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破曉,一切都不一樣了。原本盤踞于玉姬山頂負隅頑抗的一支盜匪,被商瀾國京國侯江憶雨一夜之間屠殺殆盡!
一具具尸體以不同的姿勢倒在城中,諾大的城池,每行一步,皆是死尸,喊殺聲響了一夜,凄厲的哀嚎曾那樣清晰,被殺之時,許多盜匪都大喊著江憶雨的爵號,謾罵著,詛咒著他鮮血無狀的流著,肆意地在城中死尸之間喧囂
攝政王的王駕到來之時,看到的除了一座尸橫遍野的死城,便是站在城樓之上,寒風中臨立的男子,仿佛一夜的殺戮也不能讓他有一絲一毫的變化,依舊這般清冷
商洛宸望著城樓之上的人輕嘆
“皇上將西南兵權授予京國侯,京國侯莫要辜負皇恩!”
江憶雨轉過身,看著站在身后,一襲白衣,宛若神祇的男子,還是溫潤如玉的模樣。江憶雨謝恩之后從商洛宸手中接過圣旨。
“王爺,相州盜匪已經解決!原屬邱楚國之城池,均已歸附我國。臣與王爺隱秘來此,此行已有成果。臣提議,以外事署之首身份會見邱楚國師,不知王爺意下如何?”
商洛宸淡然微笑,白衣勝雪,刀削斧刻般的五官在清晨的陽光下,是那樣美好,圣潔。與這滿城的尸體、血腥如此格格不入
江憶雨不是第一次面對商洛宸的溫和,也不是第一次見到他身上的光明,卻仍然覺得如初見時那般,商洛宸從未變過。
商洛宸輕淺笑意,踱步走到城墻邊,俯瞰滿城死尸,溫潤的臉上浮上些許晦色
“邱楚國師似與蒼家人有牽連,京國侯與之會面,萬望謹慎處之。”
江憶雨握著圣旨的手緊了緊,看著商洛宸的云淡風輕,沉聲道,“多謝王爺體恤,臣定當不負皇恩!”
“甚好!”
城門外,攝政王白蟒鑾駕停在此處,江憶雨立于攝政王身側恭送王駕
“本王回朝,玉姬山戰事還望京國侯多費心了。”
“臣定當鞠躬盡瘁!”
那抹白若雪的白衣隱沒在垂落的車簾之后,江憶雨注視著攝政王愈行愈遠商洛宸來這一趟,竟只是宣旨提醒他么曾幾何時,自己越來越看不懂他了
“侯爺,什么都沒有找到。”
江憶雨冰冷的面容下,多了一分嗜血的殺意,轉身看著已經死寂的城池,身后數千王軍縱使身著黑衣,也遮蓋不了他們已然沾染的血跡
“燒了吧”
輕描淡寫幾個字,無數火把在燃起,將清晨晴朗之日光,灼灼似燃燒成黎明之紅日火焰清麗絕艷的男子騎著戰馬,一襲白衣,超凡脫塵,身后是數千黑衣騎兵,身后烈烈白日焰火中走出
一切好似這般不和諧,又好似這一切本該如此
原本在府中閉門不出的商瀾國京國侯,竟然出現在了玉姬山下,并且以屠城燒城之暴行,將原本屬于邱楚國之城池,盡數歸入本國。其行徑令人發指!引得其他三國紛紛向商瀾國國君發出國書,嚴辭責難!邱楚國國師以強硬姿態,直接陳兵在玉姬山下,勢要將被奪去之城池奪回。江憶雨殘忍暴虐之行,讓四國之人重新審視了這個位高權重又手握兵權之新貴,原本望山之下對東離國大打出手,已經不被解讀為是為了維護本國利益,情有可原之舉。人們如今所想,江憶雨竟是一個喜好殺戮,嗜殺成性之人。比之望山公然提出出兵東離國之北冥太子,更讓人覺得此人狂妄且暴戾!然而,不待人們唾棄江憶雨之行為,北冥國借道商瀾國古道,兵行神速,已至玉姬山下,東離國丞相雖然先行一步至玉姬山下部署,面對北冥國龍軍之威,亦是如頂千斤之石
江憶雨回到相州府衙,便收到消息,因相州之事,朝堂之上彈劾他的折子讓皇帝龍顏大怒,估計問罪的圣旨不日將下達。而匆匆而來的丞相連夜回了廣陵
江憶雨坐在府衙主位之上,諾大的大廳中只有他一人獨坐,竟平白多了一分清冷
“是雨哥哥回來了嗎?”
宗淼掙脫了門外侍衛的阻攔,險些摔了,跑了進來。江憶雨抬眸便撞進那一雙空靈奪目的雙眸中,仿佛是存活于傳說之中的仙童般
“怎得這般跌跌撞撞的”
清冷略含有責備的聲音響起,宗淼突然歡喜了起來,直接奔到江憶雨身邊,欣然道,“雨哥哥,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淼兒離去的。”
江憶雨看著一身白色錦緞,空靈卻貴氣的少年突然想到離去的商洛宸,這世間多少男子,錦衣華服加身,功名功勛加持,便多了分尊貴之氣。唯有他,依舊是溫潤如玉的模樣,商洛宸的心中,裝著得定是百姓吧。兩袖清風,縱有千般俗世恩怨,也難浸染那一襲白衣的純粹
宗淼看著江憶雨注視著自己發呆,抓著他的手臂搖了搖,“雨哥哥”
江憶雨的神思被這充滿擔憂的聲音拉了回來,白描畫目般的眉眼平靜而清冷,淡然問道,“宗淼為何不隨攝政王一起離開?”
宗淼忽而放開了抓著江憶雨胳膊的手,似動了氣,堅定地說道,“宗淼一日是家臣,便一生是家臣!”
“回廣陵有攝政王庇護,可保你萬全。玉姬山即將成為戰場,你在這里,本侯疲于戰事,恐護你不力。”
“不會的。雨哥哥,我可以保護你啊!”
宗淼一臉幸福的笑著,一雙眼睛格外璀璨,自己就像披甲保護之英雄,江憶雨不禁莞爾沒有再與宗淼說下去,只叫人將宗淼帶回房中,好生照看。宗淼雖有不愿,奈何江憶雨公務繁忙,自也無法再與他說話。
如今玉姬山的局勢,已經被江憶雨打破了。明日便是北冥國與東離國的約定之期,本是兩國之爭,如今轉變成四國相爭之態。
邱楚國的軍隊就駐扎在相州諸城之外,對江憶雨形成包圍之勢。
相教于相州諸城之外邱楚**隊的虎視眈眈,邱楚國師的主營帳卻還遠在玉姬山之下,對玉姬山之態勢呈觀望狀態。
上官云墨剛剛喝了明昭送來的藥,正在主帳軟塌上休憩。一陣沁人心脾的香氣飄然而來,令閉目之人眉頭微皺
“國師”
聲若鶯啼,音似潺潺流水上官云墨睜開雙目,映入眸中之人,薄紗遮面,一雙美目溫柔似水,海棠色長裙拖地,身姿曼妙嫵媚,一分神秘感讓人難生褻瀆之意!
“你怎么來了?”
“我如何不能來?”
上官云墨欲起身,發現自己整個身軀都是疲軟的,頓時了然。索性躺在軟塌上繼續閉目養神蒼幽然見他如此,傾身上前,在軟塌邊坐下,說道,
“這蠱香當真是名不虛傳,連國師大人這樣用蠱的高手,都敗于它手。”
上官云墨不為所動,蒼幽落倒也不看他,自顧地說著,
“幽然本以為,在這天下大亂之際,可以于亂世中謀得立足之地。不想這位京國侯,出手便奪我城池,殺我百姓,著實可惡至極!望山之下,他便殺了東離國的護衛隊,玉姬山下,他竟屠殺了一城之民。還口口聲聲說著招撫哼!冠冕堂皇,殺戮成性的偽君子罷了!”
蒼幽落露在面紗之外的雙眼充滿狠戾與殺氣,上官云墨亦感受到了身邊女子身上的郁氣,不過至始至終不想給予她任何回應罷了。目光看到上官云墨蒼白毫無血色的面容,蒼幽然周身的殺氣漸漸褪去,看著上官云墨對他說道,
“國師既答應出兵助幽然,為何將主帳設于如此之遠的地方?莫非國師想要出爾反爾不成?”
上官云墨再次睜開雙目,眼前是傾城之姿的女子,迎上她質問的目光,冷然說道,“你不是他的對手!”
“哦?如何不是?就因為他是男人嗎!”
上官云墨似觸及到了蒼幽然之逆鱗,女子莫有變得冰冷和瘋狂上官云墨漠然說道,“與是不是男人無關!你苦心經營這么多年,江憶雨只用了區區數日,便破了你引以為豪的堡壘。現在看,你有幾分勝算?”
蒼幽然從軟塌上站起來,嬌弱的女子變得凌厲且自信。
“只要國師遵守諾言出兵,幽然自會打勝戰。”
“本座雖不知,是什么樣的原因,讓你非要圖謀天下不可!然,卿本佳人,傾國傾城之姿,才情武藝皆佳無論是盛世還是亂世,怎會無容身之處!海州蒼家,富豪之家,又怎么讓亂世硝煙帶入閨閣之中緣何要去走一條無法回頭之路”
蒼幽然背對著上官云墨,二人皆不可得彼此此時此刻是何表情,但是蒼幽然微微顫抖的身軀還是暴露了她聽到這番話之后的動容
上官云墨無比冷漠地說道,“蒼小姐自請放心,本座既已允諾,東離國開戰之時,必出兵商瀾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