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隨著蘇奕然離開的方向看過去，這才發現，他是朝戰九驍走了過去。

而戰九驍此時并不是一個人，他身邊還有戰柏樺。

“原來如此。”

此刻溫暖終于明白了蘇奕然方才那句話的意思。

戰柏樺這個時候來找戰九驍，肯定不只是關心自己兒子這么簡單，他一定也是想從自己這個兒子口中得知蘇影的下落。

溫暖知道蘇奕然去偷聽了，其實她心里也特別好奇。好奇戰九驍這兩年到底發生了什么，為什么會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也好奇蘇影的下落。

如果說她一點兒也不怕蘇影，那是不可能的，可她從來不是一個用恨支撐自己活下去的女人。

這兩年她不斷努力地學習各種技能，一來是為了使自己變得強大，以后不再被人所牽制。二來也是為了借助繁瑣的學習，使自己變得忙碌起來，沒有時間去想過去的一切。

她以為這兩年自己將過去那一切全都忘記了，可當過去的人和事又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才知道，不是什么事都那么容易忘記的。

宴會大廳解落里，相對很安靜。

戰柏樺看著自己面前的小兒子，眼中閃過一絲歉然：“小驍，這兩年，你還好嗎？”

他的話問得艱澀極了。

他心知他這兩年肯定過得非常不好，他身為父親卻什么都做不了，特別對不起他。

“我過得好不好重要嗎？”戰九驍語氣淡淡，全然沒了在三個孩子面前的溫聲軟語。

戰柏樺斂了斂眉：“小驍，爸爸知道你受了不少苦，是爸爸和媽媽對不起你……”

“我沒有媽媽。”戰九驍語氣依舊淡淡，可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卻倏地掃了過去，“父親今天過來是想特意來問她的吧？”

戰柏樺眼中閃過一抹晦澀：“小驍，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以他對蘇影的了解，以蘇影偏執的程度，她是絕對不可能主動放兒子回來的，除非……

“我殺了她，逃了出來。”戰九驍語氣還是那么平淡，甚至嘴角還翹起一絲淺淺的笑，“我這么回答，父親還滿意嗎？”

戰柏樺的面色驟然變了，眼中閃過一絲驚恐，很快又被極力壓抑下去：“不會的。我知道我的兒子不會這么做。”

“為什么不會？你是覺得我打不過她殺不了她？呵呵，你別忘了我跟她一樣是一個怪物，興許我的某個暴力人格突然出來了，趁她不注意就偷襲成功了呢？”戰九驍笑得特別好看，可他眼中卻一點兒溫度也沒有。

戰柏樺搖頭，十分篤定地說：“你不會。”

戰九驍臉上的笑陡然僵住，面色陰沉下來：“我會！”

他很不喜歡眼前這個男人用一臉篤定的語氣告訴自己，自己不會殺了那個女人，非常不爽。

因為他真的不會，他沒有下得去手，即便在他失控的情況下。

戰柏樺見他發怒，就知道自己的猜想沒錯：“小驍，你是我的兒子，我的兒子是什么秉性我還不清楚嗎？不管你外表多么冷酷，你的內心都是溫暖的。”

戰九驍沒有說話，臉色卻比方才還難看了幾分。

戰柏樺還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又繼續試探地問道：“她在哪兒？”

戰九驍的臉陰沉得可怕，冷聲吼道：“別再提起她！”

他冷冷地瞪了戰柏樺一眼，一個字也不想說，轉身就走。

“小驍！”戰柏樺想追上去，可才追了兩步就停了下來。畢竟是自己的兒子，他了解兒子，這個時候無論自己怎么問，都不可能從他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沒有得到答案的人還有蘇奕然。

他就藏在柱子后面，將戰家父子倆的對話全都聽清了。

“活著就好。”

雖然他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知道蘇影還活著就好。

那個女人畢竟養育了他那么多年，雖然她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甚至在養育自己的過程中對自己并不好，可他還是擔心她。

當然了，除了這兩人，溫暖也是很好奇的。

只不過她并不關心蘇影的死活，她想知道的是戰九驍這兩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他是怎么逃出來的。這些事或許會戳痛戰九驍的內心，可這些細節對他的病肯定會有幫助。

既然她想做他的主治醫生，就得了解有關他的一切，這樣才能更好地幫他治好病。

可惜了，戰九驍真的是嘴嚴，居然一個字也沒說。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是不是很不開心？”蘇奕然雙手插在兜里，走到溫暖身邊。

溫暖苦笑一聲：“那有什么辦法呢？不怕有病的病人，就怕不肯配合的病人。”

蘇奕然笑了笑：“小暖，其實我早該想到的，連你都問不出什么，別人又怎么可能問得出來呢。”

“他已經完全忘了我。”溫暖的笑變得更加苦澀，“任何人都有可能問出些什么，唯獨我什么都不可能問出來。”

“不。”蘇奕然搖頭，目光深邃地看著她。

溫暖微微蹙眉：“什么意思？”

蘇奕然嘴角微微翹了翹：“還記得三年前他為什么敢接受治療嗎？”

溫暖一愣，腦子里不禁回想起三年前的事。

不等她開口，蘇奕然便接著說道：“三年前，他愿意接受宋依然的治療，甚至還偷偷消失一年跟著宋依然去治病。你難道不知道為什么？”

溫暖知道，太知道了。

可她依舊沒有機會說出口，蘇奕然就已經替她說出來了：“因為戰九驍愛上了你，他為了不傷害你，為了能全心全意地跟你在一起，所以才會配合宋依然的治療。后來，他在失控的情況下傷害了你，他非常痛苦，才會偷偷跟著宋依然離開去治病。”

溫暖聽著他說起過往的事，眼眶微微紅了。

過去的戰九驍有多愛她，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正是因為清楚，她心里才會難過啊。

他不記得自己了，也不愛自己了。

除了兩年前發生的事，再也沒有什么能比這件事更加打擊自己了。

“小暖，別難過。”蘇奕然搭上她的肩，溫聲說道，“既然三年前你能做到讓他因為你而配合治療，那么三年后你也一樣可以。”

溫暖輕輕吸了吸鼻子，茫然地看向眼前的人。

蘇奕然微微一笑：“讓他再次愛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