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我起的很早。
顧長風房里依舊燈火通明,我走進去,便見飛羽趴在床邊睡覺。
還未至床邊,飛羽就醒了。
他揉揉眼睛起身,聲音帶著一絲晨起時的慵懶:“你過來了。”
見他呀眼睛里有些血絲,我輕道:“飛羽師兄,你去休息吧,這里交給我。”
“我休息好了。”他轉頭看向顧長風,十分擔憂,“也不知道那老頭的藥配出來沒?”
床上的顧長風臉白如紙,眼睛緊閉,這時唇色已經完全變紫。
心下暗暗嘆口氣,如若不是他,現在躺在這里的便是我。
“師妹……”
正想著,聽見身后傳來一道輕微的聲音。
是瓊崖師姐。
“師姐,你來了。”我走向她。
“我見你房門緊閉,想想也就知道你來這了。”瓊崖師姐看著我,臉上有些擔心。
我問她:“師姐,你的傷好了嗎?”
“早已經好了,皮外傷。倒是顏貞,守了他哥一夜。”瓊崖師姐望了眼床上的顧長風,對我道:“師妹,你別太自責了,神醫一定有辦法。”
“嗯。”我淡淡應了一聲。
想到昨日神醫愁眉苦臉的模樣,便知這事一定難辦。
可只要有辦法救顧長風,哪怕讓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
又轉頭看了一眼床上的顧長風,便見老神醫從外面匆匆而來。
我連忙扯著他的衣袖問他:“神醫,您知道是何種毒物了嗎?”
神醫面色凝重,長長嘆了口氣。
飛羽踱步而來:“你個老頭,賣什么關子?快說啊?”
老神醫看著飛羽道:“你急什么?”他擼擼胡須,“暫時還不知道是何種毒物,但解藥已經知曉了。”
聽此,我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欣喜。
“別高興的太早了。”老神醫重重道。
我們幾人面面相覷一陣后,瓊崖師姐問道:“神醫,你這是何意啊?”
神醫道:“解藥還差一味藥草,這藥草長在魔界的鳴鳳山上。”
我疑惑:“魔界的山上?”
神醫點頭:“這次兇獸有可能來自魔界。”
我道:“既然有了解藥,那我現在就去將這草藥找來。”
飛羽阻止我:“魔界哪是你想去就去的?”
神醫嘆道:“這魔界可不好進呀。北海神君正同他那二公子商量著呢,你們且先等等,看看到最后是哪些人去。若兇獸真是魔界的,他們一定會嚴加看守。人去多了反而打草驚蛇。”
老師醫話說完后,顏貞師兄從門外進來。
他神色匆匆,一進門就道:“我和我爹已經計劃好了,待會幾個人去魔界,他再帶一批人在外面接應。魔界大殿下殷痕如今正帶領人攻打妖界,他現在不會回魔界。我們隱藏的好點,他們一時半會應該難以發現我們。”
顏貞師兄說完之后,我忙道:“師兄,我去。”
瓊崖師姐也道:“算我一個。”
顏貞道:“那好,我們三人去。”
“你們太不夠意思了吧?”飛羽看向我們,“怎么說也該有我一份吧?不行,我也要去。”
顏貞師兄勸慰道:“飛羽師弟,我們可不是鬧著玩的。”
飛羽反駁:“怎么就你們能去,我卻不能?這什么好事都讓你們給占著?”
顏貞無奈:“那好,你就和我爹在外面支援我們。”
飛羽不太愿意。
顏貞師兄又道:“淵明老頭的兩位得意弟子都在我們北海,如今已經躺倒一位,若你飛羽又有什么意外,他非剝了我顏貞不可。到時候指不定來我們北海興師問罪。且我師傅都得跟著受連累。”
飛羽愣愣半晌,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了。
大殿里安靜一瞬,我聽到耳邊傳來一道微弱的聲音,似在喚著:“師妹……師妹……”
下意思轉頭,卻見顧長風正要掙扎著從床上起身。
我立即抬步走過去,至床邊時,顧長風正在努力的睜開眼睛,他慢慢揚手拉住我的衣袖,輕聲道:“不要去……魔界。”
這聲音極輕,我不知道他喊了多久,或許方才就一直在喊,只是由于議事,未曾覺察。
見我過來,他才放心的將頭靠回枕上,只是手一直拉著我的衣袖。
見他如此,我怕自己哭出來,穩穩情緒后向他保證:“長風師兄你放心,我們不會有事的。我們一定會安全回來的。”
我說完后,顧長風眉頭緊蹙,手緊緊拽著我的衣袖,我握著他的手臂,想將他胳膊放回被褥。
飛羽也道:“大師兄,你就放心吧。”
顧長風卻一直拉住我的衣袖不松手。
我知道,他是害怕我們去魔界,當年若水族一事,給他心里帶來了不少陰影。
親眼所見自己族人死在魔族人刀下,血流成河的樣子,在心里不可磨滅。
如今,他又怎么會忍心讓我們去?
神醫看著顧長風道:“你就不要說話了。”
他手一揮,顧長風便慢慢合上眼睛。
拉住我衣袖的手漸漸放下,我可以清晰聽到他指間在我衣服上滑動的摩擦聲。
他眉頭不似之前那樣緊蹙,眼角卻有一滴正緩緩流下。
我將顧長風的胳膊安放進被褥里,又替他掩了掩。
我知道顧長風定是不想讓我們去魔界,他不想因他一人,而讓我們受到傷害。但是,他的傷因我而起,我必須去,也沒有理由不去。
神醫遞給我們一張畫有那藥草的紙,我們三人看完后,我便將紙收好,揣在腰間。
一重天之尾,幽玄之冥,乃是魔界入口。
此時我們已經站在這入口附近,北海神君再三叮囑我們要謹慎小心。
告別神君等人,我們起身走去。飛羽在我們身后氣勢洶洶道:“顏貞,你們可要活著回來啊,否則,我就去告訴我師傅,到時候就拿你們北海問罪!”
顏貞師兄邊走邊向他招招手,并淡淡道:“恐怕你沒有這個機會了。”
遠處的入口像一個漩渦,它不停的旋轉著,連帶周圍黑色的云。
我們走進去。