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加身,白綢為帶,白緞束起青絲,眉目如畫,清秀明麗,眉若遠山黛,眼睛似白描畫目,清麗空靈,明眸皓齒,除了臉色蒼白了些
“大人,都準備好了!
江憶雨接過食盒,“我獨自去,不必跟著!
“大人,大人不想讓人跟著,就把這披風披上吧!夜里涼,著涼了就不好了”
唯恐江憶雨拒絕,李昱將青色的披風披在他身上,江憶雨見此,不再多說什么,提了食盒,出府去了
李昱看著那抹青色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無奈地嘆了聲
夜里,廣陵城的街道上,只剩下零星的客棧酒樓,一些小吃攤位,江憶雨看到一家賣米酒湯圓的攤鋪,鍋里還煮著東西沒有打樣,便走過去“老板,還有湯圓嗎?”
老板聽到聲音轉過頭來,看到一位身穿白衣披著青色披風面容清麗的脫俗絕塵之人,驚訝之后笑了笑,“有的,有的,客官可是趕路來著,吃一份米酒湯圓,夜里不冷。”
“我要一份”
江憶雨將一錠銀子放在桌子上,老板端了湯圓過來,拿起銀子掂了掂,“客官,給多了,用不了這么多”
江憶雨接過湯圓,取了勺子,“不用找了”
“好嘞,客觀吃好,還有呢”
店家收了銀子,再下了一碗湯圓“這湯圓啊,就該趁熱吃,客官夜里行路,想是餓了,我再給客官下一碗”
江憶雨舀起一個湯圓吃下,勺子擱置在碗邊,不再吃
“客官,可是這味道不好?”
“味道很好”
江憶雨看向老板,“我要帶一碗走!
“好嘞”
老板將鍋里煮好的湯圓盛好,裝在蠱中,端給江憶雨,江憶雨將一袋銀子放在桌子上,“客官給的銀子已經夠這兩碗湯圓了,不用再給了。”
江憶雨接過盅蠱,沒有說話,轉身離去
老板拿起那一袋沉甸甸地銀子,疑惑而茫然的望著夜色中的身影
“真是個好人那!”
江憶雨一直向東走,走到城郊山丘處,舉步踏上山丘頂峰停下,朝東面跪下,將盛著湯圓的盅蠱放在地上,打開食盒取出酒菜,注視東方,“父親,母親,我來看看你們
天下就要亂了,貞兒會用離紹寒的血來祭奠你們。愿你們長眠地下,也能安寢!
江憶雨把酒壺的蓋子打開,將酒倒在地上
“可是我,罪孽深重,滿手血腥,生洗不干凈,死后也不會得到安寧。不久之后,天下大亂,生靈涂炭,血流成河,這罪孽只會越來越重我如此行事,終會有報的!只愿報應來的那一天,大仇得報再無遺憾,那便舍了這副殘破不堪的身子去了,也是成全。”
江憶雨復灑了一圈酒
“我不愛吃甜食,你說,湯圓跟別的甜食不一樣,它是美好幸福的味道,你給我做了很多次,都被我偷偷倒掉了今日嘗來,竟是苦澀,可能我終究不懂得這美好幸福是何種滋味,也許永遠都嘗不到其中滋味了夕照,這條命,今生是我欠你了,來世再還給你吧”
酒灑落,灑滿了一圈
江憶雨拜了三拜
自華小侯爺從虞州回來,受封北營軍主帥,就一直在京華侯府內閉門不出,今日檀園宴請,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員都受邀參加。檀園是供皇家貴族宴請的專屬之所,園中摘種了從各地移植來的花木,多是亭臺水榭,內有各種名家大師手繪畫作詩詞,風景雅致。
檀園中心是碧湖,碧湖有活水源源不斷流入,與外面的河流相通,碧湖之中,有一座水上的白色八角亭,既建在湖中,又高出湖面許多,能俯瞰整個檀園的風景。
江憶雨的馬車駛來的時候,檀園的入口已被各種馬車擠地水泄不通。
“大人,咱們的馬車過不去了”
江憶雨抬起簾子,朝外面望了望,世家貴女們的馬車都已到達,檀園的管事在將一輛輛馬車安置“不急,等等吧”
“是”李修從馬車上下來,將馬車遷到路的一旁,讓出道來
江憶雨今日穿了一件青色的長衫,腰間綁著青色腰帶,白色的靴子,銀冠將發絲挽起,一副公子的裝扮。外批一件白色的披風,清麗脫俗。馬車內燃著炭火爐子,江憶雨坐在爐邊烤著火這副身子,畏寒畏風的緊。
與馬車內的靜謐不同,馬車外熙熙攘攘,時不時傳來女子的驚呼,想來是有貴族公子到了吧。
過了片刻,馬車漸漸動了,一會兒,李修回稟了話,將江憶雨扶了下來。
江憶雨的出現,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就連來隨禮的檀園管事,都有那么一瞬間的驚艷,還未進去的世家貴女們,都被來人身上的清冷脫俗的氣質所吸引,尤其是清秀至極的容顏,讓女子看癡了去
江憶雨朝管事頷首,路過幾個眉目含情,臉盤嬌羞的貴女,朝園內走去
“真是一個清麗絕塵的公子。
“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是。』食侵泻螘r出了這樣一位氣質出眾的公子啊”
聽到身后的議論聲,江憶雨淡淡一笑,若是這些人知道他是江憶雨,怕是避之唯恐不及吧!世家貴族出身高貴,誰愿意放下身段去結交一個庶民出身的人呢!
“江大人,小侯爺請您去八角亭”
“帶路吧”
侍衛將江憶雨帶到碧湖邊,碧湖邊有一艘畫舫停在那里,想來這是接人去湖中八角亭所用了。江憶雨走進畫舫,李修被擋在外面,
“江大人,小侯爺只讓您一人前去!
李修擔憂地看向江憶雨,江憶雨搖了搖頭,示意他退下,“李修,在這里等便是”
“是,大人”
江憶雨乘坐畫舫在碧湖中,看到侍衛在岸邊圍了一圈,岸邊的貴女們不住得朝八角亭望去,鶯鶯燕燕不絕于耳片刻后,畫舫停下,侍衛將江憶雨迎了出來,江憶雨提了提領口的披風,從畫舫走出來,便看到亭中的幾人:
攝政王白衣白紗,宛若謫仙,齊楚將軍一身干練的白色勁裝,兩人正在亭中的棋盤上對弈,聶風一襲水藍色的長衫,手拿羽扇,斜倚在亭中欄桿處,正搖著羽扇,調笑地望著他,這次宴會的主角華小侯爺,一襲粉衣,手撫著琴,臉色好了許多,只是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中,仍有些許黯然
迎上一道熾熱的目光,納蘭臻的緋色衣衫迎風飄逸,正微笑的望著她然而視線很快就被擋住了,只因一個見到江憶雨異常激動的慕容熙,飛快的走到江憶雨面前,一雙眼睛笑成月牙,白衣的前襟依舊低到胸前,臉邊的兩抹長發,好不風流
江憶雨心下忽而有了些許愴然
都是風華絕代,當世無雙的男子,然,天下大亂之時,又去哪里尋此刻的艷麗祥和
“小雨,爺最近沒見著你,可是惦記著緊”
“侯爺言重了”
慕容熙挽著江憶雨的胳膊,與他一同走入亭中,“唉!小雨總是這般清冷”
“江大人不是清冷,陰冷還差不多!甭欙L挑眉挑釁地看著對江憶雨一臉親昵的慕容熙,慕容熙看聶風這模樣,倒也不惱,“我們家小雨怎樣都是超凡脫俗的,不像你聶丞相,俗不可耐”
聶風正要說什么,被攝政王打斷了
“好了,今日是泠卿的宴會,別讓你們兩個給搞砸了”
“臣參加王爺,丞相”
“罷了,私人宴會,不必以君臣之禮,亦不必太過拘束,江大人自便就是”
攝政王免了江憶雨行禮,話雖是對江憶雨說的,眼神一直在與齊楚的棋盤上。
江憶雨直起了剛剛彎下去的脊背,道了聲,“謝王爺”便不再說什么,在亭中尋了個位置,憑欄而坐。
“江大人的身體,恢復得如何?”
納蘭臻踱步走到江憶雨旁邊坐下,徑自握著江憶雨的手,搭在脈搏上,號起脈來
“小雨,可是身體不好?”
“無礙!”
“總是見你披著披風,在房中也是炭火不熄,若是身體不好,就別管內閣那些老頭子,誰該著伺候他們”
慕容熙眉頭緊蹙地看著江憶雨,納蘭臻面色不虞,責備道,“江大人昨夜可是吹了風,若是不懂得愛惜自己,再多的靈丹妙藥也是無用的!
納蘭臻將江憶雨的手放下,“明日我送些藥去你府上”
“多謝納蘭公子,不過不用了”
“江大人這是不信在下的醫術?”
納蘭生氣地看著一臉淡然的江憶雨,納蘭臻平淡無奇的容貌似是動氣的緣故,多了分讓人不可忤逆的氣勢,江憶雨掩下心中的異樣,冷冷地說道,“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不勞煩納蘭公子了”
也許是江憶雨的語氣太過冰冷,神情太過冷漠,納蘭臻與慕容熙皆有些不知所措,這時候,一直在撫琴的華泠卿停了下來,“江大人就是這樣的性情,你們何必強求他,你說呢?江大人”
江憶雨對上華泠卿的那雙桃花眼,眼眸清明,卻如他彈出的琴聲一樣,安靜又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