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張伯不把范伯駒的話放在心里。
江湖中的這些家族,都有百年的歷史了,自視甚高,又迂腐不堪。
像是江南市的呂家,明明呂無雙也是呂游風和呂崇山的妹妹,也是呂家人,可一旦要呂無雙繼承家業,整個呂家上上下下都通力反對,女人繼承家業,在他們的心里是非常大逆不道的事。
范賢這樣直接找個女人入贅的,在江湖上會是徹頭徹尾的笑話。
“怎么,還不去通知少爺?我們范家是京州第一家族,少爺這樣英明神武,繼承范家還算合適。”
在張伯心里,這種事兒,哪里輪得著穆婉兒做決定啊?哄著也是白哄了。
再說了,京州第一大家族,這么炙手可熱的權利,誰不是上趕著追著要的。
就算范賢不要,可穆婉兒難道能不眼饞么?她不過是江州一個沒見識的小女子,聽到這么大的權柄,還能不兩眼放光勸范賢回來繼承家業么?
張伯越想越得意,好像已經看見了穆婉兒巴結自己的樣子。
“范家?就是京州的那個范家?”穆婉兒問。
“當然了,這天底下還有幾個范家?現在的江湖第一家族!”
張伯還沒自豪多久,就被穆婉兒一聲冷笑打斷。
“就是那個,拋棄了大叔生母,又娶了一個只比大叔大五歲的女人的范伯駒家?”
“你……”
張伯頓時卡殼了,穆婉兒說得是真話,只是這真話多難聽啊!
“就是那個,讓大叔從十五歲就開始流浪,過了好幾年吃不飽穿不暖日子的范家?”
穆婉兒步步緊逼,說得張伯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卻沒辦法反駁回嘴。
穆婉兒婉兒一笑,把張伯逼出了大門。
“就是那個,有個對自己親生兒子都不聞不問,一門心思撲在年輕的女人身上的當家人的范家?”
這些事,范賢雖然沒主動和穆婉兒說過,可穆婉兒記得清清楚楚。
這些都是大叔吃過的苦!全都來自于那個范家!
不知道多少回,穆婉兒在夢里都幻想自己能回到過去幫范賢討回公道,她恨死范家了,讓大叔吃了這么多苦,張伯竟然認為她會跪舔范賢?!
可恥,可笑!
張伯被穆婉兒句句頂了回來,連一句連貫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叫少爺出來,少爺知道你一個女人在這里大放厥詞么?!耽誤了少爺的事兒,你付不起這個責任!”
張伯的臉色通紅,對穆婉兒大喝。
范賢皺著眉頭,擔心穆婉兒應付不過來。
張伯這個人是個勢利眼,跟著陸雪久了,很陰險,萬一對穆婉兒不利就不好了,自己得下去看看。
“好啊,那我給你去叫。”
穆婉兒忽然退了一步,不和張伯針鋒相對了,轉身走進了屋子里。
“自知道早點去叫,白費我這么多口水。小門小戶的女兒就是沒家教沒規矩。真不知道少爺怎么會喜歡你這種女人。”
張伯話剛說完,忽然被當頭一盆水潑了下來。
穆婉兒拿著水盆,水盆里的水已經潑空了。
林芳本來還替女兒生氣,這個時候忍不住哈哈大笑,她也沒想到穆婉兒會忽然變得這么潑辣。
“你,你潑我?!”
張伯震怒,他走南闖北這么多年,范家管家,到處都是受人敬重的,什么時候被這樣對待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