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羅這才大喜的謝別鐵浪,鐵浪果然沒有食言,路過湟州時請求蔡仲回危機之時務必援手,而蔡仲回也欣然應允。
卻不知,一言之求,便將蔡仲回這齊魯漢子永遠留在了青唐。兩月之后李元昊果然率兵親自,久攻不下貓牛城,便以詐和賺開了貓牛城大門。
唃廝啰雖然準備充足,但是面臨李元昊的大軍,也是驚懼不已,那時安之羅見青唐事急便真的向唃廝啰推薦了蔡仲回。
蔡仲回頂著漫天的大雪進入了唃廝啰的佛典,唃廝啰正凝眉沉思,安之羅輕輕叫了一聲,唃廝啰這才連忙站起。
蔡仲回上去施禮道:“蔡仲回見過大首領。”
唃廝啰上前執了蔡仲回的手笑道:“久聽安之羅提前先生,早已仰慕,今日才得見,此欺南陵溫之過。”
蔡仲回微微一笑道:“大首領緣何稱蔡某為先生而不稱將軍?”
唃廝啰也微微笑著道:“先生緣何稱大首領而不稱贊普?”說完二人哈哈大笑著入座詳談。
唃廝啰明明是找了蔡仲回來談共御黨項的,卻始終不提,只是問起蔡仲回的舊事,蔡仲回也心如了然,侃侃而談。
唃廝啰聽完蔡仲回的舊事才緩緩道:“先生初到湟州時,便曾以軍糧賑災我吐蕃百姓,我吐蕃上下早已感念先生仁德。”
蔡仲回見唃廝啰要切入正題便也正色道:“在下奉大宋皇命來湟州便是要協助大首領幫扶吐蕃百姓,且無論漢番皆是父母所生,我又怎能忍心不顧,大首領萬勿掛齒。”
唃廝啰點頭道:“先生到此志向僅限于此嗎?”
蔡仲回知道唃廝啰希望自己拿出個態度了,便推案而起道:“在下雖然愚鈍,但見賢思齊,若如愿做漢之鄧訓,死而無憾矣。”
鄧訓乃西漢護羌校尉,對羌人甚是照拂,鄧訓死后,羌人便立廟敬奉,世代祭祀,香火不斷。
唃廝啰見蔡仲回言至于此,便也推案而起,朗聲動容道:“今日請先生來,便是請先生助我抵御黨項賊寇,若先生如鄧訓,我吐蕃百姓豈能不如羌人。”
第二日,蔡仲回便帶了大宋軍士進了青唐城,只是大宋軍士進城時,全是赤手空拳,見了安之羅,蔡仲回才讓他去城外將大宋軍械運進城來。
唃廝啰聽了此事,激賞道:“蔡先生,機謀絕妙,心思縝密,又知進退禮儀,確是不可多得人才,我日后必事事親躬請教。”
蔡仲回登城之后,靜待李元昊大軍臨城,又問安之羅周圍百姓是否都已撤入吐蕃腹地,安之羅點頭道:“青唐城百里之內再無游民,請將軍放心。”
李元昊在青唐城下急攻兩百余日,期間有幾次城防堪堪要破,都是蔡仲回和安之羅拼死抵抗,這才轉危為安。
唃廝啰見李元昊在城外連戰近十個月,便將蔡仲回和安之羅招來問道:“我見李元昊黨項賊軍一時間退不了,何不將我們的十萬伏兵招來,內外夾攻,一舉敗之。”
蔡仲回回道:“大首領有所不知,我日日看黨項軍營,炊煙日日減少,想必是糧草已經難以為繼,不日之內,我必破之。”
唃廝啰沉吟不語,安之羅卻又進言道:“贊普,蔡將軍早已良謀相候,黨項軍必大敗。”
唃廝啰依然猶豫不決,蔡仲回這才道:“黨項軍初過宗哥河時,正值冬春季節,河水淺緩,此時已是雨季之后,河水大漲,且我的探子早已探知李元昊過河時留下的過河印記,早已將其下移數里的水深之處。”
唃廝啰緊張情緒稍緩,卻仍然不安的問道:“若無驅趕,河深也不過幾十人斃命,于數萬黨項軍聊勝于無。”
蔡仲回知唃廝啰心里焦慮已到極限,便沉思片刻道:“安將軍,你命湟州之軍,明日午時盡著宋軍衣裝,直奔青唐城來,明日里,城上軍士盡用我大宋弓箭,待湟州軍至便齊射驚走李元昊。”
唃廝啰聽到這里,面露喜色道:“未料到先生機算如此,欺南陵溫心下安逸了,用兵之道全憑先生運籌帷幄。”
蔡仲回卻輕輕一笑道:“大首領可有追敵之勇?”
唃廝啰會心一笑道:“先生不遠萬里而來尚不畏死,欺南陵溫又豈會落先生之后。”
蔡仲回便道:“明日黨項軍一退,便請大首領提兵出城,只需將黨項軍趕至宗哥河十里處,便可止兵自回。”
唃廝啰卻道:“先生莫要小視欺南陵溫,我定要統我吐蕃十萬勇士,盡殲黨項賊軍,必讓黨項人永世不敢西南而望。”
蔡仲回感念唃廝啰勇決之心,便也沒阻攔,第二日,城上遙見一隊宋軍服飾的軍馬揚塵而至,便鼓聲大作,城上萬箭齊發。
李元昊久攻不下,早已有些懈怠,軍士也成了疲兵,攻城早已不似之前那么勇猛,而也早已習慣了城上懶洋洋的防守,今日突見城上箭如雨下,更有人識得是宋軍之箭,便連忙去中軍帳里稟告李元昊。
執著宋箭的軍士恰好和來稟報有宋軍東來的探子一起進賬,李元昊聽了大驚道:“我道這唃廝啰不急不躁,卻原來早已溝通了宋軍,我等速退。”
張元聽了也是一慌,連忙補充道:“夏王,我等急退,要防城里吐蕃軍追殺。”
李元昊點頭道:“傳令下去,各部攻城軍弓箭激射,三輪后便撤退。”
城上蔡仲回見唃廝啰著了兵甲在城樓下靜待,便交代了一聲:“大首領,夏兵撤退,必有弓手掩后,萬望大首領小心。”
誰知話音才落,便聽天際里吃吃作響,可憐蔡仲回被一箭射中后腦,挺身跌落城墻。
唃廝啰眼見蔡仲回跌落,便知斷無生還可能,悲傷和暴怒一起涌上心頭,將手中的馬刀一舉高喝道:“勇士們,隨我殺敵。”
唃廝啰在吐蕃人心目中便是佛之子,受萬民敬仰,今日見唃廝啰贊普親自沖陣,無不深受鼓舞。
唃廝啰的一路追殺,再加上宗哥河邊的十萬伏兵更是將黨項人沿河追殺,致黨項軍十剩二三,而唃廝啰的確做到了讓西夏人永世不敢西南望,終西夏百余年歷史,再也沒敢對吐蕃起瑾瑜之心。
鐵浪是大約一年后才知道了蔡仲回魂落高原,不由唏噓哀嘆。后來鐵浪每見宋將昏庸怯懦便會想起蔡仲回:漢家天下何曾少過足智多謀,勇武絕世之人,只是不得其位,不得其用罷了。
中華歷史上,既有以漢家之身,造福異族百姓的傳世英雄;也不乏以漢家之身,助異族禍害漢家的漢奸敗類,彼時都固然成一時之豪雄,然悠悠青史終究不會忘了仁之大者,也斷不會忽略欺世滅祖漢奸賊人。
蔡仲回沒有辜負自己做鄧訓的志向,而唃廝啰和高原人們也沒有辜負蔡仲回的仁者之心,雖千年之后,蔡仲回依然是高原上香火不斷的福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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