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曙光透過層層薄云一條條地綻放開來，穿過透明的玻璃窗，斑斕地灑在蘇寶寶的病床前。醫院的病房里悄然無聲，淡淡的消毒水氣味混雜著宮洛衍身上殘留的男士香水氣味，顯得有些奇怪。

宮洛衍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趴在床上睡著了，他揉揉酸痛的脖頸，伸出右手看了看腕表，已經是早上七點了。

床上的蘇寶寶還在睡著，黑色微卷的睫毛隨著呼吸輕顫，肉嘟嘟的小臉上已經恢復了血色，整個人可愛的仿佛墜入凡間的天使。

醫生昨天說過今天就可以去看蘇郁染了，宮洛衍輕嘆了一口氣，又幫蘇寶寶扯扯面前的白色床單，轉身準備離去。

病房門發出輕輕的吱呀聲，宮洛衍小心翼翼地準備離開，唯恐驚動了床上安睡的小家伙。

“你去哪兒？”蘇寶寶突然一下子坐起，一雙漆黑的大眼珠骨碌碌地轉動著，奶聲奶氣地質問道。

“我去看你媽咪。”宮洛衍無奈地攤攤手，剛睡醒的喉嚨有些干澀，聲音略微有些嘶啞。

“我也去！”蘇寶寶掀開被子，一骨碌爬下床，半拖著鞋子匆匆地往宮洛衍身邊跑去。

宮洛衍無奈地聳聳肩，剛踏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走到蘇寶寶跟前時，一雙修長的長腿蹲了下來：“把鞋子穿好。”

幾乎是本能性地，宮洛衍熟練地幫他系著鞋帶，還不忘幫他撣撣衣服上的褶子。

“別以為幫我穿鞋我就能原諒你！”蘇寶寶小聲地嘟囔著，雙腳卻并未抗拒，配合著宮洛衍的動作，匆匆地穿好了鞋子。

二樓的成年人病房里，蘇郁染已經從急救室出來很久了，腦袋上的傷口也得到了處理，除了白紗布下滲出的淡淡血跡，她看起來幾乎已經跟一個正常人沒什么兩樣了。

麻醉劑的藥性還未完全散去，蘇郁染靜靜地坐在病床上，看著窗外飄散的落葉，目光稍微有些出神。

她不敢閉眼，一閉上眼睛，腦海里便會浮現出那個右眼角有傷疤的男人的臉，那痛徹心扉的屈辱，她不是第一次經歷了。

四年前的那個夜晚，也是一樣的令她膽戰心驚，雖說她未看清那個人的臉，但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似乎有些似曾相識。

蘇郁染搖搖頭，讓自己稍稍地平靜些，病房的房門虛掩著，早晨的涼風從門縫里悄悄地灌進來，送來一陣陣的涼意，蘇郁染裹了裹身上的病號服，依舊目光呆滯地看著窗外。

“你醒了？”一陣輕微的響動，隨之而來的是宮洛衍冰冷的臉，與往日的清冷不同的是，這張臉上明顯多了一絲疲憊之色，微微凸顯的黑眼圈，顯得整個人憔悴了許多。

蘇郁染回頭，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時，突然忍不住地大叫了起來。

“走開，你走開！”她的一雙手在面前不停地揮舞著，神情很是緊張，似乎又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樣。

宮洛衍有些詫異，醫生明明說病情已經稍稍穩定下來了，怎么還會這么激動呢？他往前踏了幾步，聲音稍稍地柔軟了下來。

“郁染，是我，宮洛衍啊。”他走到蘇郁染面前，抬起手準備握住她，卻被她一個巴掌打了出去。

“出去！你給我出去！別過來！”蘇郁染神情有些暴躁，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宮洛衍，不斷地揮舞著雙手，根本不給他靠近的機會。

宮洛衍有些遲疑，又向前走了兩步，馬上就要到她面前了。

“滾！”一個柔軟的大枕頭撲面而來，宮洛衍眼疾手快地接住，險些砸到他臉上。

清晨的陽光凌冽地灑在病床前，宮洛衍看著這樣的蘇郁染，突然覺得有些刺眼。

她的雙手仍在不停地抓著身邊一切可能抓到的東西，桌子上的一個茶杯搖搖欲墜，眼看著就要傷到她了，宮洛衍一個箭步沖上去，早她一步把杯子握在了手里。

他耐心的眸子里閃過一抹落寞，也許是上次的事讓蘇郁染恨極了他，才會借此機會狠狠地給自己一個警告吧，宮洛衍不動聲色地后退了幾步，牙齒微微咬著下唇，一言不發。

“你走！出去！”又是一聲凌冽的怒吼，宮洛衍攥了攥拳頭，無可奈何地離開了病房。

蘇寶寶從來沒見過媽咪這樣生氣，也以為她是不想見宮洛衍才這樣的，看到被罵出去的宮洛衍，他趕緊跑到蘇郁染床前，眼神親昵地看著媽咪。

“媽咪，不要生氣了，我們以后不跟這個壞人在一起了，寶寶現在長大了，是個小小男子漢了，以后寶寶保護你！”他一下子湊到蘇郁染床前，語氣溫柔的像個大人，想要讓媽咪恢復平靜。

蘇郁染的眼珠轉了轉，她低頭看到一臉乖巧的蘇寶寶時，并沒有像往常那樣俯身將他抱起，反而神色更加嚴厲，也像趕宮洛衍那樣趕著他出去。

“你出去！你們都給我出去！”她眼中的怒火并未消釋，反而多了一分疼痛，一雙手無力地揮舞著，像驅趕惡魔一樣驅趕著眼前的兒子。

蘇寶寶看到媽咪這樣，顯然有些害怕，他試探地往她跟前又湊了湊，卻被她一把推開。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