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李俊凱助理,眼眶不知被淚水還是雨水浸染,模糊間,我看到他并沒有受傷。
既然他安然無恙,是不是也代表李俊凱沒事?
我沖過去,抓住他的手,抓住這最后一絲曙光,抖著聲問:“俊凱他現(xiàn)在在哪里?你帶我去找他好不好?”
助理沉默,投向我的眼神中充滿憂傷,他嘆氣:“林小姐,總裁沒有和我在一起。”
隨后他的視線落在前方,我跟隨著他的視線望去,那是一片廢墟的李氏。
沒有和他在一起,李俊凱還在樓中。
希望被滂沱大雨狠狠澆滅,我茫然地望著眼前的一切。
李俊凱死了嗎?不,他沒死,熱淚再次滾下,我又蹲下身再次搬弄石塊。
雙手被殘渣割得鮮血淋漓,蔣媛媛忍無可忍,把我抓回了家。
整整一周,我時刻關(guān)注著社會新聞,關(guān)注著爆炸案的進度。
仍然沒有找到李俊凱的尸體,他整個人杳無音訊,我只能不停安慰自己,他還活著。
我雙手不方便,蔣媛媛這幾天一直照顧著我的生活。
洛逸晨也來過幾次,而我都是冷眼相待,李俊凱不喜歡我和他接觸,那我就不理洛逸晨。
我在家很乖,或許他心一軟就回來看我了。
洛逸晨自然看出我對他的排斥,也知道我現(xiàn)在傷心的情緒,因此也就不再來打擾我。
蔣媛媛告訴我洛逸晨在酒吧買醉惹事,我眼皮都沒抬,直勾勾地盯著電視。
我和他充其量僅是朋友,我的一顆心全都拴在李俊凱身上。
只是關(guān)于李氏的消息逐漸淡化在人們視野中,劇烈的爆炸案像是從來沒發(fā)生過。
我掐著手,結(jié)疤的傷口又忽然流血。
我感受不到疼痛,心里滿是悔恨,我早該在他提出分手的時候發(fā)現(xiàn)端倪。
可我沒有,我只想著埋怨他,糾纏他,一點都不站在他的角度考慮。
老天爺像是在悼念李氏爆炸的悲劇,這一周,都是暴雨不斷。
暴雨傾瀉而下,我站在窗前,心里一片哀涼。
俊凱,要是我早些發(fā)現(xiàn)你的痛苦,我們是不是就不會分離了?
只要你回來,我再也不隨便發(fā)小脾氣了好嗎?
哪怕所有人都告訴我他死了,可我還是執(zhí)拗認(rèn)為,他是放棄這里的一切,離開了。
雙手逐漸結(jié)痂,蔣媛媛?lián)鷳n我想不開,依然宿在我家。
她真傻,我怎么會在這個時候選擇自殺呢?
我撫摸著小腹,緊皺的眉毛舒展開來,我的肚子里還有他的孩子。
孩子是我唯一的念想,我不可能輕生。
哪怕是食欲不振,哪怕是把所有食物都吐出來,我都會按時吃飯。
我早過了孕吐時間,但是李氏的消息打擊太大,胃又開始翻騰。
但是為了孩子,我都忍著惡心咽下去。
又一周后,我家門口突然杵著幾個兇神惡煞的彪形大漢。
幾人進了門,大大咧咧地坐在沙發(fā)上,翹著二郎腿打量著我。
蔣媛媛被他們的吊兒郎當(dāng)氣得火冒三丈,抓起菜刀就向他們揮舞。
為首的男人臉色黝黑,胡子拉碴。
胡須男隨便使一個眼色,他的小弟架起蔣媛媛把她推到門外。
她氣得爆炸,不停拍門咆哮。
我心中警鈴大作,正要挪步過去,就被兩個小弟攔住去路。
他們兇狠地瞪著我,雖然我不杵,為了孩子著想,我退了回去。
胡須男點燃香煙,煙圈吐在我臉上,我嗆得咳嗽。
他笑了笑,沉悶又粗嘎的嗓音。
他把拽到沙發(fā)上坐下,笑瞇瞇地說:“林小姐你別緊張,我們不是壞人,今兒就是想和你隨便聊聊。”
難道壞人會把這倆字刺在臉上,昭告天下自己是壞人嗎?
看他們張揚的發(fā)色,夸張的紋身,說他們不是壞人惡霸,誰信?
即使我活在社會底層,我也不曾去招惹過這些混混。
我猜測,他們八成是為了李俊凱而來。
下一刻,他一開口就證實了我猜想的正確性。
“我是陸生,是李俊凱的結(jié)拜兄弟。”
陸生微側(cè)過頭,我才看清他另一張臉上盤著猙獰的傷疤。
我謹(jǐn)慎地望著他,以他的口氣看來,他和李俊凱絕不是結(jié)拜兄弟的關(guān)系。
他一直對著我的那張臉很帥,要是另一張臉上沒有那道傷疤,我想他會是一個英俊的男人,令無數(shù)女人折腰那種。
見我始終盯著他的傷疤,他不怒反笑,“你猜這是誰留下的?”
“……李俊凱?”我沉默半刻,慢吞吞地回復(fù)。
他把香煙摁進煙灰缸,贊賞地拍手,“不愧是跟了李俊凱幾年的女人,比那些蠢貨聰明。”
我沒有接話,我知道他來我家并不是來和我討論他的傷疤問題。
“既然林小姐這么聰慧,那我也開門見山,你男人有沒有給你留下什么遺物?”
“遺物”二字像是在我腦海中炸響驚雷,我抓緊衣擺,“沒有。”
陸生嗤笑一聲,以我的緊張來看,他肯定是不相信我的話。
他不再我這周旋,打了個響指,小弟立馬沖進我的房間里翻找。
“我很好奇,李俊凱一個毫無背景的男人,僅用四年締造一個商業(yè)神話,你就沒懷疑嗎?”
我迷茫地望著他,摸不透他的心思,“你到底想說什么?”
他咧開嘴,再次一笑,只是他的眼睛里充滿了悲憫,他搖頭。
“看來林小姐也不知道他的底細(xì)呢。”
這時我才恍然大悟,陸生是想從我嘴里撬出關(guān)于李俊凱的消息。
經(jīng)他一提醒,我也深陷困惑之中,對于李俊凱這個人,我對他的認(rèn)識真的很少。
我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是李氏總裁,其余一切,他不曾提起,我也不曾疑惑。
現(xiàn)在我才發(fā)現(xiàn),我對他的了解少的可憐。
陸生“嘖嘖”嘆氣,“一個睡了你四年的男人,你竟然對他一無所知。林允兒,你覺得李俊凱真心愛過你嗎?”
我咬緊唇,恨恨剜了陸生一眼,李俊凱的情意我不會感受錯。
他這么說,無疑是挑撥離間。
要是才分手那段時間,我一定會疑神疑鬼把自己逼瘋。
但現(xiàn)在,我的心平靜如水。
“愛不愛都沒意義,他現(xiàn)在是死是活都還不知道。”
陸生也不是傻子,直視著我的雙眼,“林小姐是想從我這套話,想知道他是否還活著?”
心思被立刻戳穿,我垂下頭,心虛地捻著發(fā)絲。
“李俊凱死沒死,現(xiàn)在都是未知數(shù),但我能明確告訴你,李氏會出事,是有人在背后調(diào)查。”
我驚懼地瞪大眼,不由得想起之前他的破產(chǎn),被逼送出轉(zhuǎn)讓書。
難道這一切都有一雙幕后黑手在操縱?
“是誰在調(diào)查他?”我有些急,聲音開始發(fā)抖。
“不知道。”他無奈地?fù)u頭,又惡劣地笑著,“就算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
陸生這種混混鐵定不會害怕別人威脅,我也放棄了從他身上打聽消息。
他的小弟在我房里胡亂翻找,乒乒乓乓,噪聲刺耳。
五秒后,一個小弟打出驚喜的聲音,他急急忙忙沖來,大叫,“老大你看!”
小弟手里抓著的,居然是我之前撿到的項鏈。
陸生接過項鏈,細(xì)細(xì)在燈光下觀察。
藍寶石在燈光下泛著瀲滟的光芒,陸生視線射過來,“你從哪拿到的項鏈?”
我當(dāng)然不會傻到說這是我撿的,我大步上前,把項鏈奪回來,背在身后。
“沒有找到你們想要的東西,是不是該離開了?”
我表情冷凝,一副趕客的模樣。
陸生先是驚愕,后又變得委屈,總之他的表情像便秘一樣復(fù)雜。
我在他面前晃了晃手,“陸先生,你們要是再不離開,我只能報警告你們擾民了。”
陸生終于從發(fā)愣中回神,冷聲對小弟說:“走!”
不久后,蔣媛媛帶著洛逸晨氣勢洶洶地殺了進來。
“允兒,那群王八蛋呢?”她緊張地抓著我,來來回回把我轉(zhuǎn)了幾個圈。
“你從哪找的項鏈?”相似的問題,不過這是從洛逸晨口中說出來的。
我也發(fā)現(xiàn),這條項鏈不僅僅是項鏈那么簡單。
當(dāng)然,我不會對他存心眼,“洛總你知道這是誰的嗎?”
洛逸晨被我的稱呼一梗,很快又恢復(fù)如常,“我雖然不知道這是誰的,但我知道很多人都在找它。多人相爭,這可能是一個不祥之物。”
除了最后一句,我認(rèn)為洛逸晨前面說的都是謊話。
“允兒,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你應(yīng)該把它交給我。”
陸生來過之后,我也存了自己的心思,李俊凱生死未卜,肯定會有人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我不能讓孩子出事,我爽快交出項鏈。
“李氏的事突然,洛總有沒有什么內(nèi)部消息?”
“王家、林家,幻影。”洛逸晨沉默,才緩緩出聲。
我思忖著這一切,王家已然落魄,而林家,雖說沒什么地位,但林琪兒就快嫁給李俊凱,現(xiàn)在扳倒李氏無疑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林董事長和王玉珠還不至于這么蠢。
這么看來,就是神秘莫測的幻影組織有最大的嫌疑。
幻影不屬于黑亦不屬于白,但就是能輕松釀起一場風(fēng)暴。
要查明李俊凱的事,那就必須接近褚嘉銘。
至于他……腦海間浮現(xiàn)起兩個月前荒唐的一夜,我撫摸著肚子,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