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聽到他的聲音也沒有要抬起頭的意思。
雖未抬頭,但花枝還是感受到顧長夜的視線。
花枝一直覺得自己偽裝的很好,遮住了面容,刻意的改變一些習(xí)慣,換了個名字,還服用了啞聲丸,短時間之內(nèi)改變了聲音。
可這幾日顧長夜的陰魂不散,讓她開始懷疑自己的偽裝是不是被他識破了。
屋內(nèi)的其他人愣怔半晌,才有人回過神,連忙走到顧長夜身旁,“不知王爺是哪里不適,不如讓臣為您診下脈!
“不必了,本王倒是挺想見識下大醫(yī)司的醫(yī)術(shù)!鳖欓L夜冷聲說著。
屋內(nèi)人又是一怔,心里都暗暗想著,這恭親王是來找大醫(yī)司的麻煩,還是來給她撐腰的。
看不清顧長夜的念頭,眾人紛紛推開,決定暗中觀察一會兒。
顧長夜徑直走向花枝的方向,然后在她對面的椅子坐下。
不等他開口,花枝淡聲說道:“卑職今日有很多沒處理的事情,勞請王爺讓其他太醫(yī)請脈吧!
說著她翻了一下手中的診簿。
顧長夜瞥了一眼診簿上的字,問道:“陳醫(yī)司對江太醫(yī)的事情很好奇?”
花枝依然從容的開口,“江太醫(yī)醫(yī)術(shù)高超,卑職便想學(xué)習(xí)一番。”
關(guān)于江塵子在太醫(yī)院當(dāng)職的事,顧長夜也是回來后才知道的,眼下不宜動他,便暫時擱置了江塵子的事情。
看著對面的人認真的翻看江塵子的診簿,顧長夜越發(fā)確定她便是花枝。
即便她否認,但她如此在意江塵子的事情,一定是知道江塵子是夏禾的人。
顧長夜沉默片刻,抬起手臂,將袖子向上拉了拉,露出手腕擋在診簿前,“有勞陳醫(yī)司了。”
花枝看了看面前的手,這才皺眉抬頭看向他。
雖隔著一層紗,但顧長夜還是感覺到帷帽下的小人兒此刻有多么的惱火。
從前花枝便很少發(fā)脾氣,對他更是一次沒有過。
眼下能感覺到她情緒的起伏,顧長夜的心頭有一瞬的癢意。
花枝深吸一口氣,覺得再趕他走,恐怕會被人指個不敬之罪,只好抬手搭在顧長夜的脈上。
顧長夜的脈有力的跳著,可仔細探去還是能感覺到脈中的異常。
花枝微微蹙眉,“王爺平日里可有心肺的痛癥?”
顧長夜:“是!
花枝的眉頭的更深。
心經(jīng)和肺經(jīng)皆不通順,顧長夜是習(xí)武之人,從前雖有頭痛之癥,但并無大礙,身體康健的很,怎么如今身體暗中有這么多癥狀?
難道是當(dāng)初的毒并未全解?
花枝奇怪的想著。
見她良久未言,顧長夜問道:“陳醫(yī)司,本王是什么病癥?”
花枝收回手,“卑職為王爺開個方子,可醫(yī)治心肺之癥,王爺回去按時服用便可!
說著,花枝拿起一旁的毛筆,沾了沾墨水,抬手寫下方子。
顧長夜的視線一直落在她寫字的動作上,眸底深處隱隱有著期盼的情緒涌動。
片刻后花枝將方子遞給他,“這藥方每日一次,連服一月!
顧長夜接過藥方,看著藥方上的字跡,眸底的期盼漸漸的湮滅。
他是想從她的字跡找出破綻,卻沒想她連字跡都隱藏了。
他早該想到,花枝有過人之處,當(dāng)初僅憑記憶就模仿了百鶴朝仙圖,如今換個字跡對她來說確實何難。
只是他沒想到,為了他花枝竟然會做到這一步,為了成為陌生人,她真的是做到了天衣無縫。
花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看他接過藥方后,又重新低下頭翻看診簿。
顧長夜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看著她翻診簿的樣子,最后落在診簿上的內(nèi)容。
“江塵子入宮當(dāng)職前,一直是一名叫陸子仟的太醫(yī)為皇后請脈!彼咳婚_口說道。
花枝喃喃的重復(fù)了一遍這個名字,“陸子仟......”
她立刻站起身,向滿是診簿的架子走去,認真的找起陸子仟這個名字。
好在診簿的擺放有規(guī)律可言,花枝很快便找到了陸子仟的這個名字。
她站在架子前翻看起陸子仟的診簿。
片刻后她終于發(fā)現(xiàn)異常的地方,“果然!
“果然什么?”
顧長夜的聲音就緊貼在她的身后,將花枝嚇了一跳,慌忙的轉(zhuǎn)身,仰頭看著距離自己非常近的顧長夜。
她下意識的向后退,想要和他拉開距離,卻被身后的架子擋住路。
“王爺還請自重,我雖入朝為官,但身份依然是女子,王爺離我如此近,被旁人看去怕是毀我清譽。”花枝故作鎮(zhèn)定的說道。
即便她如此說,顧長夜依然沒有后退的意思,反而更迫近一步。
“我一直沒有說過,陳醫(yī)司很像我過去認識的一個人。”他忽然沒來由的說了這么一句。
花枝的心頭一跳,良久沉聲說道:“我聽不懂王爺?shù)囊馑迹膊⒉幌胂裢鯛斦J識的人。”
顧長夜垂下眼眸,擋去眼中那抹悲傷的情緒,輕聲說道:“你都不曾聽我說她的事情,怎么就不想像她?”
花枝語氣多了幾分不耐,“我對此不感興趣,倒是王爺,不要在我身上找別人的影子,我便是我,和任何人都不像。”
說完,花枝試圖繞過他高大的身軀。
可剛邁出一步,顧長夜忽地伸手拉住她,“陳醫(yī)司還沒回答本王剛才的話,剛剛你說果然,是這診簿有問題?”
他的自稱重新變成本王,花枝便知曉,此刻他們不再是平等的姿態(tài),而是他在命令她回答。
花枝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緊陸子仟的診簿。
她是想自己一個人調(diào)查此事,便真是需要旁人幫忙,她也不希望那個人是顧長夜。
見她半晌沒回答,顧長夜的聲音又冷了幾分,“怎么?既然你說你是站在皇上這邊的人,那有什么不能同本王說的?還是你......”
“王爺,我們還是換個地方說話吧!被ㄖo奈的說道。
顧長夜一直都在懷疑她,若是此事能打消他的疑慮也未嘗不可。
二人走進太醫(yī)院的里屋,合上門后,花枝拿出翻開江塵子和陸子仟的診簿。
“前幾日我發(fā)現(xiàn)江塵子給皇后娘娘開的藥方,似乎有些不對勁,可診簿上的記錄又看不出疑點,但剛才我看過陸子仟診簿后,終于知道是哪里不對!
顧長夜接過診簿,在上面掃了一眼,“哪里不對?”
花枝指著兩個診簿上的記錄,“這是江塵子這一年來的,而陸子仟的記錄卻整整記載了六年之久......”
她略微停頓后,看著診簿將聲音壓得更低,“這二人的記錄橫跨七年之久,可給皇后娘娘開的方子卻絲毫未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