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害怕的人不是我。”趙諶聲音平靜,面上沒有絲毫波瀾。
可僅就因為這句話,陸柏的臉色直接僵了僵。
沉默良久,只見他陸柏斂去臉上的僵色,出聲道:“趙諶那你的手段又干凈到哪里去?事情捅出來,她還會向現在這樣子跟著你嗎?”
可二人心中都很清楚,一旦當年的事情被掀開,照袁芝的性子最后她誰都不會跟。
趙諶顯然不想在跟他爭辯那件事,問道:“如果那只錄音筆便是你的籌碼,那今晚這場宴會毫無意義。”
陸柏眉頭一擰,沒吭聲。
今晚的這場宴會不過是一個虛晃的借口,舉辦這場宴會的真實目的不過是將借著一個公開的場合,憑著他手上的錄音筆要挾趙諶些什么,可他的確沒有想到在那種時候歐家竟然還敢在那只錄音筆動手腳,不過如今仔細想來,歐家既然是為趙諶辦事的,那還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做的?
“哥?”陸昕昕的聲音從二人的身后傳來。
陸柏臉上已經恢復一貫的溫和,看向來人道:“你怎么過來了?”
陸昕昕聳了聳肩,“芝芝不在,沒人陪我講話啊。”頓了頓,她望了望二人的周圍,疑惑道:“芝芝沒有來找你們嗎?剛才我都聽人說她從院子里頭回來了啊。”
聞言,陸柏望了眼旁邊的趙諶,“剛才她有來過一會。”
陸昕昕再次望了望大廳,“奇怪,我剛才走了一圈都沒有看見她啊。”頓了頓,又補充道:“啊,應該是去洗手間了。哥,我去找找她。”
陸柏點點頭。
等他回過身的時候卻已經發現趙諶早已不見了蹤影。
一眼望去,大廳盡是談笑風生的賓客。陸柏隨手拿起服務生托盤中的紅酒,微抿了一口,眼中是深不可測的黑。
……
陸昕昕走到洗手間的時候直接迎面跟趙諶撞上了。
她清了清嗓子,干笑道:“好……巧”
趙諶沒搭理她,徑直越過她往回走。他一言不發,下顎線緊繃,若是此刻陸昕昕細看便能發現他眼中的那絲慌亂。
她出事了。
如若不然按她的性子,定不會沒交代便自己獨自走開的。
陸昕昕被無視了,有些尷尬但卻有不敢說些什么只好急急忙忙追上他,“你也是找芝芝嗎?”
沒有回應。
“放心,芝芝之前住過我家,不會迷路的。”陸昕昕提著裙擺快步跟在趙諶的后頭說道。
趙諶仍舊沒有搭理她。
陸昕昕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想生氣卻還不敢,心里頭早已經將趙諶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
二人剛出走廊,迎面碰上正緩步而來的陸柏。
“哥……芝芝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陸昕昕走回到陸柏的身邊,又補充道:“我去洗手間看過了,沒有看見她。”
陸柏移開視線,正好與趙諶的目光對上。他清楚地感受到懾人的壓迫感,出聲道:“二樓去看過沒有?可能是冷了去穿衣服了。”剛才他還告訴袁芝二樓有備著外套。
聞言,趙諶的眸光并沒有絲毫松懈。
他清楚地知道按照袁芝的性格,她是不會選擇上樓去穿衣服的,可眼下這種情況二樓他還是得上去看看的。
“我們上去看看?”陸昕昕縮在陸柏的身后,小心翼翼地出聲道。
“嗯。”陸柏低聲應道。
而趙諶卻早已經大跨步,先一步上了樓。
陸昕昕看著他的背影,側過頭與陸柏對視,二人的眼神中都暗含著些許意味不明的情緒。
另一邊,趙諶前腳剛踏上二樓,后腳便聽見一聲巨響。
他心頭一震。幾乎是在同一時刻,他快步沖上二樓走廊的一個開著門的房間……
后頭的陸昕昕后知后覺道:“什么聲音?”
陸柏神情一凝,隨后只聽他急道:“不好!”說完也跟著沖上了二樓的那個房間。
陸昕昕見此,也只好提著裙擺急急忙忙地沖上二樓。
剛才那一聲巨響很明顯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大廳的賓客顯然都被嚇到了,等反應過來后又是一片議論聲。中間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有人墜樓了!
原本一片和諧的宴會大廳瞬間炸開了鍋,眾人議論紛紛。一些膽大的人甚至走出了大廳,往院子里頭走去。
“啊……這不是那個模特嗎?”
“怎么會掉下來的啊?”
“天吶,趕緊叫救護車趕緊叫救護車……”
“好像昏過去了,這里只有二樓應該沒有什么事情吧?”
“不不不,你們快看,地上有血……”
趙諶進到房間的時候,漆黑一片,僅有那雪白色的窗簾迎著風飄著,空中隱隱漂浮著黏膩的血腥氣。屋子僅有的光亮是由那大敞開的落地窗透入的月光。
幾乎是在進門的一瞬間,他敏銳地將視線鎖定在角落蜷縮著的那一團白色上。
他伸手打開房間的燈。
房間瞬間一片通亮。他在看清屋內的情況,一個箭步沖向角落蜷縮著的一團。
待看清懷中人的狀態,趙諶的心口猛然一窒。
與此同時,一直緊跟在后頭的陸柏也跟了上來。在看清趙諶懷中昏迷的人兒時,面色一變,“袁芝?”
袁芝緊閉著雙眼,神色間滿是不安,即便是在昏迷中,她的身子仍舊不受控制的顫抖著。
趙諶下顎線緊繃,他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臉,“袁芝,醒醒……”
袁芝沒有任何反應。
陸柏停頓了半響,出聲道:“趙諶,她不對勁。”
趙諶沒吭聲。
“她像是吃了……藥。”陸柏聲音中透著凝重,具體是什么藥他沒有直接說出來,但究竟是什么藥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趙諶沉默著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袁芝的身上,弄完后他的視線微微略過地上的那灘血跡,以及那個沾染著血跡的獎杯,隨后出聲道:“這里你處理干凈。”
陸柏眉頭緊擰,沒吭聲,終還是點了點頭。
他一個跨步,走近那個落地窗,視線正好觸及正下方躺著的人,眉頭擰得更深了。
摔下去的人竟然是唐殷!
趙諶將昏迷的袁芝抱了起來,深深地看了眼陸柏,隨后轉身離開。
好在宴會的人注意力都被吸引到院子那邊去了,所以趙諶抱著人出別墅的時候倒是沒有引起太大的轟動。期間即便有人注意到他,也都不敢說些什么。
周叔來得很快,見到昏迷的袁芝也是嚇了一跳,連忙打開車門幫忙將人送上車。
后視鏡,周秋實清晰地看見趙諶緊繃的下顎線,清楚地知道他這是在隱忍著自己情緒。
趙諶視線不離昏迷的人,“去醫院。”
周秋實點點頭,沒敢多問,連忙踩下油門離開了。
……
趙諶的車離開沒多久,救護車和警車便接連著趕到了。
晚宴的賓客都被傭人們疏散走了。
擔架上,昏迷的唐殷臉上滿是血跡,整個人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
陸柏站在旁邊,安靜地看著醫護人員將唐殷送上救護車。
人是從二樓墜下的,按理來說不該會有這么嚴重的傷。可據剛才醫護人員的話來看,她受的傷可不輕。出現這種情況,很有可能人是在摔下來之前就已經受了重傷。
剛才已經有賓客報了警,警察也已經趕到現場立案調查了。
現在二樓的房間已經被封鎖起來,警方正在里頭取證。
陸柏視線微微上移,看到的是正在做勘測的警察,眼中是一片漆黑。
他攔住了一個經過的傭人,“小姐在哪里?”
那傭人低著頭,“小姐在大廳里頭。”
陸柏聽完后,一言不發朝著大廳走去。
此刻的大廳空蕩蕩的,一走進就能看到正在喝水的陸昕昕。
陸昕昕聽到腳步,回過身看到正朝著自己走來的陸柏,“哥?都弄完了?”頓了頓,她又喝了口水,繼續道:“累死我了,那些人都好八卦,趕都趕不……走”
‘啪’
空蕩的宴會大廳傳蕩著這一聲清脆的巴掌聲。
陸昕昕捂著臉,瞪著眼,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陸柏,“哥?”
“你知道我最忌諱什么。”陸柏的聲音很冷,看著她的眼不帶一絲溫度。
陸昕昕的右臉已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來,可見那一巴掌的力道并不清。她將手中的水杯放下,安靜地低下了頭。
“過兩天我讓人送你回國外。”陸柏留下這一句話便要離開。
“哥,這一巴掌你想清楚是為了誰打的嗎?”陸昕昕忽然出聲道,看著他的背影眼中帶著少見的炙熱。
陸柏目光一頓,沒有回應她的話直接離開了。
陸昕昕一直看著他的背影離開,良久終是發出了一聲嗤笑。
從來就沒有人是干干凈凈的……
另一邊,陸柏回到二樓的書房便打了個電話。
“唐殷怎么樣了?”
“不是很樂觀,聽說后腦遭受了重擊,具體情況要看手術后的恢復情況了。”
陸柏捏著手機的手一頓,“照顧好她,有什么情況隨時跟我匯報。”
“是。”
電話掛斷后,陸柏隨手將手機丟在一旁的書桌上,有些疲憊地捏了捏眉心。
剛收到消息,警方那邊已經將這個案子歸位謀殺案調查了。如此一來,這整件事情就便得更加復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