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賀妍所說,次日秦家便派人來提親了,只是提親的內容卻令人大呼詫異。
端坐在高位上的賀老夫人,雙眸瞪大望著堂下的媒婆,抖著嗓子說道:“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媒婆也是不知死活,笑瞇瞇的揮了帕子,“老夫人,秦老爺說了,可以迎娶二小姐進門,但只能給姨娘之位,正妻的位置……”
“怕二小姐坐不住。”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咬牙切齒的賀蘭雪,媒婆壓低了嗓音,“秦老爺還說了,成親之后……”
啪--
不等媒婆說完,賀蘭雪沖上去就是一個大嘴巴子,許是媒婆被打蒙了,直勾勾的盯著怒火大發的賀蘭雪,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讓我當妾,妾是個什么東西!就是個供人驅使的奴婢!秦子鈺他未免欺人太甚!”賀蘭雪不顧形象的大吼大叫。
初始聽聞提親的喜悅已然蕩然無存,此時只有滿腔的憤怒,她把所有東西都給了他,他怎么如此的對自己!她可是尚書府的嫡女啊,竟讓她當妾!
怒急攻心的賀蘭雪絲毫沒注意到自己說錯話,全然忽略了賀妍和廖姨娘的神色變化。
“閉嘴!在外人面前,怎可如此無禮!”賀老夫人氣急了,狠狠拍著桌子,大聲呵斥,“看看你現在是什么樣子,哪里還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你給我退下!”
無緣無故被訓斥的賀蘭雪,心底越發的不平,手指毫不留情的指向媒婆,大聲怒斥:“她竟然讓我當妾!”
“退下!”
賀老夫人驟然敲響龍頭拐杖,萬千氣場震懾當場,賀蘭雪不好發作,只能壓下心底的憤怒,憤憤不平坐回去。
瞧見妹妹如此的沉不住氣,賀蘭希出口安慰,“耐心些,且聽祖母如何說。”
亂哄哄的堂里總算是安靜下來,賀老夫人冷颼颼的眸光射向媒婆,那種陰冷的目光嚇得媒婆瑟瑟發抖,腫著半張臉露出討好的笑容。
“老夫人,您就莫要為難民婦了,這是秦家的意思,民婦也只是個傳話的啊。”手指扶著腫起的半張臉,真是落得一個無妄之災。
握著龍頭拐杖的手緩緩收緊,一道厲光從賀老夫人的眸底驟然射出。
“回去告訴秦家,當妾萬萬不能!若秦家執意如此,讓秦老爺和秦子鈺當面來跟老身說!若要葬送了兩家的情分,老身也在所不惜,我只給他們兩個時辰!過時不候!”
賀老夫人態度如此之強硬,媒婆落荒而逃,匆匆跑向秦家。
她可不想到時候事情沒成,反倒把自己的性命搭在這里,說著,嬤嬤腫起的臉頰,倒抽了口氣,如此表彪悍的女子娶回家,秦公子可是要吃苦頭了呦。
媒婆一走,剛強的賀蘭雪嚎啕大哭,哭的是那樣的悲切,看到她如此,賀妍卻是萬分憐憫之心都沒衍生,她可沒忘,就在方才,賀蘭雪還不忘詆毀廖姨娘。
杯蓋錯了錯杯盞,賀妍垂眸思索片刻,將茶碗放回了矮幾上,幽幽望向高堂上的賀老夫人。
“祖母,廖姨娘身子有些不舒服,我想先陪姨娘回房去休息,免得一會兒沖撞了貴客。”
想起賀蘭雪的口不擇言,賀老夫人深深嘆了口氣,擰著眉頭望向廖姨娘母女二人,“也罷,你們回去吧。”
臨走之前,賀妍和賀蘭希相視一眼,又看了一眼嚎啕大哭的賀蘭雪,賀蘭希自然是明白她什么意思,稍稍點了點頭,示意會勸解賀蘭雪。
拉著廖姨娘的手就離開了寒山居,剛回到院子里,賀妍就忍不住的捧腹大笑,笑到眼淚都飚出來了。
見狀,墨熠趕忙轉身關門,謹防笑聲傳了出去,又惹來閑言碎語,隨后走到她的面前為她倒了杯茶,手指碰了碰她的腦袋。
“收斂些,小心隔墻有耳。”
經此一提,賀妍連忙止住笑意,但唇角忍不住的上揚,“我忍不住,你是沒看到賀蘭雪發飆時的樣子,簡直就是潑婦。”
回想起響亮的一巴掌,廖姨娘嘆息著搖頭,“二小姐這性子,嫁進秦家只怕會吃虧。”
不經收斂,稍有不如意便動輒打罵,秦家怎能容得下如此的兒媳婦,更重要的是……
“不過,以秦家與賀家的情分來講,何至于讓賀蘭雪身居妾室?秦家就不怕得罪了老夫人?”
賀家和秦家是姻親之緣,就為了兩個孩子,要斷送了這份情義?
“他們怕什么?如今吃虧的可是賀蘭雪,并非秦子鈺。”賀妍冷笑連連,眸子里透出了冷冽之色,“不過,依照老夫人的脾氣秉性,是斷然不會讓賀蘭雪為妾。”
“此事走向如何,那得看老夫人手里的籌碼有多少了。”
望著女兒那雙深沉的眼眸,廖姨娘不覺心底浮現出詫異,眸光轉而變為深沉,一顆心沉了下來,默默拉過女兒的雙手。
“妍兒,我知道你在賀家受了委屈,可你要記住,這世上只靠勾心斗角是不成的,你要學會摒棄那些不該有的心思。”
娘親的意味深長,換來賀妍深沉的嘆息。
“姨娘,自從咱們來了賀家,你一退再退,可秦氏可曾對你釋過一分的善意?還有那個賀蘭雪,就在方才還不忘詆毀你,面對如此境況,你要我再如何的退讓?再退,咱們的性命可就全交待在這賀府了。”
女兒的話廖姨娘何嘗不懂,只是她不想看到女兒因為那些個后宅中的陰謀詭異,而變成另外一個人,現在的賀妍,她都快不認識了。
喉頭微微一哽,廖姨娘幽幽雙眸緊凝著她,“告訴我,清風觀那件事,是不是你動的手?”
提到清風觀,賀妍的臉色倏然冷凝,“那是秦氏和賀蘭雪陷害在先,我若不反擊,那日浸豬籠的便是我了。”
心知瞞不住了,賀妍便將當日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說出來,聽完過后,廖姨娘已是震驚當場,久久不能回神,只見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
抱緊賀妍痛哭流涕,“我的兒啊,苦了你了,那對母女,分明是想要你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