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姨娘沒想到江浸月會這么直接,垂著臉沉吟了一會會。
江有才還在旁邊唔唔唔的叫,可惜并沒理,再到之后,就只剩惡狠狠的盯著夏姨娘,看看她到底要說什么。
江浸月也不著急,慢悠悠的用了一口茶水。
李宗煜回來了,不知道為什么,江浸月總對他有種信心,這種信心也不算是全然盲目,李宗煜確實實力擺在這里,但是要說百分之百會勝,也不盡然。
但是江浸月心里就是有底,莫名的有種不管李宗煜是勝是負,她都能坦然接受的平靜感。
這種感覺,很奇妙。
江浸月做了特工這么多年,無親無故無朋友,這種寂寞的感覺不會允許她如此全然相信這么一個人,結果到了這榮坤,她發現自己的心態變的越來越多,現如今,竟然產生了點點要依賴別人的想法。
也不知道這種感覺是好是壞。
院中天氣太冷了,江浸月抿了一口茶,里面剛剛還燙手的溫度已經逐漸轉涼,她放下了杯子看向了夏姨娘。
江浸月還算了解夏姨娘,人足夠聰明,但是受眼界局限,每每的彎彎繞繞都在那幾根肚腸里,這種多疑多慮的人,一旦自負有幾分聰明,就會很可怕。
“夏夏。”
江浸月側手,把杯子往手邊的一個臨時小臺子內推了推,先出了聲。
給夏姨娘考慮的時間越多,這個人考慮的問題就越多,最讓人厭煩的是,到了最后,她可能還是原來的說法答案。
夏姨娘被江浸月叫的一個激靈,下意識的抬頭,看向了江浸月。
江浸月微微皺著眉頭,冷冷的看著夏姨娘,沒再開口。
夏姨娘連忙說道。
“娘娘...我..我...”
話還沒說出口,眼淚就瞬間下來了,這一哭整個人就可憐的很,捂著肚子跟江浸月說道。
“娘娘,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吧,娘娘!”
“不,夏夏,你的真實想法不是這個。”
江浸月搖了搖頭,口吻已經微微不耐了起來,定定的看著夏姨娘。
“你是想要孩子活還是你自己活?”
夏姨娘這個算盤,打的永遠是對自己最好的。
一旦江浸月松口要救她孩子,其實變相的就等于救了她性命,孩子還這么小的月份,江浸月就算是神仙轉世,也不可能在這個朝代落后的醫療設施下去母留子。
人總是貪心的,尤其是夏姨娘,更是貪婪。
她也總是在江浸月和江清歌之間搖擺不定,也是因為自己的貪心,誰的好處都想要。
“娘娘,夏夏當然是想要孩子活,這是我的孩子,也是...侯爺的孩子,我這輩子唯一的就這么一個念想。”
夏姨娘一口咬定,斬釘截鐵的否認自己的心思,同時說著,又看向了身邊的江有才。
再結合起江浸月之前說的夏姨娘癡情那句話,江有才一愣,嘴巴里沒說出來的叫罵聲也停住了。
江浸月冷眼看著夏姨娘。
瞧瞧,這人就是這般貪心,明明自己最先出賣了江有才,她非得還想要保持著自己的一貫深情姿態,不想要江有才的仇視。
就連這種生死關頭,她一邊想要活著,還要向江有才表明自己的癡心,是為了他和她的孩子。118小說
江有才也是傻的,只要夏姨娘勾勾手指頭給點暗示,他就立馬遲疑了起來。
這也是江浸月最厭惡她的地方,總想要更多,卻沒明白,人在得到一樣東西的時候,總會失去一些東西作為代價。
“夏夏,我且問你,如果我有辦法不留你卻留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也還是這樣說嗎?”
偏偏,江浸月還就是不想如她愿,此時此刻就要揭開這赤裸裸的貪婪。
夏姨娘被江浸月問的愣住,慌張的回答道。
“可是娘娘,夏夏如今不過五月有余的身孕...”
“五月也夠了。”
江浸月摘下肩頭上輕飄飄落下的五瓣雪花。
天寒地凍,她的手上溫度也沒有多少,此時此刻,竟然讓雪花停留了一,火光映照,晶瑩剔透特別美好。
五個月,是不能的。
但是江浸月嘴里說出的能,此時此刻無比可信。
夏姨娘被江浸月嚇到,瞬間離開了江有才含情脈脈的眼神,有些艱難的跟江浸月說道:“娘娘,我的孩子才五個月...如今多事之秋,侯府也難免動蕩,就算生了下來,天寒地凍的又有誰愿意去盡心盡力服侍?娘娘,奴婢其他的不想,只想...”
“等到足月生下,你也會這么說。”
不等夏姨娘說完,江浸月便冷笑著打斷,直接戳穿,一點情面沒留。
夏姨娘被江浸月的眼神嚇到,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雙手撐在地上,有些想要磕頭求饒,卻又聽見江浸月快速的說道。
“夏夏,我且問你,用你和孩子的命,換江有才的命如何?如果你現在死了,我可以留著江有才的命。”
“娘娘...”
“別說的太多,你只說愿不愿意。”
江浸月口吻幽幽的,面容在院內火光的映照下,微微有些詭異的妖嬈。
夏姨娘與江浸月相處了這么久,當然知道江浸月的性格,此時此刻她若是再多求情一句話,怕是連下一句話說出口的機會都沒有了。
前院的空氣里詭異的安靜,江有才也在看著夏姨娘。
夏姨娘面色越來越蒼白,一張臉上甚至被凍到青紫,她若是真的在乎孩子,這會早就拿著身上的披風護著肚子了,哪里會露出肚子來只為顯示自己的瑟瑟發抖又可憐。
這侯府的日子多好過啊,之前看了這么多年蘇若水的風光,如今好不容易爬了上來,多少被壓下去的貪念都被勾了起來。
江有才死了正好,江浸月看起來壓根沒有要公開關系的意思,江有才死了她還是侯府的大夫人,就算江浸月再手很心黑,去掉了她的孩子,只要留著性命,多少事情還是能徐徐圖之,又不是只有江有才一人能入贅進這侯府...
心思百轉千回,夏姨娘越想越歪,最后只低低的說了一句。
“不愿。”
“那你和孩子之間呢?”
江浸月早就猜到了夏姨娘的答案,此刻再問,仿佛是為了故意羞辱她。
夏姨娘演了這么多年的戲,生平第一次被赤果果的揭開面具露出底下真實的面容,只覺得難堪的厲害。
但再難堪,也沒有活著重要。
她垂下了頭,終于不再廢話,只低低的又回了一句。
“我,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