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舞從香菱那里回到正院時,花枝正坐在院子里一個人若有發(fā)怔。
“阿奴?”
小舞輕聲喚道,可她卻沒有半點反應(yīng),于是小舞又將聲音提高幾分,“阿奴!”
花枝這才回過神,“小舞姐姐,你回來了。”
小舞有些奇怪的打量起她,“怎么了?你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花枝訕訕朝她笑起來,沒有作答。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有心事,小舞在她身旁坐下,“若是有什么事,你同我說說,總比你一個人發(fā)呆的好。”
小舞的聲音溫柔,落進花枝的耳中就變成了溫暖。
她忍不住將頭靠在小舞的肩上,尋一處依靠。
有些話不是不能同小舞講,只是不知該如何講。
她如何去說,最近的顧長夜變化太多,經(jīng)常讓她覺得陌生,可她有很喜歡這種陌生,成全了她過往對顧長夜的種種喜歡。
他越是溫柔,她就陷得越深。
對他的喜歡日漸增加,可當(dāng)顧長夜不在時,她就會開始惶恐,怕自己這樣的深陷下去,等離開的那一日她會嘗到撕心裂肺,生不如死之痛。
花枝壓住自己復(fù)雜的思緒,苦笑一下,便想移開這個話題,沖小舞輕聲問道:“去看過香菱姨了嗎?她怎么樣了?”
“比之前好多了,只是......”小舞說話的語氣有些猶豫,停頓片刻才接著說道:“只是偶爾還會發(fā)病,吵著要找小小姐,可是將沈小姐找過去,也不見她的病好轉(zhuǎn),說來也奇怪,香菱姨竟半點不認(rèn)得沈小姐了,明明小小姐就在面前,她還是吵著要出去找!
花枝也對此事覺得有些奇怪,不知為何他有一種錯覺,好像香菱要找的人真的不是沈憐,而是另有其人。
“對了,我今日起的晚了些,還沒給陶公子送藥呢!被ㄖν蝗幌氲教赵,急忙站起身。
在她邁開步子之前,小舞急忙拉住她,“不用急了,昨夜陶公子便被陶大人接走了,還送什么藥!
“陶公子走了?”
花枝才知道這件事,有些詫異,想到自己昨夜休息的太早,都沒能送送他,然后又想到陶允身上的毒喃喃道:“陶公子身上的余毒未清,還需繼續(xù)服藥,我都未能將藥給他呢。”
聽到花枝的喃喃自語,小舞笑著說道:“陶大人自然會為陶公子請大夫醫(yī)治的,你擔(dān)心個什么勁!
“也是!
花枝準(zhǔn)備重新坐下時,小舞起身止住她的動作。
“別急著坐,剛剛我見廚房里有幾條活的鯉魚,這洗塵宴的事情好不容易結(jié)束,王爺終于可以休息,正好補補身子,你去給王爺做個鯉魚湯喝吧!”
“鯽,鯉魚湯?”花枝有些迷惑,然后十分誠實的說道:“我不會做鯉魚湯啊。”
她去后廚從來都是幫忙添柴刷碗的,只會做些簡單的東西,要說做鯉魚湯,她是真的一竅不通。
小舞卻不理會她的話,在她身后推著她向院子外面走出去,“不會就去學(xué),我問過長柳了,她會做,你可以去讓她教你。”
“既然長柳會做,那便讓長柳做給王爺喝吧,我笨手笨腳的,怕做不好王爺不愛喝!
花枝說完,小舞抬手在她的額頭上敲了一下,“你怎么一日聰明,一日糊涂呢!叫你去學(xué),你就去學(xué)!
額頭被敲一下,花枝有些無辜的看著小舞,不等她再說什么,人已經(jīng)被她推出了院子。
花枝嘆息一聲,只好按小舞說的,去找長柳學(xué)習(xí)做鯉魚湯,但沒找見長柳的人影,只好一人往后廚走去。
仔細(xì)想想,最近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且每件事都在針對顧長夜,即便他嘴上不說,但其實心底是疲累的吧。
他的確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想著,花枝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將鯉魚湯做好......
......
書房的窗子敞開著,偶有秋風(fēng)吹過,帶著窗外的落葉落進屋內(nèi)。
顧長夜從手高高摞起的宗卷中抬起頭,本想喚人來將窗戶關(guān)緊,才想起長柳今日要回家一趟,此刻不在府中。
他輕嘆一聲,又忽然想起,長柳不在,花枝不應(yīng)該來書房里侍奉嗎?
大抵是他最近對她太好,導(dǎo)致她都不記得自己該做什么了。
看來應(yīng)該好好的提醒她一下。
顧長夜看著窗外的秋色,心底想著要如何責(zé)備花枝,可唇角卻不自覺的淺淺上揚。
忽然一只燕子落在窗棱上,歪著小腦袋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望著他。
燕子的模樣長得都差不多,但這只顧長夜卻一眼便能認(rèn)出來。
花枝救下它之后,一直將它喂養(yǎng)到羽毛長齊,看著它會飛之后,便讓它自己練習(xí)捕食,為的就是將它放生以后,它能自己生存下去。
可這只燕子放生之后,卻不肯離開,整日圍著花枝轉(zhuǎn),如今已入深秋,其他燕子都向南去了,唯獨它還留在王府里徘徊。
顧長夜站起身走到窗邊,指尖輕柔的在燕子的小腦袋上撫了撫。
大概是經(jīng)?吹交ㄖ退谝黄穑@只燕子也不怎么怕他。
“怎么不在她身邊?”
聽到顧長夜的問話,燕子的頭向一側(cè)歪歪,然后撲棱兩下翅膀,一下子飛進書房內(nèi),剛好落在書桌旁的畫缸上,用喙不停地啄著里面其中一幅畫軸。
它對那副畫軸似乎十分在意,于是顧長夜走過去,將畫軸從中抽出,解開系帶,畫軸緩緩展開。
含情脈脈的菩薩躍然紙上。
顧長夜的視線一落到這幅畫上,眼底瞬間涌起淺淡的溫柔。
“你倒是對她的東西都很熟悉!鳖欓L夜似是喃喃自語的說道。
李叢剛一進來,便看到屋內(nèi)一人一燕認(rèn)真看著畫的景象。
進門的那一瞬,他還看到顧長夜眼中的異常的溫柔,那是顧長夜的臉上從沒有露出過的神情。
怕是也沒人想過,冷漠如顧長夜這般的人,會露出那樣的神情。
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看見李叢走進來,顧長夜立刻斂去那抹溫柔,恢復(fù)往常的冰冷的模樣。
“王爺!崩顓驳皖^拱手,裝作沒有注意到剛才那一幕的樣子,說道:“鬼市的人已經(jīng)都處理好了!
顧長夜抬手將燕子從自己的肩膀上干下去,淡漠的‘嗯’了一聲。
李叢抬起頭,神情嚴(yán)肅起來,“有一個人的身份很奇怪,官府那里沒有任何案底,這些年也沒有犯過什么事,查他的背景也是一片空白!
“哦?”沒想到鬼市里還有這種人,顧長夜來了興趣,“叫什么名字?”
“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