癟犢子離源擺了她這么一道,江浸月就是想拎人吊打一頓也不得其法。
當(dāng)天夜里,李宗煜又沒回主院。
江浸月洗好了澡,翻來覆去的在床上睡不著,便披衣起身,叫來了綠蘿。
“王爺呢?”
“在書房。”
“有說什么嗎?”
綠蘿撇了撇嘴,小聲的回道,“小七一早就傳話來了,王爺說,皇上把山水寺的事情交給了他徹查,最近都會比較忙,讓娘娘不要等他,免得傷了身子。”
傷個(gè)屁!男人說的話都是狗屁!
綠蘿小聲嗶嗶了一句。
江浸月一愣,沒想到她千萬小心謹(jǐn)慎,還是讓李宗煜跟山水寺這件事上扯了關(guān)系。
老皇帝這是什么意思?是因?yàn)樗齻冊谏剿赂x源有過短暫交集所以產(chǎn)生的懷疑,還是因?yàn)槠渌?
頓了下,江浸月又問了一句。
“王爺沒說不回來吧?”
“嗯,這倒是沒說...”
綠蘿也被繞暈了。
江浸月穿起了衣服,隨意披散著頭發(fā),便說道,“我睡不著,干脆就等等他吧,去把王府的賬本拿來,我理理。”
“是。”
綠蘿應(yīng)了一聲,猶豫了下。
李宗煜既然說了忙,又說了不用等,今夜肯定就不會回來了,江浸月等著熬著,傷的也是自己身子。
想了想,綠蘿難得的沒有心直口快的說出口,垂頭退了出去。
王府成立不久,江浸月這么長時(shí)間也沒空整理庫存的貨物,只是前院的總管會在賬本上記錄一下現(xiàn)金流水人員開支之類的,賬本記錄的也很是潦草,這大半夜的江浸月也不好意思再把人叫來問,便自己細(xì)細(xì)辨認(rèn)著。
王府書房,李宗煜提著筆,看著書房外面,那顆晚桃個(gè)個(gè)碩大,隱隱有甜膩發(fā)壞的預(yù)兆。
“王妃睡了嗎?”
他轉(zhuǎn)回頭,在紙上寫了兩個(gè)字。
浸月。
江浸月。
她的名字就很美好。
醉不成歡慘將別,別時(shí)茫茫江浸月。
小七無聲無息的立在書房的一側(cè),沉聲回答。
“王妃似乎是沒睡著,熄了的燈又亮了起來,還讓綠蘿去找了賬本看。”
“這么晚了,眼睛不要了么?”
李宗煜擱下了筆,皺起眉頭。
頓了下,他又拿起了筆,慢慢的說道,“算了,隨便她。”
小七眨了一下眼睛,只當(dāng)沒聽見。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李宗煜丟開了筆,沉著臉站了起來,往外走。
小七一臉了然模樣,跟著走了出去。
遠(yuǎn)遠(yuǎn)的,能看見主屋燈燭昏黃,似乎是透著開了點(diǎn)窗,燭火輕輕搖曳。
李宗煜眉頭皺的更深,行至廊下。
綠蘿守在門口,見了李宗煜剛要行禮,被后面的小七一把拉了起來。
“爺有壺茶葉,不知道放哪里去了,跟我去找。”
說罷,不等綠蘿回話,小七直接攔腰,把人扛著出了院子。
門輕響。
李宗煜以為江浸月定是能警覺的立馬站起來戒備,卻沒想到,入眼的,是她慵懶的趴在桌子上,因?yàn)榕①~本的原因,墨跡未干,臉上蹭了些許墨點(diǎn),睡的很沉。
“......”
燈火搖晃,屋內(nèi)形成了一種昏黃山河的錯(cuò)覺。全本小說網(wǎng)
李宗煜進(jìn)了門,腳步頓了一下,卻還是不由自主的,走進(jìn)了桌臺。
賬本被她壓的死死,上面全是歪歪扭扭的字眼,一手好字不知道怎么就糟蹋成這模樣了。
再看床頭那擺設(shè)性的繡籃,她的一切似乎都在重頭來過,一張白繡帕上,繡著一輪說不上是月亮還是太陽的東西。
皺皺巴巴的,跟成親之前,京城那些秀外慧中的傳言差遠(yuǎn)了。
最后,李宗煜的眼神,落到了江浸月的臉上。
說她聰明,未免也笨了點(diǎn),若是不喜歡他,不嫁他便是了,她這么招人喜歡,離源也該完全能接受兩個(gè)機(jī)靈的孩子,何必待在他身邊,引的他一步步淪陷,卻還委屈了自己。
說她笨,其實(shí)也聰明。
她身上,似乎永遠(yuǎn)有無窮無盡的秘密,一手執(zhí)起死回生的醫(yī)術(shù),一手又隨便制出別人見都沒見過的稀奇東西,若是這些都是逍遙游教給她的,那逍遙游又是哪里得來的技術(shù)?
似乎,她說的每句話都是真話,又沒有一句話是真話。
“浸月。”
李宗煜沉沉的叫她。
江浸月聽見響動(dòng),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茫然又無辜的看著李宗煜。
李宗煜心頭發(fā)軟,聲音也軟了幾分。
“去榻上睡吧,小心著涼。”
“王爺?”
江浸月揉了揉眼睛,清明了一些,連忙站了起來,問李宗煜。
“王爺要沐浴更衣嗎?”
“不用,我還有事。”
“哦...”
江浸月看著李宗煜的神色,捉摸不透他是高興還是生氣,看了眼手底下的賬本,不好意思的擋了擋字跡,試探的說道。
“我這一手爛字...王府在我的管制下,挺糟糕的...我這兩天整頓。”
見李宗煜沒回答,江浸月繼續(xù)說道,“我有幾個(gè)可靠的熟人,這幾天想叫來王府,幫我整頓下,王爺你看...”
“你做主。”
李宗煜背過了身,倚在了桌臺上,長腿微曲,單腿支地。
他來,只是想讓江浸月早些睡,不用等他。
江浸月合上了賬本,抿了抿嘴,才又說道,“王爺在查山水寺的事情?”
“沒什么好查的,離源他們早就回了大漠。”
“......”
江浸月張了張嘴,有些不知道該怎么繼續(xù)話題。
僵持了一會,李宗煜站直了身體,回過頭,對著江浸月說道,“山水寺的事情,父皇交給了我,父皇身體應(yīng)該是恢復(fù)的不錯(cuò),我估計(jì),他又要拿出那制衡老一套,想要提我,讓我看起來復(fù)寵。”
頓了下,李宗煜繼續(xù)說道,“不管他是因?yàn)槟憬o他看好病的原因,還是想要制衡,我們王府接下來估計(jì)又要有一段時(shí)間的不太平,我也忙著因?yàn)槌捎H堆積下來的事情。”
說著,他往外走。
“不用等我,你早些睡,我這幾日都在書房,你養(yǎng)好精神,應(yīng)該有的忙了。”
說完,李宗煜便出了門。
江浸月站在桌邊,沒動(dòng)彈。
她深吸了一口氣,眼眶有些熱,知道李宗煜說的這些是真的,可不知道,就是有一些,委屈。
回了書房,小七也跟著出現(xiàn)了。
李宗煜心煩意亂的看了眼書桌,走到了窗邊,對著小七吩咐。
“明日讓下人挑幾顆桃子,摘給王妃。”
小六正好忙好了事情來了,進(jìn)了門便聽見了李宗煜說的這句話,當(dāng)即笑了。
“爺,這桃子得您親自送去了才香甜。”
“......”
小七幽幽的看了一眼不怕死的小六,這貨,要涼。
李宗煜睨了小六一眼,對著他剛踏進(jìn)門檻的一只腳吐了一個(gè)字。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