，我一心想著要是能進入神之谷，便可以修煉不死之身，我們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也可以跟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一直。”

“但是，萬萬沒想到，跟著他做的那些事情，一但做了，我們就等于是給自己自掘了墳墓。”

“以著我們所做過的，東方允傲他們，又怎么可能讓我們有機會進入神之谷？”

“封君青再厲害，他還能厲害得過開辟者？要知道，東方允傲他們，可是神之谷的開辟者。”

“是姐姐錯了，被野心迷了心志，才會帶著你一起，犯下了不該犯的錯，鑄成了今天的大錯。”司雪是悔恨的。

不僅悔恨自己的野心，更是悔恨自己不該愛上程雷。

如若沒有愛上他，她大概也不會有那樣的野心，不會想著什么長生不老就能永遠在一起。

如今，程連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過，這樣的男子，如何值得她生生世世去愛？

“姐姐。我不會失敗的，我一定可以靠近東方允傲的，一定會讓他帶我們到神之谷的。”司蕊說道。

“姐姐，你告訴我，你到底怎么了？”司蕊問道。

“姐姐沒事，你這些天，也不好過吧？今晚就先在這里休息。”司雪說道。

“不了姐姐，我回來，就只是想讓姐姐幫忙，讓我混進將軍府的。”如果住下，沒準很快就會被絕命閣的人發現。

“宇蕭蕭與文臣成親當天，父王和爺爺都會代表司王府去出席，到時候，也許，你可以跟在父王和爺爺的身后一起進入將軍府。”司雪說道。

不想讓自己的妹妹繼續錯下去，但，司雪也知道，事到如今，只怕是不到死都不會回頭了。

“那，我到那天再回來！”司蕊點頭。

“蕊兒。”司雪想說，真的不能放下嗎？

現在放下，也許還能有條活呢？

“姐姐可知那天晚上我毒發？爺爺都已經親自進宮求情，可，求來情了嗎？”司蕊看著她，問道。

司雪不語。

“求不來，對于他們來說，沒有親手要我的命，就已經是對我的恩賜了，救我？他們怎么可能救？”司蕊倒是看得清了。

司雪依舊不語。

如果橫豎都是死，那就，讓她自己放手去做吧。

“身上銀票可帶足了？你一個女子在外面，切記要小心。”司雪也不再多說，她命不久了，這司王府以后會如何，她就是想操心，也操心不來了。

“嗯。”司蕊點頭。

封君青在這些事情上倒是想得很仔細，給她的銀票都足夠的。

司蕊怕被人發現，所以，沒呆多久，就離開了。

她離開后，司雪一個人坐在院子中，直到天亮才回房。

算算時間，今天是第七天了。

離身上的無子蠱發作，只剩下兩天了。

程雷依舊一臉柔情的樣子走進院子，走進她的房間，一看到她躺在床上，便擔憂地詢問。

“雪兒，今天可有好些？為何臉色看著，比昨日還差？”程雷坐在床沿，問道。

“大概是昨天夜里又受了些涼。”司雪說道。

“夜里涼，怎么不小心些呢？父親母親已經在與王爺商討著成親的日子，會挑最近的日子成親的。到時候，有我親自照顧你，就不會再受涼了。”程雷一臉深情地說道。

這般溫柔的眼神，深情的話語，司雪是真的不敢想象，給她下無子蠱的人會是他。

“小姐，該喝藥了。”這時，婢女端了煎好的藥進來，放在了桌子上。

“我來喂你、”程雷說著，便轉身去端藥。

司雪放在衣袖內的手，悄然地用匕首劃破了一個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