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轉數月已過,賀妍坐在庭院外蕩秋千的時候,大體已經聽不見蟬鳴之聲。
她一抬頭,頭頂上正好有一群大雁撲騰著翅膀,排列有序的向著南方飛去。園子里的花朵也變成了各色的秋菊。
她從秋千上下來,走進房間里。看著紫煙正在準備入秋的衣裝。
她問道:“紫煙,現在是何時?”
紫煙從衣物里抬起頭來,想了想道:“九月下旬,快十月了呢。”
“這么久了。”賀妍輕輕的呢喃道:“不知不覺,時間過得這么快。”
紫煙聽到賀妍的感嘆,也輕輕的附和道:“是啊,小主入宮都已經快三月了呢。”
聽到紫煙的話,賀妍的心頭莫名的竟有幾分悲涼之感。
“我說著要離開,卻已經過去三月,還是毫無頭緒。”
她說,心頭不覺得有些堵的慌。心想:若是沒有他,此刻我早已山丘野馬。
紫煙驚訝的問:“小主還想著離開呢?”
賀妍轉頭看著紫煙,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現在的情形,也不過想想罷了。”
她毫無準備的來,以為賀蘭希飛上枝頭,自己便可離開。現在細細想來,一入宮門深似海。
紫煙又問:“小主,你當真答應了容貴妃?”
賀妍無奈的點了點頭。“紫煙,你想,倘若我不答應,即使小若逃過這一劫,等待她的肯定還有下一劫。而我們……誰也逃不過。”
她只想安穩度日,而他的一舉一動卻將所有的安穩打得支離破碎。
他到底是前朝之君,不明后院之事。
聽得賀妍的話,紫煙也只能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雖說有皇上的庇護,可對賀妍來說,這種庇護,就是一種致命的毒藥。
紫煙將所有的衣物整理完畢之后,走到賀妍面前,輕輕的倒下一杯熱茶。
“小主今后打算怎么辦?”紫煙的眼神里帶著幾分疑慮。“小姐若和容貴妃一氣,定然是要同希妃對立。”
賀妍端起茶杯,在鼻尖輕輕的縈繞著。她說:我與她之間,只需要被她得到皇上的恩寵便是,絕不會傷害姐姐一分。
她有她的原則,更何況賀蘭希是她在這宮中唯一的慰籍。
紫煙深知賀妍的心思,可是依她在宮中多年的經驗。賀妍的簡單總會遇上他人的復雜。
“我只怕……”紫煙卻不敢說出口。
“紫煙,你所想的我都明白,可我相信姐姐。”
賀妍說,將所有壞的心思通通拋之腦后。深深地庭院之中,她總要學會抱團取暖。
她吩咐道:“紫煙,你讓小若做些姐姐平日里愛吃的糕點,等會兒陪我去看看她。”
她想,既然要久于宮中,她也應該走動走動才是。
“紫煙明白。”紫煙答應著,轉身離開房間。
這是賀妍第二次離開臨綠苑。第一次是小若之事,她要面前容貴妃。這第二次便是去看賀蘭希。
一路上紫煙默默的跟在賀妍身后,順著賀蘭希所在的沐陽宮走去。
路上偶爾有遇見的宮女,卻已無人識得。只聽的宮女們在背后輕輕的議論著。
“她長的可真好看,也不知是哪宮的娘娘?”
“你看她的穿著像是娘娘的打扮嗎?一看不過就是個不受寵的答應罷了。”
“長的怎么好看,怎么得不到皇上的寵幸呢?”
“這宮中好看的多了去了。別磨磨蹭蹭的嚼舌根子,快些散去,免得惹一身麻煩。”
說著,身后的七嘴八舌的宮女太監們紛紛散去。紫煙不服氣的轉頭看了一眼。聲音哀怨的喊道:“小主。”
“隨他們說去吧,我本就是個不得寵的答應。”
賀妍說,她一點兒也不在乎他人對自己的看法。她原本就不屬于這里。若不是那塊玉牌被塞在手心,她也不必受到如今的委屈。
走過一道長長的廊橋轉過頭去,便看見賀蘭希所在的沐陽宮高高聳立在她眼前,這是與她的臨綠苑天差地別的。
她走上臺階,無人行禮,門外看守的宮女問:“你哪兒的,來找誰?”
賀妍說:“我來看看希妃娘娘。”
宮女打量著賀妍,輕輕的搖了搖頭說:“你請回吧,我家娘娘不見客。”
聽到宮女的話,賀妍轉身欲要離開。卻見紫煙上前一步說道:“這是妍答應,來看望娘娘,也不許嗎?”
聽到紫煙的話,看守的宮女并沒有絲毫要讓賀妍進去的意思,反而有些尖酸的說:“你看她有點兒答應的模樣嗎?”
聽到宮女的仗勢欺人,紫煙立馬就怒起來,伸手就要扇上宮女的嘴巴,卻被賀妍攔了下來。
“罷了罷了,我們回去便是。”
紫煙不服氣的說:“小主,她們這可是目中無人。”
“我明白,可是還是不要再姐姐的門前吵鬧才是。”
賀妍拉住紫煙說。現在與她而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紫煙不服氣也沒有辦法,只能聽賀妍的話,乖乖的跟在她身后就要離去。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春桃的聲音。急急忙忙的向著她們跑來。
春桃的聲音問道:“是妍答應嗎?”
賀妍和紫煙轉頭一看,是春桃,臉上立刻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春桃連忙走上去看著賀妍行禮道:“奴婢拜見妍答應。”
“無需多禮。”賀妍說,輕輕的扶起春桃的手。
春桃笑著說:“妍答應怎么來了,不進去坐坐呢,娘娘可想你了。”
賀妍正要說話,卻被紫煙插嘴道:“我們是要進去,可這門口的宮女不讓。”
聽到紫煙的話,春桃連忙走上去,看著低頭的宮女呵斥道:“這是妍答應,娘娘的親妹妹,你們怎么一點兒規矩也不懂?”
宮女低頭小聲的嘟囔道:“你看她的穿著,也不像是個主子的模樣吶。”
聽到宮女的話,春桃不由的打量了賀妍一眼,衣著確實太過平庸。她回過頭來,繼續看著宮女道:“這就是你的理由嗎?下去領罰吧。”
“是。”
宮女一臉抱怨的離開,路過紫煙身邊的時候不由的挨了紫煙一計白眼。
“狗仗人勢。”
宮女想要狡辯,卻聽得春桃的聲音再次吼道:“磨磨蹭蹭的還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