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以為我真的是好人，我其實使了些卑劣的心思。記得嗎？在你住娘家的那段時間，我常常往你那兒跑。我知道你在和他曖昧，我想留住你，心想要是你有了孩子，也許你就在我身邊了。”終于，他也要說出那些話了，想他閔國梁，要藏著這些話這么多年，有多么的不容易。

“可是，可是你并、并沒有……”明淑芬怔怔的看他，喃喃的說。

“有的，有的！”閔國梁說出的話幾乎就只剩下氣息了，“每天晚上，我會讓你喝下一杯放安眠藥牛奶。我知道你不是那么愿意和我……，特別是那段時間，你尤其排斥，我沒有辦法，才那么做。其實，我跟那個強暴你的人，沒有分別！”

她隱約也能記得，那段時間每天醒來，身體都會有些不適，甚至還會有興奮后的余溫。可是醒來時，衣服都是完整的，身上也沒有痕跡，其實要閔國梁做到那些多么的不容易。“不，你不是，你從來不是。”明淑芬握緊他的手，“你疼愛我，即使我睡著了，你也會照顧我的感覺，你也會想要我快樂。老閔，求你，不要這樣說你自己。”

“我沒有想到的是，你會以為，蔓蔓不是我的孩子。”閔國梁的眼角也流出了淚水，“蔓蔓怎么會不是我的孩子呢？她的性子那么像我，她的身體檢查報告第一時間都是放在我的辦公桌上。淑芬，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都沒有忘記過他嗎？又或者，你不曾忘記過顏海！”

“不，不！”明淑芬急急的否認，“那些人都沒有你好，他們怎么及的上你。老閔，我、我、我愛你！”她終于可以說出來，雖然很多年前她就有所知覺，現在她才深刻的意識到。這個男人是她的丈夫，她至親的親人，她最愛的男人。

閔國梁笑了，無論這一刻淑芬說的是真是假，他死也暝目了。

確認閔國梁睡著了之后，明淑芬出了病房。剛才的事情給她的沖擊太大了，蔓蔓是老閔的孩子，蔓蔓居然真的就是老閔的孩子。幸好幸好！

沒想到的是，她一回頭閔蔓蔓站在她一米處望著她。她看著女兒滿臉的淚水，眼光中帶著痛楚，悲憤。她馬上意識到，蔓蔓聽到了她剛才和閔國梁之間的話。

“你告訴我，剛才是我聽錯了！”蔓蔓看著母親，她是想要守著父親的，卻沒想到會聽到這么震驚的事實。“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剛才你在跟老頭說什么？”

“蔓蔓，對不起，媽對不起你。”明淑芬試著去抱女兒，卻馬上被女兒躲開了。

“呵呵！”閔蔓蔓哈哈大笑，“你是對不起我嗎？你是對不起我嗎？你知道上回老頭跟我說，他這輩子最想要做的兩件事是什么嗎？一件是娶你，另一件是讓你過上好日子。他的人生里，只有你！”

明淑芬無力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捂住臉低泣。

“從小到大，我最佩服的人是你，我把你當我的偶像，我的驕傲。一直以來，我以有你這樣一個母親而得意，現在你讓我惡心。”蔓蔓哭著坐在她身旁，“你怎么可以讓我不是老頭的女兒，你難道不知道，這會要了我的命嗎？”

“你是你爸的女兒，你是啊！”明淑芬急忙對女兒說。

“但是你以為了二十多年不是嗎？”閔蔓蔓反問，“你居然還可以懷著這樣的秘密過這么多年，你每天面對著老頭，面對我，不會心虛嗎？你都不會覺得羞恥嗎？”

蔓蔓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極嚴厲的指控，明淑芬毫無招架之力：“我怎么會沒有，可是我不想失去你，也不想失去你爸，我不能沒有你們兩個。”

蔓蔓不想再說話，剛才的沖擊太大了，她甚至現在都沒有辦法相信，她剛才聽到的居然是真的。

明淑芬握著女兒的手道：“蔓蔓，媽不敢祈求你的原諒，你爸現在這個樣子也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他。”

她抽回了手：“你回去休息吧，我在這里照顧爸爸。”

明淑芬也不愿再刺激女兒，她回去自然也是休息不了的，而且閔國梁現在越來越虛弱，她是無論如何也離不開他的。“你先到房里的沙發睡會兒，你剛回來，一直還沒休息。”

蔓蔓也不想再面對母親，起身便進去了。回到房里，閔國梁睡的很沉。她坐在床前，眼淚就下來了。她低喃著：“你不要有事，不要離開我，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辦？”

次日，童清嵐給她打電話，告訴她可以去拿離婚證了。她恍然，應了聲木木的出去了。她按童清嵐說的時間還早了半小時，童清嵐和顏海已經在等著了，倒是顏君禺不見蹤影。

“我已經給他打電話了，他一會兒就到。”顏海道。

這大概是少數的夫妻離婚，還有家長陪同的吧！顏君禺遲到了兩個多小時，最后是顏海的罵聲中，他們簽了字。

蔓蔓沒有多少感受，她只想去醫院陪著她家老頭，旁的事情她已經管不到了。

“蔓蔓，我們跟你一起去看看你爸吧！”出來后，童清嵐拉著她的手道。

蔓蔓點點頭，她臉上沒多大的表情，更不會注意到顏君禺一直盯著她。上了車，顏氏夫婦坐在后面，她坐在前面，顏君禺開著車。

顏君禺早注意到她臉色的不勁兒，閔蔓蔓很少會這么的安靜。昨晚還能跟他嗆聲，這會兒卻像沒有生命的娃娃，沉默到底。

“蔓蔓，你吃早餐了嗎？”童清嵐心疼的看她蒼白的臉問道。

吃了嗎？她記不起來，然后透過后視鏡勉強笑了下：“我吃過了，謝謝媽。”她忘了換稱呼，而且童清嵐也不準她換，還說著哪天擺個儀式，正式認蔓蔓做干女兒。

到了醫院，顏海坐在床邊，看著舊日針鋒相對的舊友，他嘆息：“老閔，蔓蔓和君禺已經離婚了！”

閔國梁笑笑轉過頭看他：“顏海，這大概是你這輩子做的最好的一件事。不過，還有一件事情我想讓你和清嵐在此給我做一個見證。”

“你想讓我們做什么，你盡管說。”童清嵐看著多年的老友這般模樣，一時也淚流滿面。

“我已經擬好了遺囑，我將我在瀚海所有的股份都給君禺。不過我要他在當著你們夫妻的面立下重誓，此生都不許和蔓蔓在一起。”

此話一出，震驚四座，其實大家都想過，蔓蔓和顏君禺斷然是再無可能的，他這般說顯然是多此一舉。然后，他這句話，聽著又是那么的怵然心驚。

童清嵐哭成一團，不停的搖頭，她道：“老閔，你放心，我已經決定收蔓蔓做我的干女兒，他們以后就是兄妹關系，斷不會再在一起的。”

“我要顏君禺發誓，在我這個將死的老頭子面前發誓，此生絕不和蔓蔓在一起。”閔國梁說完，看著站在一旁臉色蒼白的顏君禺。

“老頭，你不要胡說不八道，你不會有事的，不會的。”蔓蔓伏在父親床邊哭道。

“君禺，你還不跪下！”顏海看閔國梁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猜到他只怕是不行了，急忙拉兒子跪下。

但是顏君禺仍然一動不動，太荒謬了，他不是已經和閔蔓蔓離婚了嗎？為什么還要他發誓，他是要開口的，一個臨死老人的要求，他沒理由不做的。可是他就是做不到，他要張開口，卻怎么都張不開口。

“君禺，算我求你，你發誓吧，發吧！”明淑芬拉扯著顏君禺道，“老閔對你向來不薄，你當滿足他最后一個心愿。”

顏君禺腦子哄哄的響，這些天來壓抑著他的巨大的恐懼迎面而來，他慌了手腳。他看了眼閔蔓蔓，閔蔓蔓也望著她。他想要看清她的臉，眼前卻模糊一片。他想要沖上去抓她，想問她，閔蔓蔓，是不是串通所有人在整他！

“老頭，老頭！”蔓蔓緊緊的握著父親的手，“不、不用他發，我跟你發誓，這輩子我絕不跟顏君禺在一起，死也不會跟他在一起！”

顏君禺的腦子仍在哄隆隆的響，他是不是真的做了罪大惡極的事情，閔國梁要逼他發這樣的誓言。而閔蔓蔓的聲音更是整個的響在他腦海里，他感覺不到任何事情，只聽到閔蔓蔓在不停的說著，死也不會跟他在一起！死也不會跟他在一起！那仿佛是從地獄傳來的聲音，他聽的全身發寒。

他一抬頭，撞上了閔國梁的眼神，閔國梁的眼里，絲絲請求，閔蔓蔓的誓言仍不能讓他安心。

“君禺，你說啊，難道你以為你和蔓蔓還會有可能嗎？”童清嵐推打兒子，閔國梁已經沒多少好活了，她不能讓他死不瞑目啊！

他和閔蔓蔓！他和閔蔓蔓！！！他本能的追逐閔蔓蔓的身影，她在他父親身邊，哭的肝腸寸斷。他第一回看她哭成這個樣子，那么的傷心。心臟隨之緊縮，每一根神經開始發燙發熱。最后，連他自己都感知不到自己是如何開口的：“我、我發誓，這輩子不會跟閔蔓蔓在一起。”說完，他呆滯掉了，那股寒意直沖腦門，他的身體無休止的開始發抖。

閔國梁聽了，終于松了口氣：“老閔，清嵐，你們都回去吧！讓淑芬陪著我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