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九天接收到宋依然的意思，沒有再繼續說些激怒蘇眉的話。
比如，你不是我母親。
類似于這樣的話。
蘇眉見他沒有反駁，不禁有些高興。
“阿九，你果然還是認我這個母親的！”
看著她眼中發亮的光，竟讓人莫名覺得她有些可憐。
真的可憐。
這個女人，這一輩子，都將別人的兒子當成是自己的兒子，而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不聞不問。
她活成這樣，說不可憐，肯定是假的。
可這個時候，即便宋依然心里這么想，也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
此刻的蘇眉有點兒接近病態，永遠不知道你說的哪句話會激怒她，讓她控制不住地動怒。
她一旦動怒，不說他們倆會有危險，就連他們離開的那些人，怕是也還沒有逃到安全區域。
所以，他們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哪怕到了最后，他們還是逃脫不了一死，可他們救了更多的人，他們死也值得了。
宋依然握著戰九天的手，示意他千萬別出聲，不管蘇眉說什么，他都不要出聲，只要安靜地聽著，哪怕讓蘇眉誤會，他還是認她這個母親的，那也值得了。
“阿九，你小時候就特別乖，長大了還是跟小時候一樣乖。媽媽真的很欣慰。”蘇眉仿佛陷入了對過去的回憶之中，目光漸漸變得柔和。
若是換作以前，戰九天的直男性格，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戳穿蘇眉的幻想，可此刻，宋依然阻止了他，他竟也忍了下來。
蘇眉見他這么乖地聽自己說話，語氣越來越平和，神情也越來越溫柔。
就好像，真的是對著她的親生兒子一樣。
如果墨琛和蘇奕然在這兒，看到她這樣對戰九天，不知道會是什么表情。
失望么，還是難過。
畢竟，他們才是蘇眉的親生兒子啊！
可他們不僅一刻也沒有享受過他們親生母親的溫暖，還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他們的親生母親也一點兒不會顧忌他們的安危。
他們這一生真的很可悲。
且不說，他們自出生就沒有見過他們的親生父親，就算見著了他們的親生母親那又怎么樣。
還不如從來不知道，他們有一個這樣的親生母親。
“阿九，你怎么不說話？怎么不叫媽媽？”蘇眉看著戰九天，眼中滿是期待。
戰九天的手微微抖了抖。
宋依然知道他已經快要忍不下去了，搶先說道：“伯母，你都要殺死阿九了，他還怎么叫您母親？”
“誰說我要殺死他！”蘇眉飛快地說，“我愛護他都來不及，怎么可能會殺了他！”
“那您還想要讓這里爆炸，第一個死的不就是阿九么？”宋依然是心理醫生，時刻關注著蘇眉的表情。
她發現，蘇眉此刻，好似陷入了一種角色扮演之中，完全將自己當作是戰九天的母親。
親生母親。
時間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時候，戰九天就是她最心愛的長子，是她跟她心愛的男人生的孩子。
蘇眉眸光溫柔：“阿九，就算媽媽殺了所有人，也不會傷害你分毫啊！我的孩子。”
戰九天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聽著她說這樣的話，他心里直犯惡心，可他是戰九天，本來就是喜怒不形于色，他面上表露出來得并不明顯。
宋依然知道他不想說話，于是替他說道：“伯母，我知道您非常愛您的兒子阿九，您可以可以告訴他，您將引爆器放在哪兒了？”
這是他們進來的目的啊！
如果能拿到引爆器，他們就都不用死了。
如果真的拿不到，那能夠拖延多長時間就拖延多長時間吧，至少保證其他人能有足夠的時間逃出去。
“引爆器？”蘇眉像是突然被人從回憶中拉回到現實一樣，一張臉瞬間變了色，“你這個可惡的女人，居然想騙我交出引爆器！”
宋依然驀地一驚，臉色白了。
她沒有想到，這個蘇眉都已經陷入瘋顛狀態了，居然還這么高的警惕心。
“別跟她廢話了。”戰九天將宋依然護到身后，一副生怕蘇眉傷害了她似的樣子。
“阿九……”宋依然還想說點什么。
蘇眉根本不給她開口的機會：“阿九，她是壞人！你離她遠一點！女人都是禍水！你忘了媽媽教你的了嗎？”
戰九天一愣，腦子里好像快速滑過一些什么。
那是他小時候，蘇眉偶爾瘋起來，確實對他說過，女人都是禍水，讓他長大后千萬不要愛上任何女人。
他突然間頓悟了。
原來，他心里一直有這樣一個心結，這也是他為什么這么多年來，從未想要找一個女人，過一輩子的原因吧。
他潛移默化的被蘇眉的話影響了，心里隱隱排斥著女人。
直到宋依然的出現，直到她不移余力地倒追他，才一點一點將他的內心世界給打開了，讓他知道女人并不可怕，也不像他潛意識里以為的那樣，都是禍水。
戰九天握著宋依然的手不由自主地緊了緊。
像是感覺到他的情緒似的，宋依然側頭看了他一眼。
只是一眼，她就從他眼中感覺到一些什么。
瞬間懂了他此刻在想什么。
然而，不等他們多看對方，蘇眉的聲音又響起。
“阿九，過來，過來媽媽這邊來！”蘇眉一臉防備地盯著宋依然，像護崽的母雞似的。
宋依然有些哭笑不得。
她才是最不可能會傷害戰九天的人好么？這個蘇眉莫不是臆想癥無藥可醫了吧？
真是可怕。
“蘇眉。”戰九天突然開口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樣？”
“……”
宋依然想攔都攔不住了。
果然，直男開口，必死無疑。
“阿九？”蘇眉像是不敢相信似的盯著他，“你叫我什么？你怎么可能直呼媽媽的名字？”
戰九天：“……”
簡直滿頭墨線。
宋依然也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蘇眉眼睛斜著轉了轉，像是想到什么，突然笑了起來：“我想起來了！阿九，你小時候都是叫我母親的！不是媽媽！你從小就像個小大人似的，特別乖巧。你能再叫我一聲母親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