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芝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正好聽見由拐角處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她微微側目,看到的一幕卻讓她在無聲息中挑起了眉頭。
她看到了什么?
唐殷竟然強吻了陸柏!
只見她白皙的手死死地扯著陸柏的領帶,即便踩著高跟鞋也僅僅與他的身高持平,勢均力敵。也不知道二人講了什么,她的情緒嘩然變得激動,踮起腳后不管不顧地吻上了陸柏。
整個過程,陸柏都沒有動就那樣冷淡地看著她,宛若她是跳梁小丑一般。
袁芝快速移開視線。
這不關她的事,且也不關心他們兩個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
只不過正當她想離開,陸柏余光卻正好瞄見她,無聲息中推開了唐殷。
那一刻,袁芝看見他眉頭微微擰起。
那該是對這種情況被撞見的不喜。
唐殷被推開,有些猝不及防,臉上閃過難堪。不過很快,她就注意到了陸柏的異樣。
她順著陸柏的視線望去,正好撞見要離開的袁芝,語氣間是難以掩飾的厭惡,“又是你?”
袁芝沒想摻和他們兩人事情,可被這么一說也不好直接離開,淡著聲道:“路過,上廁所。”
她發誓這已是她最為和氣的解釋。
本以為她這么說即便唐殷再不喜歡她也不好說些什么,可恰恰這時陸柏出聲了。
“我是喜歡她沒錯。”這一句話是對唐殷說的,可他的視線卻是落在袁芝身上。
袁芝,“……”
空中有短暫的沉默。
唐殷沒想到陸柏會這么對她,竟然一點點情面都沒有留給她。
這么多年了,她以為他總會忘記那個人,然后會看到一直背后默默注視著他的她,可一切終究還是她想得太簡單了。
“陸柏,所以你忘記……她”唐殷的后半句話還沒有說完,恰好陸昕昕的聲音從后頭傳來。
“芝芝,你怎么去這么久?”陸昕昕拍了下她的肩膀,臉上滿是疑惑。
她站定,視線正好看見旁邊站著的陸柏和唐殷,一頓驚呼:“哥……你怎么和她在一起!”隨后又插著腰,生氣道:“唐殷!你離我哥遠點!”她邊說邊走上前,然后直接隔開了他們兩人。
“kiki,這里沒有你的事。”唐殷語氣不善,想也是平常少有人同她這么講話。
陸昕昕冷哼一聲,倒是少見地沒有跟她再生辯駁,她拉著陸柏的手臂道:“哥、芝芝我們走。”
袁芝也是很樂得見這種結果,安靜地跟著沒吭聲。
剛才簽訂好合同后,她就出來透透氣順道上個洗手間,可卻怎么都沒有想到會撞見他們兩個還是以那種形式。
陸昕昕拉著兩人走了幾步卻被站在后頭的唐殷喊住了。
“陸柏,你就是個王八蛋!”唐殷罵道,可若細聽之下便能發現她聲音隱隱地顫意。
幾人腳步一頓,神色各異。
袁芝敏銳地發現旁邊陸柏腳步一頓,臉色有些難看。
“唐殷你!……”陸昕昕轉過身,臉色也很不好看。只見她邁開步子想要走過去,看模樣頗像是要打架一般。
袁芝知道她的性格,一把拉住她,朝著她搖了搖頭。
“kiki.”陸柏聲音很低,帶著幾分警告的意味。
陸昕昕狠狠地瞪了唐殷一眼。這才不情不愿地轉回身,跟著他們離開了。
“哥,你……”陸昕昕話沒有講完,正好被陸柏的聲音打斷。
“我跟唐殷沒關系。”陸柏的話意味頗深,無形中直接撇清了他們兩人的關系。
袁芝沒吭聲。
話是說給她聽的,可事情卻與她無關,所以她并不覺得自己需要說些什么。
倒是陸昕昕閑不下,直直點頭,連著道:“我可以作證。”
袁芝笑了笑,沒說什么。
談話間,幾人已經坐著電梯下到了公司樓下大門。
“我送你。”陸柏出聲道。
袁芝搖了搖頭,直接拒絕道:“不用了,呆會有人來接我。”
“芝芝一起吧,你才不用等車。”陸昕昕勸說著。
袁芝笑著搖頭,道:“真的不用。”
“好吧……”陸昕昕聲音中顯得有著低落。
陸柏也沒有再勸,極為官方道:“那你回去小心點。”
袁芝點頭答應。
她看著二人準備離開,卻沒有想到自己頭上忽然罩上一雙大掌。
她下意識就要做動作,卻在鼻間涌入地那股消毒水氣味止住了。
趙諶!
他今天怎么自己過來接她了!
袁芝快速轉過身,眼中是難以掩飾地光亮。
“你怎么過來了?”
“不能來?”趙諶眉頭一挑,反問。
袁芝眉頭一挑,“我也沒有說你不能來啊。”
趙諶一陣輕笑,沒有在接話,隨后將視線落在一旁站著的陸家兄妹二人,“前些日子,有勞你們照顧她了。”
一句話確實直接將人自己的身份表得明明白白。
陸昕昕小心地看了眼自家哥哥,神色有些復雜,先一步出聲,“趙先生您好,我是陸昕昕,之前宴會見過的。我是芝芝的朋友。”
趙諶微微點頭。
而后幾人將視線落在一直沉默的陸柏身上,等待著他的出聲。
“你跟她不合適。”陸柏語出驚人,聲音中卻帶著篤定。
袁芝眉頭一擰,神色復雜。
這陸柏說這話什么意思?
“合不合適可不是你說了算,何況人現在是我的,我覺得挺合適的。”趙諶說話向來如此,主權占有極為明顯,末了他還不忘側過頭,問身邊的袁芝,“你說是不是?”
袁芝想給他一個白眼,可她沒有。
她僵著臉,硬生生答了個“是”。
陸柏的心情真真假假她并不在乎,她只知道她并不喜歡跟他接觸,那是一種由心底而生詭異感。她也說不清那是一種什么感覺,只知道害怕得緊。
“芝芝,你……”陸昕昕有些不忍,擔憂地看著身邊的陸柏。
陸柏神色倒是一臉正常,沒有在意二人的一唱一和。
“時間還長。”他僅僅只留下這四個字,然后帶著陸昕昕離開了。
袁芝聽著這話,總覺得心理很不舒服。
時間還長?
總感覺他知道她的一些什么事情?可他不認識她不是嗎?
“人剛走遠,想人家了就追上去啊。”趙諶看了她一眼,涼涼道。
他說完,轉身先行。
袁芝愣了一下,追了上去,陰陽怪氣道:“別啊,我可不是你的人嗎?”
“爛桃花。”趙諶拉開車門,做了個最后的點評。
袁芝,“……”
爛桃花?
居然說陸柏是爛桃花?若是傳揚出去不知道要被多少少女亂棍打死……
路上。
袁芝想起要封閉拍攝的事情,順嘴就跟他提了句。
“跟陸氏的合作?”他問,聲音聽不出絲毫波瀾。
“是啊。”
“嘖。”
袁芝眉頭一揚,隱隱可見笑意,“不過這次不是他親手接這個項目,他把這個項目給昕昕了。”如若不是陸昕昕對接這次的拍攝,想她該是不會接下這次活動。
她并不想跟陸柏有過多的接觸。
“哦。”
袁芝沒說話,手卻在無聲息中伸到了他的手臂邊緣,用力一掐。
“我靠!你……”袁芝一陣驚呼,臉上先是震驚后是惱怒。
趙諶憋著笑,“蠢。”
她以為他沒有看見她的小動作,結果是看見了等著她下手了。
趙諶平日件有健身,手臂稍稍使勁肌肉便能凝實,剛才她那么一掐自然是使不上勁頭的。
袁芝翻了個白眼,沒打算在搭理他了。
車子一路平穩行駛著。
傍晚的天空掛著一輪紅月,似火般奪目。
……
晚間,袁芝端著一盆水果窩在沙發上看新聞。
趙諶跟她挨著坐,視線同樣落在電視屏幕上。
二人相處都極為自然,都是最為舒服的姿態,頗有老夫老妻的狀態。
這時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打破了這極為和諧的一幕。
趙諶長臂一伸,抓到自己手機。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起身,“我去接個電話。”
“哦。”袁芝沒有多想,因為他平常也鮮少當著她的面接電話。
寂靜無聲的庭院,隱隱有北風的呼呼聲,卷起地上枯葉。
趙諶接通了電話,“喂。”
“先生,那邊自首了,由頭是教唆殺人。”
“警方那邊怎么說?”
周秋實的聲音有些猶豫,頓了頓道:“那邊花點錢,應該是可以無罪釋放。”
這件事情確實是按照他們預想的軌跡發展著。
何漁的死因確實沒有任何他人造成的實質外因,所以即便有言語的教唆他人自殺的行為也定不了什么罪行。
很多時候恐怖的不是實質的暴行,真正恐怖的是人在精神上的暴行。
“晚點把歐藺的口供發給的我。”趙諶出聲道。
何漁的那個女孩他見過,積極陽光,究竟歐藺對她說了什么竟然使得她自殺了?這一點他要看看歐藺是怎么說的。
“好的。”
這邊電話掛斷了一會,趙諶在門口吹了會風才進屋。
屋內,袁芝還是剛才的姿勢窩在沙發,可細看之下就能發現她的視線有些飄。
她沒有在看電視。
趙諶走近,伸手摁在她的頭頂上,“想什么?”
袁芝身子一頓,沒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