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二人坐在車里,既不開車,也不下車。
他們各自陷入沉思,都在想不同的事,不過卻都是同一個人——范賢。
聶斬個劉仕達遞了一根煙,兩個人默契地點上了,同時吐了一個煙圈。
然后聶斬開口:“作為范賢的朋友,小劉,你老實告訴我,你嫉妒他么?”
本以為劉仕達的嘴里會蹦出一個無比“正直”的答案,沒想到聶斬的問題換來了劉仕達的一聲苦笑。
“只要是練武的,有人能不嫉妒他么?他是天縱英才。光看一眼,就讓人覺得老天不公平啊。”
“確實。”聶斬點頭,眼睛中有很深邃的東西,“小劉,你當初為什么學武?”
“保護這個國家。”劉仕達回答得毫不猶豫,這也沒必要猶豫,因為這是他一生的信念。
“沒有其他的理由么?”
“我的一切都是國家給的,所以我要盡我所能,報答這個國家。沒有其他理由了,在我這里,這個理由已經是最充分的了。”
劉仕達轉身看見聶斬的眉頭皺得很緊,似乎很不滿意這個答案。
他沒說什么,只假裝沒看見,繼續自己慢慢抽著煙。
聶斬那樣子,是有話要說,劉仕達太熟悉他了。
“不,這個理由很充分了。我只是想不到,不因對武學的熱愛,你竟然也能學到這個地步,很不容易了。”聶斬頓了一下,說,“小劉,作為一個退役軍人,你會不會覺得自己不夠強?還想變得更強,比任何人都強。”
劉仕達琢磨不偷了,聶斬怎么忽然執迷于問這種問題。
他和聶斬認識這么久了,聶斬不是那種喜歡思考亂七八糟的問題的人。
雖說武學的巔峰是哲學了,不過聶斬還是更相信,真正的功夫,就在拳腳和兵器之間,其他的都是花花樣子。
聶斬更相信純粹的力量,這一點上,和范賢很不一樣。
范賢會思考這力量的目的和來源。
為了什么學武,這個問題聶斬第一次和劉仕達聊,不過,范賢之前倒是經常和劉仕達聊。
范賢的答案很簡單,學武,是為了平天下不平之事。
和他劉仕達要保護國家來看,倒是異曲同工之妙。
想起了那些舊事,然劉仕達忽然好奇了起來,聶斬到底是為什么要學武?
“在部隊里永遠有人比我更強,哪怕我是最強的,我也會變老,受傷,永遠會有人能來取代我。如果在乎這個,恐怕很容易墜入心魔。師父你呢?你學武是為了什么?”
“當然是變強。”
短短的幾個字,聶斬是捏著拳頭說的。
保護別人?算了吧。
那些需要別人保護的弱者,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學武的目的,就是變強,變得更強!強到沒人能望其項背。
在聶斬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劉仕達感覺到聶斬的戰氣一下子變得很混亂,,好像是要走火入魔了似的,把他嚇了一大跳。
“師父!”
劉仕達忙用自己的戰氣,把聶斬包裹在里面,然后搖著他,讓他從心魔中清醒過來。
“我剛才說了什么?”
聶斬捂著臉,滿頭都是汗,不過他的眼神已經清明很多了,劉仕達松了一口氣。
他沒回答聶斬的問題,因為聶斬剛才說的話,太過于駭人了。
變強,變得更強。
可是聶斬都已經到了這個歲數了,他再修煉,又有幾年之功?
在這江湖上,老天的往往是那么偏心,有些人天資平庸,像是范家,哪怕是已經坐上了京州十大家族的頭把交椅,可是家里依舊出不了幾個練武奇才。
范伯駒那樣的謀略,能把范家從京州最不入流的小家族發展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可他依舊無法打出一記有力量的拳!
可同樣也是范家的人,范賢卻天賦奇佳!
明明才三十歲,范賢的修為去已經幾乎是和聶斬差不多了。
假以時日,聶斬哪里還是范賢的對手?!
聶斬要想變強,除了邪修,還能有別的什么辦法?!
這是在太可怕了,要知道聶斬是特別行動組的主人啊,特別行動組的主要任務就是反邪修。
就在劉仕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的時候,聶斬好像瞬間恢復了理智,打開了一瓶礦泉水漱了漱口,然后拍著劉仕達的肩膀,苦笑著說:“我可能是太嫉妒范賢了,都進心魔了。就像是你剛才說的,只要是練武的,有幾個不嫉妒范賢的才能?如果我有他那樣的天賦,我早就已經干一番大事業了,才不會像那個小子那樣,還躲在江邊陪他老婆!”
對他們練武的人來說,范賢在江州隱居,那簡直就是莫大的浪費。
像是他這樣的天縱之才,年紀輕輕的,竟然還不馳騁江湖,快意恩仇,偏偏天天縮在江州,給穆婉兒當司機。
這叫聶斬怎能不嫉妒得雙眼通紅?!
要知道,范賢得到的,就是聶斬做夢的想有的東西!
“可不是么?有錢的人舍得浪費錢,有才華的人舍得浪費才華。范賢最有天賦,他也就最舍得浪費天賦了,我們再怎么哀怨也沒用的。師父。”
“呵呵,的確是這么回事兒,只不過我不甘心。”
聶斬打斷了這對話,再說下去,他也怕自己會露餡。
“好了,我們去范家吧。再不去,范家要人心惶惶了,那么大個范家,就被范賢給擺平了。不過這也活該,誰讓他們自己不自量力去找范賢的麻煩。
望著前面熱鬧異常的人群,眾人夸獎范賢的話還不時地傳到了聶斬的耳朵里。
聶斬既嫉妒,又憤怒,他示意劉仕達趕緊離開,他再也不想聽到別人在他的耳邊夸范賢了!
聶斬和劉仕達去范家的時候,范賢也準備翻越陸雪的別墅了。
這別墅今晚沒什么人,人絕大多數都被陸雪帶回了范家公館。
這樣正好,方便了范賢行事。
范賢要找到一些關于龍王殿內奸的資料,沒人在家,正好方便了他到處翻東西。
陸雪既然是何家和魏家的中間人,那這個別墅里,一定可以找到某些重要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