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蔓站著不動說:“你的車在哪里?”
“我沒開車,直接打車過來的。”他幽幽的站在她身后說。
蔓蔓真的很想罵人,他是不是就是故意的,故意想要引起她的內疚。“我的車在那邊,跟我過去吧!”
說完,她走在了前面,去開車,也不管他自己先坐上車,脫下透明的濕淋淋的雨衣。顏君禺好一會兒才跟過來,開了車門。蔓蔓開了暖氣,車子一下就暖和起來。
顏君禺是一身濕,自然也把她的椅子淋的全是水。“抱歉!”他脫下了外套,里面也是濕淋淋的,襯衣緊緊的貼著身體,透明的都能看到肉色的肌膚。
蔓蔓看他這個樣子,猜想他肯定是剛從醫院出來。一時說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從后面拿出小薄毯子道:“你把衣服脫了吧,披上這個,我送你去醫院。”
顏君禺沒有拒絕,拿了毛毯,也不顧不得擦頭發身體。一直掏著褲子,掏出了一個盒子,盒子是濕了的。他打開里面,里面是一根白金閃視的鏈子。他拿出來,也不說話,蹲下身微弄上她的褲腿便扣上。
“顏君禺,你做什么?”蔓蔓反應不及,一看那鏈子還閃閃亮亮的在她腿脖子上。她穿著米色的涼鞋,腳是晶瑩小巧的。那鏈子細細的,幾片類似心形狀的掛著,隱隱的還刻著字母。“取下來,我不要。”
“這是我讓人從意大利那邊訂制的,今天剛拿過來,這種扣是特殊的扣子,一旦扣上再也摘不下來。你戴著挺漂亮的,就留著吧!”他緩緩了脫上濕漉漉的襯衣,看鏈子在發她腿上閃閃發亮,終于也露出來笑容。
蔓蔓哪里會聽他的,想要解開鏈子,結果連扣眼都尋不著了。結果轉眼間卻看到那心片狀的背面刻著字母:Y她手心一顫,也罵他的力氣都沒有了。
“顏君禺,你真的是……”她有些鼻酸,眼望著黑的沒有盡頭的遠處,不敢再看他。
“我把褲子脫了你不會介意吧!”他好像全然放松過來,兩三個脫掉了休閑褲,里面只剩下短褲。其實短褲也是濕的,不過他想他要是再脫下去,她大概會扔他下車。
“我送你回醫院吧!你頭上的傷口應該沒有全好。”蔓蔓慌慌張張的發動引擎。
“原來,你也知道我頭上受了傷……”他的聲音幽幽然,一時車內又是死死的安靜。
蔓蔓最后還是沒有開車,而是死死的握著方向盤道:“顏君禺,你不是有話跟我說!”
“你現在開心嗎?”他將薄毯包著自己,頭發也擦的七七八八,笑的很是溫柔的看她蔓蔓轉頭,對上他溫柔深沉的眼眸,深吸一口氣:“顏君禺,我們應該都已經說清楚了吧!不要這個樣子好不好?何不還彼此一個清靜。”
“看來,你現在過的很開心。沒有顏家人,沒有顏君禺,讓你很開心。”他像是沒有聽到她說什么一樣,自顧自的得出了結論。
“我是很開心!”她點頭,“現在的我,生活很平靜。你知道吧,以前我是一個安靜不下來的人。成天在外面瘋的跟什么似的,我老媽常說,蔓蔓哪!你偶爾要是能安靜一下該有多好。比如跟媽媽學學怎么煮咖啡。我連咖啡都不喜歡喝,怎么會喜歡煮咖啡。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我覺得學著煮咖啡很意思。看著客人悠閑的在店里聊天,也覺得很意思。顏君禺,我想沉下來,安安靜靜的過日子,就這么簡單。”
“你們的咖啡很好喝,今天我就喝了好幾杯。”顏君禺笑著,他很想去抱抱她,卻又不想破壞現在的平靜。“既然這是你想要過的日子,我不會再打擾你。”他說完,心口的鈍痛更深了!天知,他是怎么說出這句話的。
蔓蔓一愣,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悵然。“謝謝你!”
謝謝!多諷刺的詞,難道他會沒看見當他說出這句話時,她松了口氣的表情嗎?他顏君禺對她來說,是個麻煩,是她急欲擺脫的麻煩。
“我們以后還能是朋友吧?”
“啊!你、說什么?”朋友?用在她和顏君禺之間,會不會太奇怪了!
“就算不是朋友,也算兄妹吧!”他笑的苦澀,頭好像疼了,奇怪剛才明明有把頭發擦干的,怎么覺得頭上又濕了呢!
蔓蔓干干的點頭,卻在看他時嚇到了,他額際,頰邊鮮紅的濕濡一片。
“顏君禺,你、你又流血了!”她趕緊開動引擎,嘴里急急的在罵,“你是瘋子還是傻子,傷還沒好就跑過來,還在外面淋雨。你什么意思?以為我這樣會內疚嗎?我告訴你,顏君禺,對你,我早就百毒不侵。”
顏君禺呵呵的笑,車內的暖氣很足,他只覺得全身都熱燙的厲害,扯開了毯子又笑著對她說:“閔蔓蔓,如果我今天就這么死了,你大概會記著我一輩子。”他這么想著,真的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蔓蔓看他臉紅紅的,手探到他額際,滾燙滾燙的,他發燒了。一時怒火更盛,“你顏君禺是我人生的污點,你要是死了,我一定會大肆的慶祝,終于擺脫了你這個魔鬼。”
“說的也是!”他實在也是累了,就這么靠著閉上眼睛。
蔓蔓邊開著車,本想按電話給顏海,卻發現有兩通未接來電,是童清嵐的,看到大家肯定都找他找翻了天。她按了電話,把耳塞塞到耳里:“媽,你給我打電話了?”
“蔓蔓,怎么這么久不接電話?”童清嵐聲音懶懶,像要睡的樣子。
“哦,我在店里,一直在忙,沒聽到電話的聲音。”聽著聲音,媽好像并不著急的樣子,看來她還不知道顏君禺來找她。“很晚了,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休息了?”
“沒有!”童清嵐輕柔的安撫,“我呀,想約你陪我出去逛逛,順便逛逛街。”
“好啊!”她擔心的看了眼坐在旁邊的顏君禺,他好像已經暈睡過去了。一時猶豫要不要告訴童清嵐,“媽,你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再給你打電話。”
“那好,君禺今天出院了,我跟他說好了,他不會再去騷擾你的。你要是在外面住的不習慣,就回來住吧!”童清嵐是找著了機會,就想勸她回去住。
“嗯,到時候再說吧!媽,晚安。”
蔓蔓將他送到了醫院,而她傻傻的坐在椅子上發呆。不一會兒,她身邊坐下了一個人,她一抬頭,便是夏令云。
“我今天值班,顏大少又出了什么事?”夏令云摸摸他的頭,輕輕的說道。
她搖頭,用力的呼了口氣說:“我用力的想要擺脫他,可他還是無處不在。”
“也許你沒有你想像中的,那么的想要擺脫他。”夏令云意味深長的說道,“蔓蔓,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是特別死心眼的一個人。”
“為什么這么說?”她苦笑著問。
“就好像你吃水果一樣!你喜歡吃蘋果,從來不吃榴蓮,上回小潔邀你來我家,我給你洗好蘋果,把榴蓮弄好一塊塊的在你面前。無論小潔告訴你,榴蓮有多好吃,你還是一心的要吃著蘋果。結果你吃的那個蘋果核是黑的,你卻仍然沒有嫌棄的樣子,仍把咬在嘴里的蘋果吞吐下去,不肯吃榴蓮一口。”
“那是因為榴蓮聞起來很難受,而蘋果雖然核爛掉了,肉還是好的,也能吃啊!”她分辯著。
“顏君禺就像那顆爛掉核的蘋果,你選中了,即使發現他原來沒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好,你也會死心眼的跟著。即使你的眼前有更多更美味的水果,你還是會死心的吃著嘴里爛掉的那顆蘋果。顏君禺對你來說,就是那樣的存在。”夏令云也不知自己為何會說這樣的話,以他的身份立場,他要做的應該是照顧她,讓她發現他的好,再慢慢的走近自己吧!夏令云,你實在不適合做圣人,但是你卻真的就做了。
“不是的!”她搖頭,“顏君禺,對我而言不僅僅是那顆蘋果,他是我心里的一顆毒瘤,我要切除掉的一顆毒瘤。夏令營,你不會明白的。雖然這顆毒瘤要切掉,真的會很痛很痛,甚至我自己也會因此殘破不堪。可是要切掉的,還是要切掉。”
夏令云嘆氣,輕撫她的臉,指腹拭去她眼角邊的淚:“蔓蔓,你可苦這么為難你自己,你不該要這么為難你自己。”
“顏君禺他可以什么都不管,他發下的誓言可以說違背就違背,可是我不可以,我閔蔓蔓不可以。我是一個有罪的人,我的罪恐怕這輩子都洗刷不掉。但至少,我不能讓我爸媽死不瞑目。”說完,她低下了頭,用力的呼吸著。她的目光落到自己的左腳上,銀白色的鏈子,心片翻了過來,她看到了那兩個字母。眼淚就這么的掉了下來,直落到鏈子上,冰冰涼涼的。
夏令云抱住了她,倔強傻氣的閔蔓蔓,掙扎又痛苦的閔蔓蔓,是那么的讓人心疼。
蔓蔓靜靜的靠在他的胸前,任眼淚靜靜的流著,緩緩的,再推開他。然后她撥打了電話給駱琊:“顏君禺現在在醫院里,你過來吧!”
夏令云想再去撫她的淚,她輕易的躲開說:“我先走了,你認識駱琊吧!如果她來了,能不能麻煩你告訴她,顏君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