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56年,歷史上原本平淡無奇的景帝元年,因為韓睿這只小蝴蝶不經意間扇動了一下翅膀,便發生了與原本歷史軌跡皆然不同,又隱隱相對應的變化。
冬二月初一,天子劉啟下詔:朕德薄,此渺渺之身無以治天下元元,當沐浴更衣,以避正殿,焚香告罪與先帝廟前。
頓時,輿論嘩然,朝堂振動!
天子覺得自己德薄,沒能力治理天下?
那輔佐天子的大臣,豈不都是尸位素餐的奸妄?
朝中大臣心中,百萬匹草泥馬飛奔而過:苦肉計還能這么玩兒的?
陛下看著是在自責,實則根本就是將大家伙架在火堆上!
正在百官大臣風中凌亂時,在太宗廟前齋戒懺悔的天子劉啟,私下命內吏晁錯,全權徹查前時發生在長安武庫外的截殺案。
沒有人知道晁錯最終查出了什么,但其后朝堂發生的人事變化,無不讓人膽戰心驚!
五官中郎將畏罪,吞金自盡!
廷尉張釋之,總掌天下刑獄而不能佐政;貶,遷淮南王相!
少府卿年老昏聵,其令告老!
中尉岑邁,掌長安禁中而匪盜不能治,遷少府,任少府將作大臣(少府卿全稱)。
丞相申屠嘉三請骸骨,景帝再三慰留,終未準奏!
御史大夫開封候陶青,坐視長安匪患叢生;坐瀆職,罰祿半年,以待后效!
幾天過后,晁錯彈劾故吳王相袁盎,在任胡吳國王相時,私自收受吳王賄賂,御史大夫陶青跟進徹查,證據確鑿,按律當族!
太后竇氏出面,保下了袁氏一族性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袁盎食君之祿而不能忠君之事,革職,奪爵;貶為庶民!
身為三公的丞相和御史大夫被波及!
九卿去其三,受責罰者四;唯宗正和大鴻路,因存在感太低,而得以幸免!!
官員自六百石至兩千石,足足數百人受到牽連!
長安朝堂,為之一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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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初,劉邦平叛歸來,發現丞相蕭何大興土木而建未央,大怒,問道:天下苦暴秦久矣,如今天下還沒有完全平定,丞相就如此鋪張奢靡,這不是讓天下人看我的笑話嗎?
蕭何的回答很長,總結起來就一句話:天子以四海為家,非壯麗無以立威!
劉邦聞言轉怒為喜,于是就有了這座拔地而起;面積足有六個北京紫禁城那么大;最高處足有幾十丈的未央宮!
此時,天子劉啟正站在未央宮溫室殿外,俯瞰著長安城。
幾天前還面色蒼白,渾身綿軟無力的大漢天子,此時卻是意氣風發,掃視長安的目光中盡是豪情壯志。
身后的晁錯,亦是摩拳擦掌,誓要輔佐眼前這位年輕天子,做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
劉啟舒服的長出一口氣,開口道:“那些亂臣賊子,可張口了?”
晁錯拱手一拜,道:“稟陛下,都招了···”
“朝堂串聯以阻陛下之事,全由賊子袁盎合縱串聯,張釋之以為遮掩···”
劉啟臉上,再也沒有前幾日的無力和憋屈,譏笑一聲,又問道:“御史大夫那邊,又如何了?”
晁錯微微一笑,道:“開封候日前登門拜訪,言辭間對微臣諂奉不已,已然唯陛下馬首是瞻···”
“好!”
劉啟暢快一呵,回身對晁錯交代道:“如此一來,朝堂阻力盡散。”
“愛卿可以著手上奏,與朝堂諸公言述削藩之事了!”
晁錯喜笑顏開,鄭重一拜:“臣,謹遵陛下圣命!”
劉啟笑著回過頭,復又看向長安城:這就是朕得都城啊···
“若是有宵小阻撓,就尋郅都助你便是。”中郎將自盡,郅都成為了心得中郎將,位列九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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欒府內,韓睿和欒毅卻怎么都高興不起來。
“你說,陛下這是什么意思?”
實在忍不住,欒毅終究是問出了心中困惑:“你遇刺的事兒,難不成就這么不了了之了?”
看著欒毅這幅不忿的樣子,韓睿心中一暖,安撫道:“你先別急,坐下聽我說。”
欒毅依言坐在了韓睿身邊,就聽韓睿說道:“你可還記得,我曾說,此事到此為止?”
聞言,欒毅孤疑的點點頭:“那不是為了引出幕后主使嗎?”
韓睿搖搖頭,嘆氣道:“如今,恐怕真得到此為止了···”
“陛下此番動作,看似是在懲治此案相關人員,但實際上···”
“只是以此為借口,往朝堂安插羽翼!”
見欒毅愣在原地,韓睿繼續解釋道:“這個案子,牽扯太深、太廣,原本是欒晁兩家與朝堂之間對弈;其后陛下又摻了一腳,才會有如今之局面。”
“朝臣不希望欒氏與晁錯聯姻,是為了日后整治晁錯時,可以少一些阻力。”
“而晁錯提出的削藩策,卻是接下來陛下勢在必行的國政!”
“如此一來,對弈雙方就變成了反對晁錯的朝臣,與支持削藩的陛下。”
說著,韓睿自嘲的笑著:“我們,只不過是棋盤上的棋子罷了~”
“僅僅用于替陛下弄清,朝堂上何人乃忠,又何人為奸···”
聽到這里,欒毅沮喪的坐下來,低頭嘟囔道:“難不成,此事就這么算了?”
旋即又對案幾猛砸一拳:“真他娘的憋屈!”
韓睿亦是哀嘆不已。
靜默許久,韓睿眼前一亮,側身問道:“你說,如果幕后主使是朝堂大臣,他們會派自家護衛行刺嗎?”
欒毅搖搖頭:“能從底下一層層爬到長安的,沒有一個手蠢貨;你要是想從刺客著手,根本就查不出什么。”
韓睿眼睛卻是愈發明亮:“那,他們一般會派什么人,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
欒毅想都不想:“當然是花點銀子,雇游俠匪類了!”
話一出口,欒毅一愣,看向韓睿的眼神愈發激動起來···
“鄭鐘!”
二人異口同聲而出,旋即哈哈大笑起來。
門外,突然被兩人同時喊道名字的鄭鐘心中莫名,趕忙入內拜道:“屬下在。”
兩人對視一番,又不約而同笑了起來,讓鄭鐘莫名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