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初過世的第二天夜晚,余生醒來了。
屋子里一片漆黑,余生猛得坐起身來,他摸到床頭柜上的手機,瘋狂的打了一個電話,可是電話里卻傳來機械好聽的女聲。
‘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呯’他將手機摔得稀八爛。
一分鐘后,門被打開,安染看到蹲在地上的余生,她眸中心疼,小心翼翼上前:“余生,你醒了。”
余生聽到安染的聲音后,他腥紅的眸子盯著安染,忽他伸出手拽住安染,顫抖著聲音:“簡初呢?讓她來見我。”
安染再次聽到簡初這個名字,她氣得眼發(fā)紅,拳頭松開,她故作出很心痛的樣子:“余生,姐姐已經入土為安了,你……。”
話還在嘴里,她的手腕一松,身體失力,跌坐在地上。
余生恨恨的瞪著安染,眸中是那吃人的怒火,余生逼近安染,憤怒質問:“你憑什么,憑什么讓她入土為安,啊,你憑什么?”
話到最后,余生狼狽的坐在地上,這一幕何其相似,幾個月前,簡初也是這樣質問他,自做主張將簡明耀火化了,其實,他是怕簡初見到了會更加傷心,對身體不好。
他的語氣很戾氣,嚇得安染抱緊了身體,她大叫著:“余生,你別這樣,姐姐死了,我也很傷心,余生,你別這樣,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似乎,她是真得害怕了,她將頭埋在雙腿間,低低哭泣。
或許是因為安染的哭聲拉回了余生的意識,他冷靜下來,癱軟在地,他別開眼:“染染,對不起,你出去吧,我想靜靜。”
安染不甘心,簡初已經死了卻還在余生心底,她爬到余生腳邊:“余生,我想陪著你。”
余生冷看了她一眼:“出去。”
余生眼中的冷意讓安染越發(fā)心驚,總覺得好像有深意般,她擦了擦眼淚:“好。”
當要關門那一刻,那低沉的男聲再次響起:“她葬哪?”
安染握住門把手的手一緊,長吸一個氣:“簡明耀身邊,我想,姐姐也是愿意的。”
余生緩慢站起身來,他走近安染后,眼中漠然:“染染,以后別替我做決定。”
安染喉嚨一澀,強忍著淚水:“好。”
然后就看到余生搖晃著身體下樓。
安染反應過來,她追上去,她問:“余生,你去哪?”
而余生并沒有回答,一步一步的朝大門走去。
對于余生的態(tài)度,安染氣得將茶幾上的東西都扔掉,這種感覺好像又回到四年前,余生總對她不冷不熱的,若不是發(fā)生了那件事情,她想,她永遠不會被余生珍愛吧,這四年來,她甚至都忘了,余生對她的好是建立在那件事上。
“簡初。”她咬牙切齒的念出這個名字,她不甘心,憑什么都是簡家的小姐,她就是私生女,而簡初就是高高在上的名媛,就連余生,那個江城最耀眼的男人,都對簡初是不同的。
她知道,簡明耀跟余家的仇,她也知道余生娶簡初只為報仇,而她更知道,余生娶簡初不僅是為了報仇,還是因為余生心里有簡初,只是余生不想,也不敢承認罷了。
現在簡初死了,反倒讓余生明白了什么?
呵呵,可是那又如何,簡初你終究還是死了,這種爭奪賽,終究還是我贏了。
西郊,墓地。
天空下著大雨,正如現在余生的心情,撕心裂肺的絕望。
他跪倒在那新墓碑前,看著墓碑上那個笑顏如花的女子,他爬上前,摸著墓碑上照片上的簡初的笑臉,他紅著眼眶:“簡初,你怎么敢,怎么敢離開我呢?”
他喉嚨發(fā)緊,臉上不知道是淚,還是雨。
余生吻上那笑臉,他自言自語著:“你說你愛了我十年,而我一直都不敢承認,我將你放在心里也是十年,我想著,等安染的心悸好了,我就放下所有仇恨,我們重新開始。”
“醫(yī)生說,只需要你一小塊心葉就行,我沒有告訴你,其實我只是想折磨你,折磨自己,可是你怎么敢懷上蕭然的孩子,每每看到你護住那孽種,我就恨不得立即殺了他。”
“我跟安染從來沒有發(fā)生任何關系,那天,我只是為了氣你的,是我明白的太晚了,早就是非你不可了,卻還是將你往外推。”
“簡初,簡初,在手術室外時,我想,我可以沒有孩子,可是我不能沒有你,可是,我最終還是失去了你,簡初,簡初。”
他念著這個名字,似乎想把她融入自己的靈魂,可是那又怎么樣,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此時,余生抱著簡初的墓碑哭得像一個小孩,他悔恨大哭著:“簡初,我錯了,我真得錯了,你回來,你回來好不好。”
忽他又低喃著:“我知道,你是生氣,生氣我拔了簡明耀的呼吸機,不是我,真得不是我,那天,你質問我,我是生氣,口不擇言的,你回來,我?guī)湍悴檎嫦啵貌缓茫喅酰喅酢!?
伴隨著大雨,整個墓地都聽到余生那痛哭聲。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余生薄唇被雨水泡得發(fā)白,他從地上爬起來:“簡初,你放心,我會幫你查明兇手的,到時候,我再下來向你謝罪,好不好。”
以至現在,他才發(fā)現,簡初死了,他竟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他是想現在就去陪著簡初,可是他怕,在黃泉路上,簡初不會原諒他的,他是想利用殺死簡明耀的真兇,求得簡初的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