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如義小心翼翼的扶著身子顫抖的賀妍，慢慢的往回走。
“妍兒，你……別傷心。”
她的眉頭緊緊的皺著，她不曾了解賀妍的經歷，如今聽得也是心生悲涼。
賀妍輕輕的搖了搖頭。“我沒事，也不會傷心，不值得。”
從賀蘭希將木簪送來的那一刻，賀妍就應該明白，很多人，很多事早已回不到從前。只是，當初的自己，一直冥頑不靈罷了。
聽見賀妍的“不值得”，徐如義的心里更加的傷感起來。一句不值得，包含了多少失望。
徐如義不再說話，慢慢的攙扶著賀妍，賀妍卻輕輕的搖了搖頭。
“不用扶著我，我自己可以走。”
說罷，她輕輕的挽起徐如義的手，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干，卻又露出讓人安心的笑容。
小柱子提著宮燈走來，他的眼神極好，一抬頭便看見了賀妍臉上的淚痕。
“才人這是怎么了？怎么還哭了呢？”
紫煙憤憤的瞪了他一眼道：“就你眼神好，問這么多做什么，好好帶你的路。”
小柱子不再敢說話，一臉委屈巴巴的樣子慢慢的往前帶路。
走了許久，終于回到了溫暖的宮中。
小宮女們連忙端上熱茶，給徐如義和賀妍暖暖身子。
賀妍拿出手帕將臉上的淚水擦去，輕輕的喝了一口熱茶。
“紫煙，你讓小柱子進來。”
紫煙點頭，連忙傳喚剛剛放下宮燈的小柱子進了屋。
小柱子恭敬的說道：“才人有何吩咐？”
賀妍將手中的茶杯放下，淡然的說道：“你去告訴皇上，我今日身子乏累，早些休息了，今日，便不必過來陪我。”
“是。”
小柱子行禮，看了看賀妍的臉色，轉身離去。
徐如義轉頭看了看賀妍的臉色柔聲道：“怎么不讓皇上過來陪著你？有他在，心里也會舒服些。”
賀妍輕輕的搖搖頭。“若是他在，我怕我只會更傷心，愈發的難受。何況，我也不想讓他擔心。”
聽見賀妍這么說，徐如義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他遲早會知道。”
“等他知道的時候，我已經不傷心了。”
賀妍說，她還是對賀蘭希留有一線余地。人無完人，誰都有走錯的時候。
“妍兒到底還是善良，我可沒有這般的氣度。”
徐如義說，在她的心里只有兩條路的選擇，要么如塵埃，混在雨水之中，無人可知。要么，膨然于空，不留余地。
可是為了謝宇，她選擇了第一種。不被記起，沒有傷害。
“她到底昔日對我有情，還了情，便什么也不是了。”
賀妍呢喃道，當年的一幕幕還在她的心頭不斷的浮現，她甚至會想，如果沒有墨熠，她們是不是就不會落到如今的局面？
徐如義輕輕的拍了拍賀妍的肩膀說道：“妍兒，愛是自私的，如果公平，誰都沒有錯。可是，賀蘭希的害人害己，便是罪無可恕。怕只怕，她會自食其果。”
徐如義到底是在深宮長大的人，大大小小的事，她也見過不少，自然也明白所謂的因果。
“阿羲，你說的我都明白。我不會去想太多，我和她也不會再留有情面。”
賀妍說，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雖然只是淡淡的，卻是她心扉的明朗。
賀妍一直都明白，在賀蘭希的身后，有個勢力強盛的賀府，而她只有自己。
徐如義看著賀妍的笑容，心中也是放心了不少。輕輕的拍了拍賀妍的手。
“你能這樣想，我也算放心了。”
她抬頭看了看天空，已經是黑漆漆的一片，還有雪花不斷的落下來。
“天色已晚，我要回去了。你明日便讓皇上來陪你吧，想來，他肯定擔心你。”
說完，徐如義便要離開，賀妍點點頭，突然想是被什么擊中一般，連忙拉住徐如義的手。
徐如義愕然的問道：“妍兒，怎么了？”
賀妍有些難為情的說道：“阿羲，你就不想皇上過去陪陪你嗎？”
賀妍的話，不由的讓徐如義一愣，微笑著輕輕的搖了搖頭。“他如今陪你就好，我不需要。”
賀妍繼續問道：“那如果沒有我呢？”
“如果沒有你，那他便去陪伴別的嬪妃呀。”徐如義說，溫柔的摸了摸賀妍的額頭。“你是在擔心會吃我的醋嗎？”
賀妍輕輕的搖了搖頭，笑著說道：“我倒是想吃你的醋呢。”
“那……可能沒有這個機會了。”
賀妍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真誠的看著徐如義問道：“阿羲，你為什么不愿意讓皇上陪陪你？一個人在深宮不應該很寂寞嗎？”
徐如義淡淡的嘆了一口氣。“妍兒，你也知道我同皇上青梅竹馬，我對他只有哥哥的情感，若他來陪我，單獨一起，我反而覺得尷尬。畢竟，我們如今的關系不是兄妹。”
聽到徐如義的話，賀妍的眼眸一沉，她想要繼續追問下去，卻是徐如義自己開了口。
“我成為他的妃子，并非自愿，所以，我對他沒有情感。我寧可一輩子如此，如今有妍兒你陪我，我也不會無趣。”
徐如義的話，讓賀妍感動的同時，又感到心酸。
她暗示的說道：“阿羲，你向往自由嗎？”
徐如義再度一愣，賀妍的話像箭一樣，飛快的穿透她的心。她向往，不僅僅是向往，是憧憬。
“當然。”徐如義說，抬頭看了看這四四方方的天空。“我受夠了這里，我卻逃不出去。”
賀妍突然的抓緊徐如義的手臂，激動的說道：“如果能出去呢？”
徐如義突然笑起來，看著賀妍天真的模樣輕輕的搖了搖頭。
“妍兒果然還是很單純呢？沒有聽過一句話嗎？侯門一入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這里，哪能這么容易出去。”
賀妍不敢再繼續說下去，她想要的是徐如義的堅定，她怕她說出口，她們的情誼也會散去。
她輕輕的點了點頭。心里卻期待著徐如義能夠離開，和愛的人在一起，不被這四四方方的天空所困。
“時辰不早了，我真的要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過來。”
徐如義說，輕輕的摸了摸賀妍的柔發，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