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住他,手伸到他身手后時,手心立即一片濕濡。“你、你在流血!”她仔細一看,他的后腦破了一個大口子,鮮血早浸透了頭發,順著后頸流下來,怵目驚心。她急忙用手捂住傷口,眼淚也跟著涌出來,“怎么辦,傷口好像止不住?怎么辦?”
他其實也猜到了,剛才受那一擊的時候,他雖然往前傾了緩了力道。但是那一棍下來,他真的就有腦袋要掉了的感覺。“不用那么緊張,讓我休息一會兒。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你還在流血!”她極力的捂住傷口,但是血流如注就是止不住。她顫抖著聲音,像是對他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不行,一定要給你止住傷口,不然你會死掉的。”
“死掉不正好嗎?”顏君禺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力氣在一點點的耗盡,他笑著,“你現在怕是恨極了我吧!我死掉,正如了你的意!”
“你TMD的給我閉嘴!”她是慌了,淚水更是控制不住的流的更多。她記得小時候和母親在鄉下住的時候,她太調皮經常摔傷腿。他們那些小伙伴里有一個大胖頭曾給用一種野草葉子給她止血,特別有用的。這里的林子跟她小時候鄉下的林子很像,肯定也有那種野草的。只是那種葉子長什么樣呢?她將他扶好坐好,開始去找野草。孩子手掌大小,紅的發紫的葉片,而且還是有刺的。終于她找到了,摘了一大堆,手也破了,手心更全是刺兒。她將葉片用衣服捧著回來,然后挑了葉肉豐厚的放到嘴里嚼。
顏君禺有氣無力的睜開眼,看著她笑道:“你怎么這么快又餓了,這林子里的野菜能亂吃嗎?說不定有毒的。”
“你才有毒!”她將嚼碎的葉肉吐出來,敷在他后腦的傷口處,再撕下褲腿的布料,綁好了他的傷口。
顏君禺看著她,她嘴角還流著暗紅色的汁液,額際泛著細細的汗滴。陽光透過樹從灑進來,圓圓點點的陽光在她臉上,晶瑩剔透。他笑:“你怎么知道這種東西可以止血!”
“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從小像個公子哥兒一樣什么也不懂嗎?”確認他的傷口真的沒有再流血了之后,她松了口氣。小心的扶他靠在樹上,嘴上仍不饒人的道,“我是在鄉下長大的好吧!起碼的自救常識還是懂的。”
是了!閔國梁的瀚海也是這些年才起來的,之前自然他們的生活不會有多優渥。“難怪你這么粗野,原來是你鄉下來的野丫頭。”
其實他的聲音里并沒有嘲笑,多少只能算是打趣。但是聽在閔蔓蔓耳里就不一樣了,從小到大說她粗野的人不計其數,她極少會去在意或者生氣,通常是嗤之以鼻。但是顏君禺這么一說,她卻極不是滋味極是惱怒。“顏君禺,我真應該讓你流血流干。別以為自己有多高貴,像你這種紈绔公子哥兒,干的也不過是些下流的事情!”
顏君禺看她是真的動怒了,頓時懂了。不要看閔蔓蔓平時粗聲大氣,其實她內心深處是自卑的。她不是正正經經的千金小姐,閔國梁的的確確是爆發戶,在此之前她更的的確確是個鄉下野丫頭。
在他正要開口說什么的時候,顏君禺耳尖的聽到不遠處有響動。估計是江永曄帶著人追過來了!他用眼神給她示意,閔蔓蔓扶起他,兩人往更深的林子里面去。
幸好林子的小樹,荊棘很深也不低。他們躲躲走走了兩個多小時,直到天色暗下來,閔蔓蔓扶著他找到了一塊平坦的小草地坐下。眼看天色暗下來,這樣的天氣說不定還不會有月亮,到時候林子里漆黑一片,真的說不定什么都有。
“你會生火嗎?”顏君禺其實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看蔓蔓臉色了發白,估計她的體力也耗盡了。加上這么跑下來,肚子也餓的難受。
她看了他一眼,腦中一閃,小時候真的好像在野外生個火。那個時候在鄉下,她就像個野猴子,滿山遍野的跑。有一回,跟著大胖頭去山里偷茶桃,結果迷了路真的就在山里過了一夜。大胖頭也是一個很神奇的人,他在哪里都能活,不知道怎么著,弄一堆干草,拿著兩塊石頭敲,真的就生了火。
閔蔓蔓找了一堆干草,枯樹枝堆在一起。拿了兩塊小石頭敲,興許是力氣用盡了,怎么也敲不出火光來。“明明是這樣的啊!”她腦怒的再用力敲。
顏君禺坐在一旁笑出來,拿了石頭,按著摩擦起火的規律上下敲打真的就有了火光。再往枯樹枝里一放,火便生起來了。他松了口氣,不由的靠在閔蔓蔓身上。頭昏昏沉沉的,眼前被火苗暈花了,模糊一片。
閔蔓蔓沒想到顏君禺居然也會敲石起火,但是又不想承認他的確很厲害。只是別著臉不說話,任他靠在她身上,當然也沒有發現他的異樣。
直到感覺自己的肩頭的重量越來越沉,閔蔓蔓一側頭,看他后腦又是濕濡一片才大驚。她急忙把纏著的帶子解開,那些藥草也被鮮血濕透了。幸好她還揣著一些葉片在褲兜里,她連嚼著葉片,邊急急的叫他:“顏君禺,你先不要睡啊!睜開眼睛看著我!”
顏君禺笑了笑,他當然是不能讓自己倒下的。是他害她流落到這里的,他得把她帶回去。他的臉不自覺的移到了她的胸口,她胸口很軟很溫暖。算趁機占便宜吧!他吮吸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女人就是這么奇怪,明明累了一天,一身的汗應該很臭才是!她身上就是有淡淡的香氣,汗水味當然也有,居然也不難聞!他的手順勢環上了她的腰,他是真的累了,需要休息。
他在占她便宜,很明顯是故意的。他的臉在她的胸間,燙燙的,心臟不由自主的開始加速跳動。他的手并沒有用多大的力氣,就在她腰上,但是強烈的存在感讓她手心都在冒汗。若是平時,她一定狠狠將他推開,再附贈幾拳。現在不行,他還受著傷,看在他救了她的份上,她忍了。她嚼好了葉片,他這個姿勢不利于她給他敷藥。她輕輕的推推他,他便順勢趴在了她腿上。她小心的將他后頸的剩下的藥挑掉,火光上看到了傷口。
他的后腦勺腫了一大塊,腫起的部分血肉模糊,還在流血。他的傷口有發炎的趨勢,不知道這個藥會不會消炎的作用。她忍不住濕了眼眶,給他將傷口敷好,才纏好。
也不知道這里到底是哪里?后面還有人在追,她真的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有命離開這里?更不用說顏君禺還受著傷。
顏君禺也感受到她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也料到他的傷應該是不輕的。平時再倔強再要強的閔蔓蔓,在這個時候也是會害怕的。她是一個女孩子,莫名奇妙的被綁架,還淪落這種地方,要不害怕才會奇怪。
他坐了起來,手觸到她眼角的一滴淚,笑道:“閔蔓蔓,你的膽子就這么小么?”
閔蔓蔓用力的想吸回眼淚,再兇狠的看他一眼。她是害怕,更多的是為他擔心。他臉色真的好難看,連嘴唇都沒有一絲的血色。他的身體很冰,還滿身的傷,如果沒有得好很好的救治,她真的無法想像會怎么樣。
他一把將她抱住,不自覺的親了親她的額頭道:“放心,我一定會安然的把你帶出去的。”
蔓蔓又想哭了,特別是他冰冷的唇瓣觸及到她的額頭的時候,她能清楚的感覺到他身上的力氣在一點點的流失。她的手也一點點的爬上了他的背,最后也緊緊的抱住他,想分點自己的溫度給他。只是她嘴上還是不客氣的說道:“顏君禺,就你現在這個樣子,還說要把我帶出去。應該是我把你帶出去才是!誰說我害怕了,我才不怕。”
顏君禺輕輕的笑,這就是他所認識的閔蔓蔓了!無論什么時候,無論是何種逆境,她不肯認輸。
他其實已經累了,抱著她也有些無力起來,最后反而是她在抱著他。他的頭倚在她的肩上,手也只是無力的擱在她的腰上。他想她肯定也是累壞了的,這么壓著她,明天她也不用走路了。他輕輕的,連著她一起躺在了地上。幸好這一片還算干凈,加上有火光,烘著他們也溫暖。
他們就這樣面對面的躺著,火光在他的臉上閃爍著。他睜著眼,臉上的笑容也是淡淡的。他的眼角,下巴,左邊的側臉都已經青腫,只能仔細瞧才能瞧出他帥氣的模樣。閔蔓蔓就那么怔怔的看著他,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認識過顏君禺。以往的顏君禺,不可一世,惡劣花心,為目的不折手段。然后眼前的顏君禺突然在她眼前高大起來,在化工廠,他奮不顧身為她擋棒子時,當他明明受著那么重的傷還強撐著拉她逃跑時,他突然在她眼前變成了一個男人,實實在在的一個男人。
從初時,見他第一面時的驚為天人,于是奮不顧身的愛上。到后來,嫁給了他,對他的惡劣恨的牙癢癢的,恨不得她的世界再不會有顏君禺這么一個人。再到現在的他,顏君禺這個人,在她面前一點點的圓滿,她認識了他的另一面,另一個真實的顏君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