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被這一聲驚叫,頓時嚇的手腳冰涼。
那是老夫人的聲音!
一向淡定從容的老夫人是什么樣的心境會這樣罵江有才?
李宗煜腿長,走的也快,前院的院門被他連帶著掌風(fēng)推開,牢固的鐵門被打的直接摔在院墻上,晃晃蕩蕩的隨時都會支撐不住落下去。
前院內(nèi)燈火通明,聽見門口響動,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過來。
定國候府的前院大小根本不能跟李宗煜的十二王府前院比,就這小小的前院,聚集了十幾個人,原本還算寬敞的前院瞬間逼仄又擁擠了起來。
江浸月跟在李宗煜后面,不顧腳上的傷,扶著門墻就沖了進(jìn)去。
進(jìn)了門,她也愣住了。
場面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樣...
老夫人端坐在前院正中,腿上蓋著厚厚的被褥,神色肅然。
王媽媽站在一旁,正恨恨的看著前面。
夏姨娘癱坐在地上,而江有才,正被兩個小廝押在地上,那渾身上下唯一值得驕傲的密集頭發(fā)微微散亂,很是狼狽。
而原本應(yīng)該在好好享受洞房花燭夜的江梓和張似錦兩人,俱是一身未來得及換下的紅衣,冷著臉站在老夫人身邊。
“月丫頭!”
老夫人看樣子坐了好久,被褥上落了一懷的雪花,看見江浸月進(jìn)了門,不敢相信一般,就對著江浸月伸了手。
江浸月連忙跑了過去,撲在了老夫人的身上。
“外祖母!”
她眼眶發(fā)熱。
江浸月依稀記得,自己不算是個愛哭的人,上輩子受多大的傷也很少掉眼淚,這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似乎因為有人疼愛,所以自己越來越嬌氣,也越來越愛哭。
“外祖母,你怎么樣?江有才是不是欺負(fù)你了?還是...”
“哼,他才幾兩重的骨頭?想要欺負(fù)到我頭上,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老夫人慈愛的眼神瞬間變厲,看向了被小廝押在地面上的江有才。
江有才看見江浸月進(jìn)了門,暗暗咬牙。
“我沒事,你怎么樣?”
老夫人柔軟的手捧起了江浸月的臉,一說起來,眼睛瞬間就紅了。
“我實(shí)是沒想到江有才會有這種熊心豹子膽,敢算計到了我頭上,十二王爺那封信,確實(shí)是被這王八蛋截去的,不過偏偏放在了今日被我發(fā)現(xiàn),我也是實(shí)在沒想到...我也是剛剛才知道他竟然早早的有準(zhǔn)備,想要去城外堵王爺,又要留人在城內(nèi)截殺你...我讓金發(fā)錢去追你了,是把你追回來了嗎?”
老夫人說著說著,口氣從恨恨變成了滿滿的不確定,似乎是只有手捧著江浸月的臉,感受到了江浸月臉上的柔軟溫度才能定下心。
一向端莊自持的老夫人連罵人的話都蹦跶了出來,可見實(shí)在是氣的狠了。
江浸月抬手,握住了老夫人的手,連忙搖頭。
“沒事了外祖母,我好好的呢。”
說著,回過頭,看向了站在門口的李宗煜。第二中文網(wǎng)
這個男人一身風(fēng)雪,又厚又長的黑色暗紋滾毛邊披風(fēng)大氅把他映襯的英姿勃發(fā),只是站在那邊,不動如山,光影交錯里仿佛戰(zhàn)神。
老夫人也是實(shí)在著急了,明明剛剛才是李宗煜推門進(jìn)來,結(jié)果她眼里就只看見了后面的江浸月了,一直到現(xiàn)在,才注意到李宗煜。
李宗煜走近了兩步,停在了江浸月身后,對著老夫人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外祖母安好。”
“誒,好好。”
老夫人還有些發(fā)愣,有些沒明白江浸月是怎么跟李宗煜碰頭碰到一起的。
江浸月拉著老夫人的手,柔聲快速解釋道:“外祖母,錦衣衛(wèi)把四個城門都看了起來,王爺若是貿(mào)貿(mào)然進(jìn)城,一定不會那么容易,外祖母說北城門的姜伯伯會幫我,我便去找他了。”
頓了下,江浸月覺得有些難開口,看了看老夫人,抿著嘴說道。
“姜伯伯...”
姜伯伯是為了放她出去才丟了性命的。
眼見江浸月這個神色,老夫人就明白了。
“月丫頭。”
老夫人嘆了一口氣,很多話在唇齒間輾轉(zhuǎn),到了最后,只有安慰性的拍了拍江浸月的手背。
這會也不是說這個話的時候,雪下的越來越大,前院里外站滿了人,院子旁邊還有另外幾個人高馬大的小廝,被捆著丟在雪地里,這會嚇的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江浸月抹了一把發(fā)熱的眼睛,這才問老夫人。
“外祖母,這是怎么回事?”
“呵,你這個爹,偏心到整個心眼都長歪了!只想著要他的大女兒,甚至想要謀害你和王爺!”
老夫人看向院中的江有才,冷笑了一聲繼續(xù)說道。
“今日你王府大亂,我這邊起先沒一點(diǎn)消息,等到我拿到了書房的信件,還沒讓劉媽媽走,江有才便派人假裝給我送消息,說是王府那邊被土匪盯上大亂了,我再一看王府和皇宮都起了火光...”
老夫人現(xiàn)在說說還會覺得后怕,抬頭看著江浸月,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
她聰慧睿智,這么多年的歲月沉淀下來,很多事情看淡,也不愿去管,歇在了定國候府后院,很是不愿意問世事,唯一的心愿大概就是教會江浸月這白家唯一血脈有自保能力,在乎的也就是江浸月和孩子。
其他的倒也無妨,可若是算盤動到了她最在乎的人身上,老夫人也不會手軟分毫。
雪下的越來越大,撲簌簌的砸在了屋頂上,慢慢的集聚成了一個薄薄的雪層。
老夫人的聲音在寂靜的前院里越發(fā)森冷。
“好在金總管是你的人,你三哥和似錦也收到了消息過來救我,不然怕是這狼子野心的東西連我都不放過了!你說!你配做人父!配做人夫!配做人婿嗎!?可憐我那死去的女兒,真是瞎了八輩子的眼,碰上你這么個白眼狼的玩意!”
連拍了兩下椅子扶手,老夫人神色漸漸激動了起來,對著江浸月,指向江有才咬牙說道。
“你這個好爹爹,早就跟八王那邊串通好了,剛剛才說出來,原來是早就知道八王的計劃,只等著做他的那個...咳...咳!”
老夫人說的著急了,最后的國丈兩個字沒說出來劇烈的咳了兩聲。
一直被押在地上的江有才突然抬頭,看向了江浸月,上下的打量她。
“江浸月,你知道我為什么毫不留情對你下殺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