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如何修魔道……”
“連魔都修不了……那我重來一次又有何意義?”
“……”
斷斷續續的呢喃聲入耳,阮寒煙轉頭看了‘身下’青年一眼,便收回目光懶懶的打了個哈欠:
“又開始了。”
這些話,她這兩個月中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來來回回就這幾句毫無營養的話。
想修魔就去修唄?
這到底有什么難的,又不是毫無修行資質的凡人,雖然對于修煉正常功法的元神境之人來說,想轉修魔道還需要廢掉命輪或者將命輪本質改變,但也不至于難到讓一個人神智混亂到懷疑人生吧?
“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臭小子,如果不是老娘還需要靠你來庇護,我現在就吐你一臉吐沫星子。”
阮寒煙沒好氣的道:“當泉溪宗真傳弟子還不知足,居然還要轉修魔道,修魔可不是什么好事啊,被那群自詡‘正道’的家伙遇到,他們可不管你做沒做什么壞事,光以一句‘邪魔歪道’就能搶你寶物,殺你全家!
話語間,阮寒煙抬頭看向遠方天空,嬌媚的臉龐上閃過一抹怒意:“看?看什么看,說的就是你個王八蛋,跟個吊死鬼似的跟在后面,你到底有完沒完了?”
黃龔鳩聞言不語,而是面帶詭異的看著阮寒煙。
雖然他一直都覺得阮寒煙這賤人,性格比絕大多數男人都要彪悍,這從其所用武器便能看出一二,但兩個月的跟隨,黃龔鳩發現自己還是遠遠低估了阮寒煙的彪悍程度,起碼換成正常人……
絕對不會有膽子坐在一個疑似入魔者的身上。
放眼望去,只見四根藤條捆綁在紫衫青年上身,藤條末端則是連著帶靠背的椅子,整體看起來就仿佛是凡俗書生的箱籠,只不過上面放的并不是書籍,而是盤坐著一個嫵媚無比的魔教妖女。
黃龔鳩眼角抽動了一下,低聲自語道:“這賤人簡直是在找死啊!”
就算拋開那青年入魔與否不談,單以對方那泉溪宗真傳弟子身份,阮寒煙的行為要是傳到泉溪宗耳中,魔叢宗那位靈主境的老祖,不用半日就得被人拖出護宗大陣挫骨揚灰。
泉溪宗弟子共分為外門弟子、內門弟子、核心弟子以及真傳弟子。
泉溪宗真傳弟子,那是什么概念?
可以說未來泉溪宗‘道子’就是從真傳弟子中選出來的,簡直就是泉溪宗的臉面了。
但現在……
這個‘臉面’卻被區區一個元神境的魔教妖女坐在身下。
最初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黃龔鳩差點嚇得轉身逃跑,免得泉溪宗將自己所在的鹿鳴門一并滅了,畢竟泉溪宗那就是一群瘋子。
十幾年前大鬧中域,連滅數個魔道大宗,數十魔道小門的刑天老祖,更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殺神。魔道滅門的時候,都未必能有那位殺神滅的那么干凈,畢竟一般人也不會連招呼都不打一聲,便將山頭一起轟飛……
雖然泉溪宗的真傳弟子大都是天元,甚至靈主境修為,那個紫衫青年的修為有些不符合,但那‘謫仙劍訣’卻絕對做不得假,那可是實打實的天元境才可以修行的法術。
天元境以下,絕大多數修行者戰斗時用的都是武技,雖說當中也有些武技被劃為武技范疇,實際卻是法術的雛形,但威力終究還是在武技的范疇當中。
可是,當突破真人九星,真命徹底鑄就完成,踏入可融于天地進行虛空挪移的天元境,那就完全是另一種層次的存在了。
天元境以下,借助好的武技與靈氣也許還能夠做到越境殺敵;但九星真人無論用多好的武技與靈氣,都不可能會是可融于天地的天元境對手。
只不過法術雖然可怕,但至少也要天元境才可以學習應用,不要說區區一個元神境,便是九星真人也無法做到,哪怕有人貼身指點,本身沒有過融于天地的經歷,也絕對無法理解并且學習。
而且天元境的修行者,黃龔鳩也不是沒有見過,施展法術絕對不會如那青年一般輕松。
由此可見……
下方那個紫衫青年,曾經至少也是天元境的修為,甚至是靈主境修為。
黃龔鳩覺得這青年,應該是遇到了什么變故,或者入魔后導致修為倒退。這樣的話,他先前眨眼間從燃壽巔峰到元神后期的晉級奇跡,也能夠解釋的通了。
這兩個月來,他心中升起過無數次離開的想法,但最終都被他忍了下來。
入魔者,必死無疑!
下方那青年,雖然身周沒有障氣,但其體內甚至元神中卻未必如此。
如果自己這邊前腳剛走,這青年隨后便被入魔障氣侵蝕而亡。
那就不僅僅是錯失十葉命蓮這么簡單了。
念及此處,黃龔鳩看了紫衫青年腰間儲物袋一眼,雙眼中露出貪婪之色。
曾經至少是天元境,而且還是泉溪宗真傳弟子的儲物袋,里面的好東西一定不會少,甚至可能還會有泉溪宗的功法,自己要是離開,這些可就全都落到阮寒煙那賤人的手中了。
這是自己的大機緣,絕對不能錯過!
死吧!快點去死吧。
……
下方,阮寒煙改盤坐為跪坐,素手則是搭在蘇禹頭上,小聲嘟囔道:“小弟弟,你可不要突然暴斃啊,不然姐姐我可能就要自斷經脈跟你一起去做一對亡命鴛鴦了,如果我能夠突破到真人境就好了。”
說罷,阮寒煙搖了搖頭,想突破又豈是那么容易的。
沉吟了一下,阮寒煙一拍儲物袋,一本名為‘大自在幽冥訣’的秘籍頓時出現在手中,翻了翻后皺眉道:“老祖曾言,想要突破真人境,必須要為元神鑄就真命,可是真命……到底是什么?”
她是在這培育十葉命蓮的五十年中,才突破到元神后期的,由于害怕離開途中十葉命蓮被別人偷走,一直也沒有回門派去領取關于真人境的修行之法,不然她也不至于像現在這般不知該如何去努力了。
就在這時,一個斷斷續續的聲音突然傳入阮寒煙耳中:“煉元神、祭真命,化罡氣,轉命輪……”
“煉元神?怎么煉?”
阮寒煙下意識重復了一遍,但隨即便是一愣,急忙扒著蘇禹的頭看向蘇禹:“你醒了?你剛剛說什么?什么是祭真命?你倒是說的明白點啊?”
她的話并沒有得到回答,蘇禹依舊是一邊走一邊發出著莫名的呢喃:
“以靈源之火煉元神,鑄就真命…魔欲訣又該如何?我……如何才能練出魔氣……沒有用……還是不行…走不通……”
蘇禹呢喃了一陣后,雙眸深處灰色光芒變得又濃郁了幾分,整個人再次陷入了沉寂,無論阮寒煙用什么方法去詢問,都沒有得到半點回應。
阮寒煙黑著臉,用手將蘇禹的頭發抓成了雞窩,心中一陣暗罵:話都說不清楚,活該你入魔。
以靈源之火煉元神?
阮寒煙翻閱手中‘大自在幽冥訣’,想要看看當中是否有與靈源之火相關的記載。
魔念之炎!
雖然沒找到什么靈源之火,但阮寒煙卻在當中翻到了關于魔念之炎的記載,這是一種無形的神念之火,以元神本源結合自身欲念催發而出。
但仔細翻看了一遍,她也沒發現魔念之炎與鑄就真命間有什么聯系。
而且什么是真命呢?
修行之始以開源、蘊靈為基礎,開辟出的靈源在元神境化作元神,所以說這青年所說的靈源之火應該就是元神之火。
以元神之火煉元神?
同出一源,這和自己煉自己有什么區別?
“等等,自己煉自己?”
阮寒煙眼睛一亮:“這和燃壽境很像啊,只不過燃壽境是以壽命燃燒來澆筑命輪,燃燒的壽命越多,命輪越強,跨過燃壽期的速度越快,比之用靈氣來磨礪要快上不知多少。而以靈源之火煉元神,不過是將壽命改成了靈源之火,將命輪改為了元神!
難道……
阮寒煙拍了幾下儲物袋,接連取出幾本書,隨著翻閱,眼睛越來越亮,但雙眸深處卻隱隱有著些許猶豫,但當看到虛空中隱約可見的黃龔鳩后,這一抹猶豫便轉為了狠戾之色。
拼了,大不了元神崩潰而死罷了,反正身下青年一旦暴斃,自己也要死,不如現在拼一把!
念及此處,阮寒煙看著身下蘇禹,臉上露出一抹動人笑容:“這次姐姐如果能突破真人,以后你想轉修魔道,我來教你!”
我來教你!
阮寒煙并沒有發現,當這短短四個字傳入身下青年耳中時,青年雙眼深處的灰芒明顯出現了一絲松動。
“修魔而已,沒什么難度的,正道魔道歸根結底都是殊途同歸,你能夠修煉正道功法那就絕對能修魔,就算修不了,大不了換一副身體不就好了。”
阮寒煙說罷便轉過身去,開始嘗試提煉‘魔念之炎’,為鑄就真命而做準備。
但……
阮寒煙卻沒有察覺,身下一直未曾停下步伐的青年,在她說完‘大不了換一副身體’后,明顯停滯了一瞬才繼續向前走去,但那步伐卻比之先前變得更加緩慢。
大不了換一副身體…大不了換一副身體……
這句話如同一聲晴天霹靂,不斷在蘇禹識海中回響。
其目中灰芒開始瘋狂顫抖,不斷崩解,其身上更是散發出一種清靜氣息,隱隱呈現出一種凈化之意。
哪怕灰芒在不斷的掙扎,可在這凈化之意下,依舊在以緩慢的速度減少!
死寂深處隱隱有一絲靈動……
浮現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