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菀玉回到了房間, 明明接近兩日都沒睡過覺了,可躺在床上,腦袋里要么是阿如所言, 要么就是劉徵蒼白的臉,毫無睡意。
一轉眼就到了黃昏。
這個時候,月見匆匆走進房內,“公主, 殿下醒來了,陳管家讓你過去。”
趙菀玉聞言立刻從窗牖邊轉過頭,往書房走去, 她走的很快,不過半盞茶的時間就到了劉徵臥房,疾步穿過八寶閣, 趙菀玉看到了靠著床壁虛弱坐著的劉徵, 劉徵目光正直直看向她來的方向,待看到她, 趙菀玉發現他眼神落在她身上片刻, 然后又閉上了眼睛。
她心口猛地一跳, 林大夫在劉徵閉眼立刻上前把脈,之后他笑著說, “殿下目前無礙, 只是過于虛弱, 再度昏睡過去而已。”
屋里眾人都松了口氣, 喜怒形于色的陳管家尤其明顯,他雙手合十感謝了滿天神佛,又扭過頭來對趙菀玉說,“夫人, 殿下剛剛一清醒就在找你,所以老奴才才趕緊將請來了。”
趙菀玉微微一怔,抬眸望向床邊已然睡得昏沉的男人,想起他方才緊緊盯著門口的眼神。
“老奴要下去辦點事,夫人你守著殿下吧。”陳管家又說。
劉徵前日里受的傷,不過短短兩日,陳管家胖胖的身體都消瘦了一圈,趙菀玉垂下眸子,應了聲好。
她又在劉徵床頭盯著他坐了一夜。
天將明時,趙菀玉發現他眼皮子稍微動了下,她猛地攥緊了拳頭,下一瞬,見劉徵眼皮子輕輕掀開,她趕緊讓月見去叫隔壁的林大夫,又微微前傾身體,叫了聲殿下。
劉徵眼神有些呆滯,之后逐漸聚焦,聚焦后便落在床邊人身上。而這個時候,剛剛打了個盹個林大夫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趙菀玉趕緊挪開位置。林大夫給劉徵把脈看傷口,好一會兒后,他臉上露出個明顯的笑,“最危險的時間已經過去了,殿下只要好生修養,不會再有生命危險了。”
這話一出,趙菀玉懸在心里令她膽戰心驚的巨石猛地落地,她趕緊看向劉徵,劉徵也正看著她,兩人視線相會,劉徵臉色蒼白地對她彎彎唇。
林大夫見劉徵醒了,又趕緊吩咐月見去把溫在爐子上小米粥端過來,自受傷后劉徵只吃過藥,但養傷不能只吃藥啊,得多吃點對身體好的東西。
月見很快端了一碗熬煮的軟綿清淡的小米粥過來。
趙菀玉在劉徵背后墊了個迎枕,因為劉徵自己沒什么力氣,是她扶著他坐好的。
月見將粥碗遞給趙菀玉,趙菀玉接過之后,就遞給劉徵。劉徵受傷的是右手,他看到趙菀玉伸過來的粥碗,似乎下意識要用右手來接,可一動好像就牽扯到了傷口,慘白的臉色微微一變。
“殿下用左手吧。”趙菀玉趕緊提醒。一般人右手受了傷,肯定容易影響日常起居,但她知道劉徵左手和右手一樣靈活,都能提筆寫字,縱馬舞劍。
劉徵聞言并未伸出左手,只是看著她。
趙菀玉疑惑。
林大夫看了下劉徵的表情,咳嗽了一聲,“夫人,殿下連自己坐起身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怕是端不穩這碗粥,你照顧照顧殿下吧。”
趙菀玉低頭看了下自己手上的這碗白粥,目光在房間里梭巡一圈,劉徵的外書房里沒有婢女,屋子里只有她和月見,然后就是趙銳。她遲疑了一下,坐在床頭,拿銀匙輕輕舀起一勺粥,銀勺里小米粥的還冒著熱氣,趙菀玉吹了兩下,不再冒出熱氣后伸手喂到劉徵嘴邊。
劉徵眼神依舊落在她身上,可聽話地張開了嘴。
趙菀玉看著他的動作,抿了抿唇后重復這個動作。劉徵大概吃了小半碗小米粥之后,就對著她搖了搖頭,嗓音嘶啞地道:“不餓了。”
趙菀玉舀小米粥的動作一僵,還剩大半碗呢,而劉徵平日里的飯量連喝五碗都不在話下。她沉默了片刻,低聲說:“殿下再多吃兩口吧。”
劉徵聽罷眉頭輕輕皺起,因為無力病弱皺起的弧度也比較小。
趙菀玉又盛起了一勺粥,緩緩遞到劉徵嘴邊。
劉徵安靜了片刻后,還是聽話地張開了唇,趙菀玉趕緊又喂了幾勺,然后這時劉徵又微微搖了下頭。
趙菀玉端著褐陶小碗,坐在床頭聲音輕輕地提醒他,“還有半碗沒吃呢。”
劉徵眼睫輕輕抖動,眼睫下漆黑眸子落在她身上。這一瞬間,趙菀玉忽然想起了從前,每一次都是劉徵叫她多吃一點,再多吃一點,現在兩人關系顯而易見地掉了個個。她用力抿了下唇,直接舀粥,銀勺遞到他唇邊。雖然他受了傷,身體虛弱無力,可這么一小碗粥,劉徵肯定能吃完的。
果然,劉徵盯著她,片刻后再度乖乖地張開了嘴。趙菀玉把整碗粥都給他喂進肚子里,才將空碗遞給月見。但劉徵的確是力氣不足,喝完粥漱了口,盯著趙菀玉看了一會兒,就再度閉上了眼睛,昏睡過去了。
劉徵再次醒來最先看向床頭,床頭圈椅上坐的是陳管家,他目光便往別的地方看去。
“殿下,你醒了。”陳管家見劉徵醒了很激動,不過知道劉徵今日早上已經醒過一次了,現在再醒他的激動也不是難以控制,他先問他餓了渴了或者哪兒不舒服嗎?見他都沒有回答,反而像是在屋子里找什么,陳管家懵了下然后恍然大悟道:“殿下是在找夫人嗎?”
夫人兩個字一落下,劉徵眼神緩緩落回陳管家身上。
陳管家笑了笑,“夫人兩個時辰前回房歇息去了。”
劉徵聞言收回了眼神。
陳管家心里笑一聲,劉徵的心思猜透好幾分,他說:“殿下,你昏迷的這幾日大半時候都是夫人守著你的。”
“真的?”劉徵聲音難聽低啞,差一點就要湮滅在夜色里了,這是身體虛弱昏睡時久的后遺癥。
陳管家重重點頭,“當然是真的了,夫人可關心你了,那日你受了傷生死未卜,夫人魂不守舍的樣子,老奴還是第一次看見。”
陳管家邊說著邊看著自家殿下的神色,老實說劉徵臉色不好看,神色蒼白,形色疲憊,甚至下巴上都冒出了一圈胡茬,和從前冷峻清雋的樣子完全無法同日而語,但陳管家發現劉徵唇角上揚了一個難以察覺的弧度,心情亦是難得喜悅。
“要老奴去請夫人過來嗎?”陳管家問。
劉徵聞言眉頭一皺,躺在床上啞著嗓子吐出幾個字,“讓她休息。”
今日確定劉徵脫了險,趙菀玉沐浴更衣之后,難得睡著了。翌日醒來后橘紅色日光都已經透過門扉窗牖鋪了進來。
她收拾好之后,就去了前院。
她到達時劉徵正靠著軟枕喝藥,他親自用左手端藥碗,且他喝藥和她一樣的,都不要湯勺,就著藥碗一飲而盡。
喝完藥后,他將碗遞給陳管家。碗剛給陳管家,看到不知具體幾時進來的她一愣,而后眉宇死死擰著眉頭對她說,“這藥很苦。”
今日他的身體比昨日好一些了,嗓子還是有粗糙砂紙磨礪之感,但嗓音大一些了。
“藥本來就是苦的。”趙菀玉走到床邊柔聲說。
可劉徵聽了這話,眼神還是直直地盯著她,似乎并不滿意她這樣說。趙菀玉嗅著屋子里淡淡的藥澀味,思忖了一會兒后,轉身對陳管家說,“陳管家,以后殿下喝藥時,拿些蜜餞過來。”
陳管家一愣,他家殿下喝藥怎么會吃蜜餞,那都是小女郎喝藥才愛吃的東西,他當即就想說蜜餞對殿下無用。可他猛地想到他家殿下也從來沒對人抱怨過藥苦呀。陳管家瞥了下自家殿下,看不出自家殿下此刻的想法,他便對趙菀玉應聲是,“老奴知曉了。”說罷他拿著空蕩蕩的藥碗出去了,又說,“老奴去取殿下今日的早膳。”
陳管家離開后,趙菀玉在床頭的圈椅前坐下,劉徵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臉上,趙菀玉也低頭看著他,雖然臉色依舊蒼白,可沒昨日慘白了。
約莫過了一刻鐘,有腳步聲微微響起,趙菀玉往門口看去,是陳管家端著劉徵的早膳進來了。劉徵今日的早膳依舊是清淡養胃的白米粥,陳管家將早膳放在紅木方桌上就退了下去。趙菀玉起身給劉徵盛了一碗粥,她用銀勺輕輕攪動,等溫度適宜之后,她端著粥碗走過去遞給劉徵。
“殿下喝粥吧。”趙菀玉說。
可劉徵依舊沒有接,只是掀起眼簾,眼神定定地望著她。
趙菀玉看懂了劉徵的未語之意,她說,“殿下已經有端碗的力氣了。”她都看到了,劉徵喝藥時是他自己用左手拿的藥碗,這一碗粥不會比那一碗碗藥重。
劉徵聞言薄唇輕動,“可是我不想自己端。”
趙菀玉一怔,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這個時候,劉徵眉頭一擰,忽然捂住胸口重重咳嗽了兩聲。
“殿下,你沒事吧?”趙菀玉臉色微變,立馬俯下身來問道,聲音很關切。
劉徵無力地擺了擺手,說無事,又坐直了身體,他臉色唇色本來就蒼白,因為剛剛幾聲劇烈咳嗽,皮膚里透出了幾抹淡淡的緋色,可越是這樣,越發顯得他唇色蒼白,滿臉病容。
趙菀玉深深吸了口氣,她也不去想劉徵是真的咳嗽還是故意咳嗽,在他床頭坐下,然后舀了一勺粥喂到他唇邊。
劉徵后背靠著迎枕,虛弱地張開了嘴。
今天劉徵倒是規規矩矩地用完了一整碗粥,這讓趙菀玉松了口氣。她叫小廝收走漆盤,又回過頭來問劉徵,“殿下要不要睡一會兒?”
“不困。”劉徵說,他是真的不困,昨夜醒來之后又睡了大半宿,這樣算來,這三天他幾乎都是睡過去的,今早上清醒后現在一點都不困。
聽他說不困,趙菀玉只好嗯了一聲,感受到劉徵灼灼看著她的視線她遲疑了一會兒,就想告辭,這個時候忽然響起劉徵病弱的聲音,“你去拿書架上三排四閣的書。”
這臥房在劉徵前院書房的第二進,屋子布局和她在春波院的屋子相仿,靠窗的一側也有個書架,聞言她便走了過去,按照劉徵的吩咐將這本書取了出來。取了出來后她一怔,因為這本書不像是劉徵會看的,她看著書名,書名寫的是玉娘記,這明顯是民間姑娘解悶的話本子,劉徵也會看這類書打發時間嗎?
趙菀玉拿著這本書走到劉徵的床前,問他是這本書嗎?
劉徵隨意地瞥了一眼后點了點頭,道:“是它。”說完又看著趙菀玉,“躺在床上無聊,你能給我讀一會兒書嗎?”
趙菀玉比劉徵生病次數多,當然知道養病時無所事事有多無乏味,當即應了聲好,雖然這本書不像是劉徵看的,但她也不能說全然了解劉徵,便坐在床側,聲音溫和地讀了起來。
她看著書,劉徵看著人,她就坐在一臂之遙的地方,低垂眼睫,面向她的側臉潔白堪玉,有燦爛的日光從門縫里偷跑進來,劉徵看見了她眼底的青色。
劉徵想到那一日,他為她受傷的那一日,當她發現他傷口有毒時,她眼底的害怕擔憂不安,為他受了毒傷而心神難安,因他生死難料而恐懼擔憂。
雖然有些不應該,但他很喜歡這樣的她,因為他有了劇烈情緒起伏的她。想著他落在她面上的目光愈發幽沉,也越發不知道她讀的是什么。當然了他本來就不是為了聽書,只是看她欲離開后找出的留下她的理由罷了。
趙菀玉能察覺到劉徵看著她的視線,她逼迫自己別看他了,直到劉徵忽然叫了她一聲。
趙菀玉抬起頭,劉徵微微繃直了脊背想起身,“我想更衣。”
更衣是要如廁的意思,趙菀玉合上書抿了下干澀的唇瓣,“我去叫趙九。”
但還沒有站起身劉徵的聲音再度響起,“你病的時候我幫過你。”
趙菀玉記憶瞬間飄回一兩個月前她生病后劉徵要扶她去凈室的樣子,她低著頭說,“我力氣扶不動你。”說完就起身,不過只走了一步就愣在了床頭,因為劉徵伸出左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趙菀玉心亂了下,這個時候劉徵忽然又松開她,輕輕地嘆了口氣,“去叫趙九吧。”
聽到這句話,趙菀玉抬起眼皮看了眼劉徵,劉徵神色有些失落,不知道為什么,趙菀玉心里涌出一股道不明白的感覺。她撇下這股感覺,快步出去叫了趙九進來。
劉徵看起來精神尚可,其實抹在劍刃上的毒很厲害,也就是林大夫醫術過人,加上劉徵身體好和意志頑強,才能熬過來,現在其實還是虛弱。等他從凈室出來,趙菀玉就想讓他繼續休息,這個時候,趙銳進來稟道:“殿下,李松明大人求見。”
趙菀玉知道這個人,這是齊朝刑署里李大人,也是眾人皆知的二皇子心腹。
果不其然,她看到劉徵對趙銳頷首,“讓他進來。”
趙菀玉想說她先回去,但想起那日在前書房的發生的一切,她低著頭準備悄悄直接退出去,但剛走了兩步,劉徵的聲音忽地響起,“菀菀,給我倒杯水。”
劉徵養傷,不能喝茶,只能喝白水,趙菀玉給他倒了杯水,劉徵慢吞吞地接過,而這時那位李松明大人也到了內室,她嘆了口氣,默默地垂眸站到了一邊。
李松明和劉徵年齡相仿,剛剛及冠,見劉徵果然已經脫險,他松了口氣,正欲啟唇,忽地看到床邊沉默立著的趙菀玉,他微微一愣看向劉徵,見劉徵不曾出言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殿下,我尚未查出是誰下此毒手。”李松明神色愧疚地說起正事,幾日前事劉徵遇刺后他就立馬追查,而現在竟然一無所獲,那些刺客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
劉徵靠床頭而坐,得到這個答案不是很奇怪,要殺他的人他心中有數,而且這次看來是孤注一擲,依舊未能成功,該著急的應該是對方。
“現在你打算怎么辦?”劉徵問。
李松明靜默了兩瞬,低聲說出了他的籌謀,“既然找不到證據,就不找了,我們可以做些證據。”反正幕后之人不是齊后就是太子,而且這人會在這個時候下手,是太子的可能性大一點。
劉徵聽到李松明如此道,目光閃過贊賞,又緩緩道:“做些三皇子派人行刺我的證據。”
李松明微微呆愣,三皇子對劉徵的威脅可沒有太子大,但對上劉徵銳利的眸光,李松明明白了殿下的一箭雙雕之意。他頷首應諾,他會做些三皇子下手的證據,可三皇子沒有下手,那么讓三皇子以為是太子行刺二皇子,然后將這些臟事嫁禍到他頭上輕而易舉。
三皇子和太子雖是一母同胞,可太子之位只有一個,尤其是這半年來,兩人的和諧只剩下表面。現在太子又出征鄭國,齊后顯而易見地想為長子鋪路,同為齊后之子,三皇子可不是甘心于閑散宗室之人。
李松明想明白了,趙菀玉腦筋飛速轉動,她也想清楚了劉徵這一石二鳥之計。她不由側眸看向床上那個氣色疲弱的青年,想起青年對她那些單純熱忱的行為,又把他和工于心計的政客聯系在一起。
李松明匯報完這幾日朝中大事,就告辭了。
李松明離開后,劉徵示意趙九離開,這才看向趙菀玉,咳嗽了兩聲后聲音虛憊地問她,“你看著我在想什么?”
趙菀玉在看劉徵到底看上了她什么了?她雖然漂亮但齊國美貌女郎不在少數,且劉徵聰明能干出生高貴,愛慕他的女郎如過江之鯽,其中應該不缺漂亮女郎,所以他到底喜歡上她什么了?趙菀玉很想把這個問題問出口,可終究咽了回去。
“殿下臉色不好,還是休息吧。”趙菀玉說了最想說的話。
劉徵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乖順地應了聲好。
不過雖然劉徵剛剛受了難,但能夠什么都不想只養病的時間還是不多,畢竟還是有很多事情需要他處理,幸好他年輕底子好,氣色還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這日趙菀玉正給他讀書,讀的是本兵書,陳管家臉色復雜地走了進來,說了一件事,“夫人,凝安公主想見你一面。”
趙菀玉聽到這個消息猶豫了一下。
劉徵躺在床上,心里的想法一覽無余,“不想見就不見。”
趙菀玉合上書看著劉徵說,“我想去見一見她。”
見趙菀玉這樣說,劉徵看了下自己的傷口,很想自己陪趙菀玉一起去,可他清楚若是他執意要陪她去,趙菀玉可能就不會去見趙凝安了。趙凝安畢竟和她有血緣關系,是以他叮囑道:“那讓趙九陪你一起去。”
趙菀玉沒有推辭。趙凝安已經被關在大牢里半個月了,齊國大牢趙菀玉領教過,幽暗凄冷。但趙凝安和當初的她不同,不曾關押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石牢里。
她的牢房是亮著燭光的,她被關押了半個月,臉色蠟黃,烏發枯燥,可神色很平靜,見她來了,也沒有多余的情緒,只是復雜地盯著她。
半晌之后,趙凝安先開口了,她盯著她背后跟著的侍衛和月見說:“我想單獨和你說幾句話。”
兩人隔著鐵門,趙菀玉不會打開折扇門,那么趙凝安也不可能傷害到自己,趙菀玉便微微頷首,扭過頭來示意月見她們去拐彎處等著她。
然而趙九聽到這吩咐,并未直接退走,而是示意獄卒拿來桎梏手腕的枷鎖,然后叫他們打開獄門,給趙凝安帶上腳鏈和木枷后,趙九合上獄門,對趙菀玉說了句話,“屬下必須保證夫人的安全。”這才退了出去。
劉徵到底是有多擔心她的安全,看完趙九的行為趙菀玉不由得想到。想完之后見趙九離開,趙菀玉才抬眸望向趙凝安,問:“你要說什么?”
趙凝安艱難地低頭,看了下令她限制她行為趙菀玉的枷鎖,雖然她原本也沒打算傷害趙菀玉,可劉徵的人未免太過于小心謹慎了,看來劉徵真是把趙菀玉放在心上了,想到這趙凝安的表情可以說是詭異了,她隔著鐵欄看向門外的趙菀玉,趙菀玉一襲深藍繡云紋披風,氣色紅潤,她低低地笑了下,“我很嫉妒你。”
“嫉妒你運氣還能這么好,遇見一個真心喜歡你的男人。”她神色逐漸扭曲,“我本來以為告訴他你的過去,他會漸漸情淡,但他反而更心疼你了。”
一個月前劉徵晚上回來講他母妃就很讓趙菀玉懷疑趙凝安對劉徵講了些什么,但一直不確定,此刻聽到趙凝安如是道,趙菀玉終于可以確認,的確是她在劉徵面前說了些什么。
“你想說的就是這?”趙菀玉神色有點冷。
趙凝安聞言,奇怪地勾動唇角。接著她猛地上前似乎想要沖到趙菀玉面前來,然而一根根鐵欄桿圍成獄墻阻斷了她的念頭,她只能在牢內喋喋道,“我要死了。”
她扯了扯干澀的唇,“我是被我愛的父皇殺死的。”說到此處,趙凝安眼睛變得濕潤,甚至有眼淚不受控地流了下來。
趙菀玉清楚自己為什么要來見趙凝安一面,因為同情她。雖然趙凝安從小就愛找她的麻煩甚至欺負她,可最初的原因不過是看不慣她頗受趙麟寵愛,而都是父親,但趙麟卻不夠疼愛她。后來趙麟對林妃移情別戀,對她也不如從前,不過趙凝安想要在她面前炫耀欺負她已變成了習慣。而盡管那個時候,趙凝安通過撒嬌討好,賣乖體貼已經成了趙麟最疼愛的女兒。
“但你也別得意。”趙凝安的眼神和聲音都變得兇狠,“我父皇疼了我那么多年,利益面前還是拋棄了我,劉徵現在雖然對你一往情深,但誰說的準以會不會移情別戀。”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